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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兵法


第332章  兵法

    「是有听说一些!」阿松姆姆点了点头:「你是为了那孩子来的?」

    「不错!」公孙郝笑道:「这么说吧!我是奉刚刚上任的南匈奴中郎将张温张使君之命,带著朝廷给他的赦免令而来的!」

    「赦免令?」阿松姆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赦免令?」

    「就是赦免休屠格叛逆之罪的!」公孙郝笑道:「他对抗大汉朝廷,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当今太皇太后仁厚,下诏只要他愿意解散部众回来,那就免去过去所犯的一切罪过,既往不咎。不但如此,还有恩赏,他会被招入阳为郎官,侍卫天子!」

    「什么赏赐?」阿松姆姆问道。

    「招入阳为郎官,侍卫天子!」公孙郝重复道:「这可是难得的恩遇呀!若非深得天子宠信之人,哪里能入朝为郎,侍奉天子?」

    「哦,你说的赏赐,就是让那孩子给汉人的单于站岗看门?」

    「这一一」公孙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话不能这么说,那是大汉天子,不是什么单于。而且也不仅仅是站岗看门,还有许多其他事情的。最要紧的事,这郎官待遇十分优厚,不光有禄米,还时常赏赐。做得好了,还能升迁为各种高官,多少汉人求都求不到的!」

    「呵呵呵!」阿松姆姆笑了起来:「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知道单于原本就是上天的儿子的意思,与汉人的天子原本就是一个意思,我说天子是汉人的单于这又有什么不对?至于你后面说的那些好处,对于汉人来说也许是的,但休屠格是个匈奴人,匈奴人是生长于草原,苍狠白鹿的子孙,依靠放牧射猎劫掠过活。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整天呆在宫殿里站岗,依靠禄米和赏赐,哪怕吃的再好,穿的再好,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罢了!」公孙郝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他冷哼了一声:「你这个女人家懂得什么?

    休屠格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来人,将她看管起来,不要让她逃走了,也不许伤害她!」

    「喏!」

    面对迎面而来的甲士,阿松姆姆也不反抗,她站起身来:「我不过是一个寻常妇人,又是这个年纪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不过你若想用我来挟持休屠格,那就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他!」

    「这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简直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公孙郝暗自骂道:「还真以为他那个宝贝样子是冒顿单于再世啦!也就是朝廷顾忌著檀石槐,不想大动干戈,不然要是来真格的,一百个休屠格都宰了。来人,传令下去,所有人眼晴都瞪大一点,莫要走露了风声。朝廷有赏格,只要斩休屠格首级的,赏钱百万,封关内候!」

    「您认为汉人会设下什么圈套?」一名随从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休屠格的身体随著坐骑起伏:「不过就算是毒蛇窝,我也要走一遭。若是连把我养大的姆姆都不管,那又怎么能带领匈奴人重新回到草原呢?」

    「话是这么说,可死人是没法带领匈奴人做事的!」那随从叹了口气:「若是我猜的没错,汉人肯定设下了埋伏,他们的强弩可是很厉害的!」

    「呵呵!」休屠格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姆姆就给我算过命,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我会安安静静的死于榻上!」休屠格道:「所以你无需担心,姆姆她算的很准的,许多人都有来向她求助过,我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说她不准的!」

    「是吗?」那随从将信将疑,正说话间,一阵不平常的鸟翅拍打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眼下正当秋天,众多水鸟汇集于这片湖沼之地,乘著冰冻之前捕食积攒气力,然后南飞过冬。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正是禽鸟汇集之地。他们一行人正靠近一片湖沼,头顶上传来骤然的拍翅声,成群的鹳鸟正贴著水面飞行,低的就好像用一根长矛就能将其派落。

    鸟群一边飞行,一边大声鸣叫,就好像它们不是要栖息于芦荡,而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逼得它们四处逃。

    「且慢!」休屠格制止住试图张弓射杀的手下:「它们这般逃,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瞧,您看看上面!」随从用马鞭指著上空,只见一只白色的鹰隼正破空鼓翼,从斜刺里,试图朝鹤群扑来。

    「好一支白鹰!」休屠格赞叹道:「多么出众的猛禽呀!」

    这只雄俊的猛禽驱赶著鹳群,迫使它们向上飞,然后又在一瞬间,猛烈拍打著翅膀,拔了个尖儿,穿的更高,从上面压制著鹳群。鹳群被逼得打著转儿,在空中回旋,它们的翅膀急促的拍打著,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急促的大雨。

    这些鹳鸟发出可怕的鸣叫声,伸长自己的头颈,将自己锋利的长喙向上指著,就好像一群群长矛兵,排成方阵抵抗骑士的冲击。而那白鹰在上面盘旋著,一会儿低飞,一会儿高飞,似乎犹豫不决,是否应该面对著这上百支锋利的喙,掠扑而下呢?它那白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看宛若太阳本身那样的光,在清澈的蓝天下显得格外夺目。

    「这白鹰懂得兵法!」休屠格笑道。

    「兵法?白鹰?」

    「对!」休屠格得意的解说道:「你们看,那些鹳鸟队形严整,你看它们的长喙像不像汉人的长矛?虽然鹰要比鹳鸟凶猛多了,但鹳鸟却比鹰数量多多了,如果那白鹰就这么冲下去,即便能杀掉一两只鹳鸟,鹰也会受重伤甚至被杀掉。而白鹰像这样始终盘旋在鹳群上空,鹳鸟跑文跑不掉,打又不能打,群中必然有力弱的,也有力强的,只要时间拖下去,弱的必然首先下落逃走,阵形瓦解,强的必然也无法独存。那时白鹰就可以随意猎杀鹤鸟了!」  

