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巴尔之战·六

    “巨石”要塞的虚空盾在密集的生物酸液炮和骨质炮弹的连续撞击下剧烈波动，能量读数持续在危险区间徘徊。

    这座庞大的移动堡垒及其周边残存的暗黑天使舰队，此刻已成为巴尔轨道上最后的帝国力量集结点。

    “光矛阵列充能还需要多久？”狮王莱昂的声音在“不屈真理号”的舰桥上响起，他凝视着主屏幕上那几乎遮蔽了星光的虫群舰影。

    “还需要三分钟，父亲。”阿兹瑞尔的回答透过通讯传来，背景是持续不断的爆炸和警报声。

    “‘巨石’的左侧防御平台刚刚被自杀撞击摧毁，我们失去了百分之十五的近防火力。”

    虫群已经彻底掌握了巴尔轨道的主动权。

    帝国舰队在之前的消耗战中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大部分轨道阵位，收缩至“巨石”要塞和行星背光面区域，依靠行星本身的遮挡进行机动防御。

    这种战术虽然减少了暴露在虫群直接火力下的面积，但也意味着帝国彻底丧失了从轨道上有效支援地面和拦截虫群空投的能力。

    “所有舰船，执行‘阴影规避’机动，保持与行星自转同步。”狮王下令。

    残存的帝国舰船开始紧贴巴尔行星的背光面机动，如同躲在巨石后的士兵，利用行星的庞大体积作为天然盾牌。

    但这并非没有代价——他们失去了对行星向阳面大部分区域的视野和火力覆盖。

——

    随着帝国舰队被压制，虫群对巴尔地表的轰炸强度陡然提升。

    天使堡及其周边核心防御圈的上空，此刻已被密集的绿色流星雨笼罩。

    这些并非自然天体，而是虫群生物舰从轨道上抛射的、各种类型的生物质炸弹和活体弹药。

    巨型孢子囊如同陨石般砸落在防御阵地上，爆裂后释放出大量具有强腐蚀性的粘液和快速孵化的低级虫群单位。

    这些单位虽然脆弱，但数量庞大，极大地干扰了守军的防御节奏。

    更致命的是那些特化的生物炮台。

    它们被精准地投放到帝国防线后方，落地后迅速扎根，膨胀成能够喷射骨刺、酸液球甚至生物等离子团的活体堡垒。

    这些炮台射程远、威力大，且因为散布在防线各处，难以被迅速清除。

    “北区第七防空阵列被生物炮火摧毁！”

    “天使堡东侧外墙受到持续酸液腐蚀，护甲厚度下降百分之二十！”

    “第二能源枢纽附近发现大量孢子雷，工兵部队正在清理，进度缓慢！”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到位于天使堡地下的联合指挥部。陈曦面前的控制台上，代表地面防御设施完整性的数据正在缓慢但持续地下降。

    “轨道轰炸的强度和精度都在增加。”陈曦对身旁的但丁和全息投影中的狮王说道，“虫群正在系统性地削弱我们的固定防御。没有轨道火力的反制，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但丁的金色面具在昏暗的指挥室中反射着微弱的光。

    “城墙可以修复，工事可以重建。只要圣吉列斯的子嗣还有一人站立，天使堡就不会陷落。”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承受的压力。

——

    在地面，承受着轨道轰炸的守军处境艰难。

    圣血天使新兵卡修斯和他的小队成员蜷缩在一段加固的战壕内，感受着外面接连不断的爆炸带来的震动。

    泥土和碎石从战壕边缘簌簌落下。

    “这些该死的孢子！它们简直没完没了！”一名队员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刚刚用喷火器清理掉一批试图爬进战壕的小型虫族。

    卡修斯没有作声，他透过观察镜看向外面。

    原本熟悉的战场地形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巨大的弹坑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酸腐味和臭氧味。

    远处，一座被生物酸液命中的哨塔正在缓缓熔解倒塌。

    “注意！新的空投！三点钟方向！”士官长赫尔曼的声音在小队频道中响起。

    卡修斯立刻调转视线，看到数个比普通孢子囊更大的阴影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区域坠落。他认出那是虫群的空投囊，里面通常装着更具威胁的单位。

    “准备迎敌！重武器小组就位！”赫尔曼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卡修斯能听出其中的紧迫。

