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是真的？”冷雨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不确定。

    她死死盯着古拉面具下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

    古拉熔岩般炽烈的目光已经敛去，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他微微颔首，动作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句句属实。云冥心中唯有雅莉一人，你与冷遥茱不过自作多情。”

    残酷的话语落下，冷雨莱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紫色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几十年的恨意如同沙堡般在绝对的力量和残酷的真相面前开始崩塌，但根基太深，无法彻底消弭，只留下无尽的空虚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真相的渴望。

    沉默在死寂的谷口蔓延。良久，恐惧在静寂中消退，冷雨莱才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试探：“你……不杀我？”

    “杀你？”古拉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淡无波，“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的生死，在于你自己的选择。”

    冷雨莱心中稍定。对方拥有轻易碾死她的力量，却并未动手，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依旧显得摇摇欲坠。

    “我……我需要去确认。”冷雨莱的声音带着一种固执的决绝，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云冥，他不会骗我。如果他亲口证实你说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迷茫和动摇清晰可见。

    古拉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冷雨莱咬了咬下唇，紫色的眸子复杂地看着古拉：“你……费这么大周折告诉我这些，引我出来，甚至不惜暴露……这等力量。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不相信对方只是出于“善意”。

    古拉缓缓摇头，声音清晰而冰冷：“现在，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需做到两点。”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关于今日所见所闻，关于我的身份和力量，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包括你的姐姐冷遥茱。若她知晓半分……”

    古拉的声音陡然转寒，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杀意瞬间锁定冷雨莱，让她如坠冰窟，刚刚压下的伤势几乎再次翻涌！“后果，你承受不起。”

    冷雨莱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保密是最基本的要求。

    古拉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更加森然：“第二，关于圣灵教接下来的任何计划、尤其是针对史莱克或传灵塔的重大行动，你知晓后，不得以任何形式提前泄露给云冥或史莱克一方。”

    冷雨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为什么？如果圣灵教……”

    “没有为什么。”古拉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他对冷雨莱这种蠢女人没兴趣，要不是她是冷遥茱挂念多年的亲妹妹，他才不会管她死活。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圣灵教的行动，自有其轨迹。过早干预，只会打草惊蛇，坏了我的布置。你若答应，我们或许还有合作的可能。若不答应……”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和再次弥漫开来的、若有若无的神性威压，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

    冷雨莱强忍恐惧抬着头，维持最后一丝尊严，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步血骨斗罗的后尘，化为这葬魂谷的一缕尘埃。

    “……我答应。”冷雨莱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她别无选择。在无法理解的力量和无法抗拒的威压下，她只能屈服。

    她心中甚至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神秘人，其图谋和布局，远比圣灵教和传灵塔的争斗更加深远和可怕。

    暂时配合，或许是她唯一的生路，也是……了解真相、甚至摆脱圣灵教桎梏的一线机会？

    半疯的思绪在神威下，都不得不理智思考。

    “很好。”古拉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黑袍下的皮肤表面，再次烙印下红色熔岩纹路，“记住你的承诺。去吧，去验证你的真相。时机到了，我自会找你。”

    说完，古拉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冷雨莱一人，站在冰冷的黑色琉璃地上，感受着体内翻腾的伤势和更加翻江倒海的内心。

    她深深看了一眼古拉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难明。

    随后，她强提魂力，周身涌起一层稀薄的、尽力收敛了邪异气息的暗紫色光晕，如同受伤的夜枭，踉跄着冲入夜色，朝着史莱克城的方向潜行而去。

    是夜，史莱克城。

    冷雨莱隐藏在一处废弃建筑的顶层阴影中，远远眺望着那座灯火辉煌、象征着大陆魂师圣地的巨大学院。

    她不敢靠近，史莱克有云冥坐镇，更有强大的探测魂导阵列，她这一身源自圣灵教的黑暗气息，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她花费了巨大的心力，甚至不惜损耗本源，才勉强将自身那浓郁的邪魂师气息压制到最低，伪装成一个受了重伤、魂力属性偏阴冷的普通魂斗罗。但这伪装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脆弱不堪。

    “云冥……”冷雨莱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紫眸中交织着恨意、怨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尘封了数十年的……期待和脆弱。

    她相信云冥。相信那个如同太阳般耀眼、如同山岳般可靠的男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

    可如果连他都证实了那个神秘人所说……那她这黑暗沉沦的一生，岂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但冷雨莱需要一个答案。

    她观察史莱克学院的防御措施后，发现需要一个隐秘的、不会被任何人，尤其是传灵塔察觉的方式联系云冥。

    几天后，一个精心设计的“意外”发生了。

    史莱克城魂导列车站，一个穿着朴素、带着面纱、气息虚弱的“女魂师”在拥挤的人流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男孩，男孩手中的一个古朴的木雕玩具摔在地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男孩哇哇大哭，“女魂师”连忙道歉，并拿出一个看起来更加精巧、内里却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唯有云冥能辨认出的特殊精神力印记的魂导小玩意儿作为赔偿，安抚了男孩。

    男孩的哭声引来了巡逻的史莱克监察队员。在队员询问和检查赔偿物后，小玩具随着男孩回到史莱克学院的家中，恰当的时机，那丝微弱的精神力印记被触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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