    正说话间,鹳群中果然有几只白鹳向芦苇丛落去,这似乎是一个讯号,方才还整齐有序的鹤群就分崩离析,四散逃去。

    「单于您果然说的不错,这白鹰懂得兵法!」那随从钦佩的说。

    「其实汉人的兵法也是从鸟兽之间学来的!」休屠格得意的笑道:「我们匈奴人就算不识字,只要细心观察,就也能从鸟兽身上学到打仗的办法!」

    休屠格话音刚落,那白鹰已经选定了目标,那是一头最大,最雄壮的白鹳,扑了上去,那白鹳似乎有些惊惶失措,落入芦苇丛中,那白鹰随之将白鹳扑在地上,眼看就要白鹳沦为白鹰的口中食,突然那白发出数声凄厉的鸣叫,原本四散逃窜的鹳群突然重新聚拢,四面八方扑了过来。白鹰见状正要逃走,却不想自己的爪子已经深深嵌入白鹳的身体,鹰喙也和白鹳的长喙勾结缠住了,一时间哪里脱得了身。

    正惊惶间,那白鹰已经被白鹳围住,数十支长喙此起彼落,顿时传来几声凄厉的鹰鸣声,便再无声息了。

    「这一一」匈奴人面面相,完全被这突然而来的转折给弄懵逼了。半响之后才听休屠格道:「且过去看看!」

    众人下马,涉水来到那芦苇丛中,只见那头白鹳和白鹰都死了,原本雄骏无比的白鹰身上有十余处伤口,羽毛凌乱,血迹沾满了羽毛,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的那副模样。

    「你们都看到了吧?」休屠格长叹了一声:「这就是战斗,鹰比鹳强,也会用兵法,但这并不等于鹰就赢定了,一不小心,胜负就颠倒过来了。还有这白鹳,它用自己来作饵,引诱鹰落入圈套,杀死了自己的对手!汉人就是这样,狡诈阴狠,一不小心就要落入他们的圈套!」

    「那单于您还要去吗?」随从低声问道。

    「不去了!」休屠格叹了口气:「这是上天给我的警告,我不能无视,就算去,也不能现在去。算了,你去姆姆住处,替我带一句话给汉人的首领,告诉他们好好看待姆姆,莫要把事情做绝了,否则最后倒霉的是他们自己!」

    「什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公孙郝面色胀的通红,恶狠狠的看著跪在地上匈奴使者:「几个匈奴逃奴,竟敢威胁我大汉,好大的胆子!」

    「我们主人说了,姆姆对他有养育之恩,你们汉人如果害了她,他只有为姆姆报仇!

    如果你们不加害她,这份恩情他也会记在心上,将来总有一天用得上!」

    「好,好!」公孙郝权衡利弊,强压下胸中的怒气:「你回去告诉休屠格,我不会拿一个老妇人出气,不过他自己就要小心了,若是落在我的手下,莫怪手下无情!」

    在重光二年(170年)秋后的背景,关于休屠格的这件事不过是整个北境边事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插曲,只有很多年后人们回顾这个秋天,才发现这个小插曲成为了那么多大事的根源。

    雒阳。

    大将军府。

    「檀石槐将自己统辖的诸多部众分为三部:从右北平郡以东,直至辽东郡,连接扶余、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郡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三部各置一人为首领,领兵南下!边郡烽火相连,信使相属于道。实乃多年未有之危急状况!」黄平对著地图讲解道。

    魏聪默然良久,问道:「那张奂和张温呢?他们就没有什么举动吗?」

    「两人已经分别屯兵右北平郡和云中郡,互为椅角!然虏势甚强,我兵只敢与其交锋,不敢深入!」

    「冯太尉,你以为当如何?」魏聪问道。

    「檀石槐士马强盛,地方万里,控弦之士,不下三十万,古之戎狄,少有如此盛者。

    以老朽所见,当发边郡士民,严守关隘城塞,阻彼深入,勿得浪战。」

    「阻彼深入,勿得浪战?」魏聪冷哼了一声:「从敦煌到扶余,有上万里,怎么可能尽数守得住?」

    「大将军,若是要战,就得添兵,添兵就得加税、征发民夫!而眼下沿边州郡府库空虚,朝廷中枢匮乏,著实不是用兵的好时机呀!」

    魏聪冷哼了一声,冯的理由是老掉牙的,但问题是这也是很有力的。说白了,在黄河以北,尤其是燕山山脉以北的干燥稀树草原上,决定胜负的永远是马匹而非人数。步卒的作用只有守护城寨隘口,保护补给线,而真正在野战决胜负的永远是骑兵(或者骑马步兵)。

    所以李陵率领五千步卒深入草原,直捣匈奴王庭,与单于主力激战多日最后失败却被后世传为佳话,因为没有骑兵的配合,就算是再精锐的步卒,哪怕是遇上匈奴那种甲具不全,没有马的骑射手大军,也会处于一种求战不得,想跑跑不掉,补给饮水断绝的绝望处境。

    要想摧毁檀石槐的统治,少说也要拉出来六七方步骑来,而支撑看六七万步骑的马至少要十二三万来(草原上步兵也要骑马的),至于运送补给的驴子和骤子更多。魏聪能够搞出坚兵利甲,粮食和铜钱,但他没办法一下子搞出几万,十几万匹战马来,这玩意要么自己养,要么就是从南匈奴这些属国买,征发,都不是仓促之间能够有的,所以也难怪冯这么保守。

    「我也知道大将军怜悯边郡百姓!」冯叹道:「但用兵不是开玩笑,尤其是对鲜卑人,大军一动,耗用掉的不光是钱和粮食,还有千千万万的民夫。一万军出塞,后面征发的民夫至少十万。不光是打赢还是打输,十万人出塞,能活著回来一半就不错了,乞请大将军三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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