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5.「迈向终章之前的夜晚」

    回到神户已经是深夜。

    真澄在浴室里洗了澡，换上了一套宽松的黑色居家服。

    今天晚上在LOVE  HOTEL的时候，只有他和千爱两个人没在旅馆的浴室洗澡，这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真澄可不想被在女生们的注视下洗身体。这和泡温泉完全不同。

    他先用浴室，接下来才轮到千爱。

    因为不好意思让千爱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太久，真澄洗澡的时间比平时缩短很多，头发也只用吹风机敷衍地吹了半分钟没干透，发梢微微湿润。

    “……千爱？我洗好了喔，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真澄隔着一道房门朝里面的少女说道。

    “……”

    无人回应。

    因为不久前千爱和真澄说“我玩着手机等你”，所以他下意识以为此时的千爱大概是在玩手机的中途睡着了。

    不过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之后，里面的景象却让真澄一怔。

    被子变成半圆的形状，千爱就像是把自己塞进龟壳的乌龟，身体在棉被下蜷成小小一团，只露出一双白皙娇嫩的脚掌在被子外。

    “千爱？睡着了吗？”

    真澄语气轻柔，走近过去想替她盖好被子。

    “没、没有……”

    从被子下传来细微的回应声。

    青梅少女把脑袋稍微从被子里探出来，刚才被刻意隔绝在外的声音此刻一股脑地传入耳中。

    放在柜子上的时钟指针声响听来格外清晰，连在灯光下飞舞的细小灰尘都变得特别显眼。

    明明五感都变得敏锐无比，却只有脑袋里面朦胧不清。

    从那个充满暗示……不，已经是明示的场所回来后，千爱就一直是这副反应。

    简直像中暑后，连常识也跟着被热出了脱水症状一样。

    真澄嘴角流露出无奈：

    “千爱该不会还在在意旅馆的事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真澄哥还骗我说那是肩颈按摩棒，害我被麻美姐误会，揶揄我「不纯洁」什么的……”

    “是是是，都怪我不好，可以从被子里出来了吗？”

    只是任凭真澄如何道歉，千爱依旧不肯从龟壳被窝里离开。

    “……不要。”

    “千爱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拽出来了哦。”

    “唔。”

    听他这么一说，千爱露出被窝外的脚掌顿时像受到刺激似的，紧紧蜷缩在一起。

    真澄在近距离下凝视着千爱的小脚。

    她现在已经连脚底都变得红通通的了，珠圆玉润的柔嫩足趾，好像一排石榴子似的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平常很难有机会仔细观察别人的脚底，看得真澄很好奇千爱是不是每次跟他相处的时候，脚底都这么红。

    似乎是感受到了真澄灼灼的视线，千爱紧张地想把脚也缩进被窝。

    真澄本能地捉住她想要逃开的脚踝，还坏心眼地用手指戳了戳千爱跟她自己的身材一样纤瘦标致的脚趾。

    那可爱的趾肚被真澄用指尖戳出浅浅的小肉坑，在真澄移开手指，戳摁抚摸到别处时，又转瞬弹回原状，然后出现在手指下一刻戳摁的位置。

    “呜！”

    从她形状娇美的唇瓣间吐出甜美的声音。

    看到她这么敏感的反应，真澄才终于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

    “真澄哥，快放开我！”

    千爱咬牙说。

    “那你答应我，别继续待在被窝里装缩头乌龟。”

    “谁装缩头乌龟啊！真澄先松开我！”

    “好吧。”

    真澄放开手掌，那只小脚顿时像一尾鱼儿一样灵活地逃开。

    一直闷在被窝里的青梅少女也总算掀开被子，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床上，用闹别扭的眼神盯着他瞧，耳朵红得像是鲜红色的蝴蝶翅膀。

    “真澄哥假正经，坏心眼……”

    “千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副糟糕的个性吧？”真澄笑，“即便如此，你还是很喜欢我，不是吗？”

    “才不是这样！”

    “怎么会！居然不喜欢我？难道你移情别恋了吗！”

    真澄演戏般夸张地表演出一脸不可思议，仿佛很震惊的样子。

    这样浮夸的语气换作凛音或麻美，大概只能招来白眼，要是澪或海月，大概会藉此机会进一步亲近他。

    只有千爱的反应最单纯，一如真澄预期。

    “没有啦，我一直都很喜欢真澄哥！以前是，现在也是！”

    “骗人。”

    “没骗你真的啦！”

    看着千爱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直起身，真澄笑得乐不可支。

    “真澄哥的性格太坏了。”

