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清谈会

    金家祖宅里，金歌献宝一样将炒茶方子奉给金族长。

    「用此方炒出来的茶叶，可与千茶百汇炒出来的茶叶一样？」

    「祖父放心，孙儿已经尝过，与千茶百汇的茶别无二致。」

    「好！」金族长捋捋胡子，「将炒茶方子誊写三份，立即送去其他三家。」

    管事接过方子，转身要走，却被金歌拦下。

    「祖父，这方子是金家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为何要拱手送给他人？」金歌拿过管事手中的方子，慢条斯理撕成碎片，扔进香炉中焚烧，「孙儿以为，这是金家顶替杨家的大好时机。」

    金族长握紧手中紫檀核桃，「你仔细说来。」

    「祖父，数百年前四大家族便屹立江南，金、杨、邹、姜四家轮流成为江南望族之首，可自前朝起，杨家便成为四大家族之首，距离金家上次成为四大家族之首，已有百余年。」

    「虽说金家如今在四大家族排行第二，可依孙儿之见，我金家已经名不副实。」

    金族长慢慢盘动手中的核桃。

    是啊，如今金家只有不到十人在朝中任职，最大的官不过五品，军中更是无人，在唐昭的打压下，金歌在盐运使司被边缘化，捞不到半点好处、半分银钱。

    金家上万族人，每日耗费巨大，只靠祖传的田产铺面，天长日久，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新一辈的金家子弟即将长成，为长远计，必定要送他们入仕，官场上人情往来、同僚间互相打点，哪样缺得了银钱？

    「若不将炒茶方子给其余三家，恐怕他们心怀怨恨。」

    「不是不给，只是稍晚一段时间」，金歌解释，「等金家的茶叶打通突厥与吐蕃的商路，再将方子交给他们。」

    到那时，金家靠著最早一批的茶叶抢占先机，赚足银钱，分点残羹剩炙给其余三家，也算全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金族长还有些犹豫，「唐昭在西北时，便与吐蕃、突厥往来密切，她会眼睁睁看著金家的茶叶销往突厥、吐蕃？」

    「祖父难道忘了？姜家和杨家联手让唐昭买不到茶叶」，金歌冷笑，「唐昭之前囤积的茶叶，经过这段时间的售卖，也所剩无几了。」

    否则，千茶百汇便不会限购。

    金族长长舒一口气，「就照你说的办吧！」

    金歌得了族长支持，便放开手脚去做，他召来金家得用的管事与掌柜，命他们私下收购茶叶，并找了一处隐蔽的田庄，挑选数百名家生奴婢学习炒茶。

    源源不断的新鲜茶叶被送往田庄，炒制完成后封箱装好，隐藏在毛皮衣料之下，由车队运往西北。

    「姑娘，高家送来消息，金家在私下大量收购茶叶」，武乙二强调，「而且是背著其他三家偷偷收购。」

    唐昭轻笑，「财帛动人心啊！」

    「姑娘，咱们可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三家？」

    「别人告诉的，哪有自己发现的有趣？」唐昭道，「让高家继续盯著，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武乙二领命而去。

    「如今市面上寻常的茶叶多少钱一斤？」

    春风立即道，「八十文一斤，比往年高了三成。」

    唐昭歪在软榻上，「江南粮价便宜，大米一斤十五到二十文，一斤茶叶能买四斤的大米，你若是农民，知道后会如何想？」

    春风想也不想道，「若是奴婢，明年一定不种水稻，改种茶叶！」

    「可若有人利欲薰心，今年就要改种茶叶呢？」

    「江南水稻已经栽种完毕，怎么还能改种水稻呢？」春风道，「就算茶商想种百姓也不会听的。」

    「百姓或许不会听从，那佃户呢？」

    春风一惊，「奴婢这就让人去打听消息。」

    唐昭看著跑进来的冬梅，「不必了。」

    冬梅：「姑娘，苏浙湘鄂四州的大地主，强行命令手下的佃户改种茶树！」

    唐昭叹气。

    杨家祖宅内，杨二老爷收到消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布局这么久，终于可以收网了。

    「放出消息，鸿山书院于四月二十三日举行清谈盛会，遍邀天下文人大儒参加。」

    鸿山书院要举行清谈盛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渝，仰慕鸿山书院名声的学子文人连夜启程，赶往江南。

    作为承办清谈盛会的鸿山书院亦非常重视，不仅提前三天给书院的学子放了假，还亲自监督将书院上下装扮一新。

    苏州府商铺亦很高兴，每次鸿山书院举办盛会，都会吸引一大批人前来看热闹，带动了整个苏州府的商业发展。

    为此，苏州知府闵庄特意拨了三千两银子给鸿儒书院表示支持。

    作为武安帝在江南的话事人，唐昭不出意外收到了鸿儒书院送来的邀请函，看著洒金笺纸上飘逸俊秀的字体，唐昭不得不承认，杨二老爷做人不咋地，学问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顾辞：「可要去？」

    唐昭反问，「为何不去？」

    顾辞担忧，「这清谈会摆明就是针对你的，你去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唐昭不屑，「我就不信，他们敢指著我鼻子骂我。」

    要是真有傻子敢这么做，她就敢以不敬皇室的罪名将他下狱！

    唐昭抚摸著腰间刻有昭善公主的金印，心情美好。

    顾辞握住唐昭的手，「我陪你去，谁敢骂你，我就打他」，他信誓旦旦，「我下手有分寸，你想让他在床上躺几天，我就让他躺几天。」

    噗呲，唐昭忍不住笑了，「顾辞，你现在这样，真像一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昏君。」

    「别胡说」，顾辞轻斥一声。

    转眼便到了二十三日，鸿山书院院门大开，宝马香车在山脚下大排长龙，人声鼎沸。

    鸿儒先生亲至书院门口，迎接前来参加清谈盛会的文人雅士。

    唐昭掐著时间，在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赶到鸿儒书院。

    作为江南最负盛名的书院，鸿儒书院授课的不是当世名儒就是进士，在这样优越的师资力量下，鸿山书院每年科举中第的人数占整个江南的两成之数，大渝家长的毕生梦想就是送孩子进入鸿山书院读书。

    与之对应的，就是鸿山书院令人咋舌的高昂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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