    “不够千爱你坏，刚才那句话真的有把我伤到喔。”

    “我这次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呢，真澄哥从以前就是，喜欢以捉弄我为乐趣。”

    千爱软趴趴的语气，让真澄想起初中时期的她。

    “我会捉弄千爱，也是出于喜欢的心情喔。”

    “那是怎样？小学男生嘛！”

    她不依地嘟起唇。

    “我想要更像普通情侣一样。”

    “更像普通情侣啊……”

    真澄大致知道千爱想要什么……好。

    他于是坐到床上，身子前倾，拨开千爱额头前面的刘海，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嘴唇接触到的额头，肌肤光滑柔嫩，骨骼匀称圆滑。

    真澄一把嘴巴移开，千爱就无力地瘫软在床上，用往后仰的姿势僵在原地。

    表情上怎么说……因为跟平常一样变得满脸通红，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样好像草莓啊。

    沉默倏地造访，两个人维持着现状好半晌，千爱才像要填补沉默那样开口：

    “……只有这样？”

    “咦？”

    真澄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了然的笑容。

    “我知道了，那，这样——”

    真澄的脸缓缓逼近千爱。

    青梅少女像是在用瞳孔呼吸似的，缓慢地睁大了她的双眼。

    唇上感受到柔软的触感。

    千爱的唇瓣虽然小巧，却很饱满。

    犹如蜻蜓点水般轻触之后……

    “嗯——！”

    千爱被竹马抓住，嘴里被蹂躏了一番之后，才终于分开嘴唇跟他抗议。

    “等一下，真澄哥！”

    她整张脸红到脖子，浑身剧烈颤抖，双手慌张地在脸前摆动。

    “虽然我刚才确实是在索吻没错，但像这样子的……大人的吻……果然还是……”

    “千爱还真难懂啊。”

    真澄伤脑筋地叹一口气。

    “虽然我不想强迫千爱做自己不情愿的行为，不过都已经是成年人的恋爱了，千爱究竟还要保持着这份害羞多久呢？”

    “唔，我那是……”

    千爱像是溺水的人在努力想呼吸到空气一样抬起下巴，竭尽全力地想要回答真澄的话。

    看来这里的空气对千爱来说太稀薄了，真澄盯着她的下唇跟不时会瞥见的舌尖，说：

    “我会帮千爱一起确认，所以也请千爱相信我，好吗？”

    说完，他又伸长脖子，像是要堵住青梅少女的拒绝，轻轻吻了一下千爱的唇。

    真澄哥的嘴唇微微发凉，很有他的风格。

    千爱忽然想起去年在宫古岛的时候，得到的那句签文——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这次更加

    千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的声音，震动着自己的鼓膜。

    好热。明明才是五月，热量却都集中到皮肤下了。

    翡翠色的双眸里，映出的光线微微摇动。她的睫毛一下一下地上下跳动着，从头发缝隙露出的耳朵，红得像煮熟的番茄一样。

    她挺直身子，脸上露出有如下定决心的表情，一点点贴近真澄耳边，心脏高昂地跳动着。

    右耳，飘进了千爱的声音。

    那声音混着吐息，让真澄的耳朵痒痒的。

    洗发水的香味飘曳到鼻尖。

    那一句话，确实传达到了真澄发硬的耳中。

    “我，喜欢真澄哥，所以……我也想和真澄哥的关系……更进一步……”

    千爱似乎光是说出这一句话就竭尽全力了，正当真澄这样想的时候，就看见青梅少女闭紧眼皮。

    然后猛然交叉双臂，手抓住睡衣下摆，一把往上拉起。

    白皙的腹部一瞬间暴露在外，展露可爱的肚脐与腹部上缘隐约浮现的肋骨。

    面对所有男生都会双眼充血看得目不转睛的这幅光景，真澄则是……

    和所有男生一样。

    真澄入迷地看着她的模样，结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真澄哥，你这样很狡猾！”

    千爱面红耳赤地盯着他，双眸带着谴责般的意味眯起。

    真澄猛然回神。啊，他也得把衣服脱了才行。

    在他利落地脱掉居家服的上衣时，千爱也已经把睡衣全部脱了下来。

    身上只穿着内衣的青梅少女，在床上坐成W字。

    一看到她那模样的瞬间，真澄的心脏顿时砰砰直跳。

    支撑胸部的三角形布料，煽情到恐怕不是日常该穿的款式。

    “咦？千爱，你这身是……”

    “很、很奇怪吗？”

    千爱用手臂抱着肩，难为情地问。

    “不，一点也不奇怪！看起来很有魅力喔。”

    真澄毫不迟疑地肯定道。

    “是、是吗……呼──……”

    像是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千爱长呼了一口气，渐渐松懈下来。

    她挪动一下穿着同款内裤的臀部，嫣红的脸蛋注视着真澄，紧接着像是急于找补般，局促地解释：

    “真澄哥别误会！我是因为之前听凛音说「人生当中没有一天是不需要决胜负」，所以才……”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千爱。”

    真澄眼底饱含温柔的笑意，她一定是希望自己能看起来更有成熟的魅力吧。

    想到这点，就觉得比起煽情的魅力，那种纯真可爱更是直逼他的内心。

    “道、道什么谢啊！听起来好奇怪，而且还……好害羞。”

    千爱的声音细若蚊鸣。

    从千爱平常时尚但偏保守可爱系的穿着，实在想像不到她会穿这么妩媚的内衣。

    这种新鲜感不管看再久可能都看不腻，但唯独今天，这还只是中间阶段罢了。

    然后，千爱就像在鼓舞自己一样抿起唇，凑过来看着真澄的眼睛。

    “真澄哥，我喜欢你。”

    就像直接说给大脑听一样，她在真澄的耳边呢喃。

    “我喜欢，好喜欢，最喜欢你了……对不起，虽然之前有一段时间因为胆小鬼的个性，没办法好好说出口，但我一直都喜欢真澄哥，从来没变过……”

    这世上真澄最珍惜的女孩子正在他的面前，对他倾诉爱意……

    真澄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一直盯着千爱通红的那张俏脸。

    当他们还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时，真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就这样过了半晌，他忍不住紧紧拥住千爱苗条的雪白胴体，压到她身上，第三次吻上千爱。

    这次更加强烈，而且贪恋彼此。

    “呜……”

    千爱短短一瞬间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想再多听一点。

    真澄搂住她的肩膀，千爱并未抵抗，顺着引导，身子倒在软绵绵的床上。

    她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正中央一双湿润的瞳眸注视着真澄。

    “真澄哥……”

    她用最柔缓的声音轻呼真澄的名字。

    “我是个胆小鬼，所以这次，就请真澄哥对我为所欲为吧，不然我的心结会解不开……”

    千爱很害怕。

    但真澄哥温柔的眼眸，以及包容一切的唇边微笑，稍微缓解了她内心的恐惧。

    “嗯，我知道了。”

    真澄也用柔和的声音回应。

    他低下头，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千爱的鼻尖。

    “还好吗？会不会不安？”

    她没有回答真澄的问题，只是在一阵颤抖中，猛地抬起自己的右臂，用光洁的小臂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像是再也无法承受他的注视。

    不想让真澄看到，自己此刻这副全然沉沦，不知羞耻的表情。

    那是一种鸵鸟般自欺欺人的自我保护。

    真澄觉得有些好笑，就在他以为千爱要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的时候，她那只垂在身侧的左手，却在床单上带着几分犹豫，又带着几分急切地开始摸索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真澄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伸出自己的右手迎了上去。

    千爱的指尖发凉。触碰到真澄温热的手背，像是触电般地轻轻一颤，随即便毫不犹豫地、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

    手指有些笨拙、却无比坚定地穿过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她的脸依旧藏在手臂之下，不让真澄窥见分毫。

    捂着双眼的手臂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小巧却倔强的下巴，和那被她自己咬得有些泛红的、微微发白的柔软唇瓣。

    可她的手，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此刻所有的脆弱、信赖与交付，尽数传递给了他。

    感受着掌心那份柔软而又坚定的力道，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真澄回握住千爱的手。

    “千爱很喜欢牵手呢，这样会让你感到安心吗？”

    真澄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

    “……！”

    千爱捂着双眸的手臂明显地僵了一下，紧接着那只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像是为了印证真澄的话语，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细微的呜咽。

    像是在抗议他的明知故问，又像是在无声地默认。

    真澄的动作因为她这可爱的反应而停顿了片刻，随即，带着更加浓厚的，捉弄般的兴味继续起来。

    “不说话？那看来是了。”

    他再一次将嘴唇凑上去，轻轻吻了下千爱的唇。

    然后，再一次。

    再一次。

    再一次。

    每次重复这个动作，千爱都感觉自己内心那团纠结的丝线，正慢慢松开，被梳理清晰。

    理性逐渐消失。

    最后只剩下本能。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这句签文来源的诗词还有下阕：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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