    轰炸不仅造成物质上的损失，更在持续消耗着守军的精力和士气。

    每一次爆炸，每一次警报，都让神经绷紧一分。

    士兵们得不到充分休息，装备在恶劣环境下故障率升高，后勤补给线在轰炸下变得岌岌可危。

——

    陈曦在指挥中心协调着全局防御。

    他命令还能运转的防空火力优先打击那些威胁最大的生物炮台和大型空投囊；组织工兵和机械教人员冒着炮火抢修受损的城墙和能源设施；调整兵力部署，将疲惫的一线部队轮换下来短暂休整。

    但这一切都只是减缓了防御恶化的速度。

    失去了轨道控制权，意味着帝国军队失去了战场主动权，只能被动地应对虫群一波强似一波的攻势。

    “根据轰炸模式和强度分析，”陈曦向狮王和但丁汇报，“虫群正在为下一次大规模地面进攻创造条件。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持续削弱我们的防御工事，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最终以绝对优势淹没天使堡。”

    狮王莱昂的目光扫过星图上那密密麻麻的虫群信号。

    “它们会来的。而在它们到来之前，我们只能坚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告诉所有将士，考验才刚刚开始。我们每多坚守一刻，就为帝皇多争取一刻的时间。”

    命令被传达下去。

    在持续不断的轨道轰炸和逐渐增强的地面压力下，巴尔防御圈的每一个士兵都明白，最黑暗的时刻尚未到来，他们必须在这片被虫群阴影笼罩的废墟中，坚守到最后一刻。

——

    天使堡地下深处的虚空盾控制中心，刺耳的过载警报已持续鸣响了七分钟。

    主能量读数面板上的数字从危险的红色跳动着攀升至无法辨识的峰值，随后猛地归零。

    控制台爆出一连串电火花，几名操作的技术神甫被弹开，他们身上连接的机械接口冒出青烟。

    “核心熔毁！无法遏制！”为首的机械贤者发出混合着二进制代码和惊恐的语调。

    下一秒，笼罩着巴尔主星核心防御区域那层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消散。

    原本在屏障上不断漾开的、抵御着轨道轰炸的涟漪瞬间消失无踪。

    失去了最后的集体防护，虫群从轨道倾泻而下的毁灭性能量直接撞击在巴尔的地表。

    光矛般的高能生物电浆、腐蚀性的酸液团、密集如雨的骨质炮弹，以及更多无法辨识的活体弹药，毫无阻碍地轰击在天使堡及其周边防线上。

    巨大的爆炸接连不断，原本在先前轰炸中已伤痕累累的城墙和堡垒工事开始成片地坍塌、熔化。

    固定炮位被掀翻，通讯阵列被摧毁，暴露在外的防御部队瞬间被火焰和冲击波吞噬。

    轨道上的虫群主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开始了总攻。

    遮天蔽日的孢子囊和登陆舱，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密集，如同绿色的暴雨般向着失去虚空盾保护的巴尔地表倾泻。

    它们不再需要寻找防御薄弱点，而是直接覆盖了整个核心防御圈。

    与此同时，在巴尔的地表之下，前所未有的震动从多个方向传来。

    数十头、乃至上百头体型远超以往的坑道巨虫同时破土而出，它们如同来自地底的恶魔，直接出现在防线内部甚至天使堡的城墙脚下，将无数泰伦战士直接投送到帝国守军的核心区域。

    天空与地面，帝国军队的防线在瞬间被内外夹击。

    虫群的主力，那真正如同星河般无穷无尽的恐怖数量，此刻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它们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决心一举淹没所有抵抗的毁灭洪流。

    “不屈真理号”的舰桥上，传感器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行星级虚空盾信号消失。大规模生物空投信号覆盖整个核心防御圈。地壳震动传感器检测到……数量无法估算的坑道虫活动！”

    狮王莱昂看着主屏幕上那片被绿色淹没的区域，面容如同冰冷的岩石。

    他接通了与天使堡指挥部的通讯。

    “但丁，地面指挥全权交由你。我将率领‘巨石’及舰队，尽可能牵制轨道敌军，为你们减轻压力。”

    “明白，原体大人。”但丁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背景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结构垮塌的轰鸣，“圣血天使将与天使堡共存亡。”

    在天使堡的指挥中枢，但丁转向他的指挥官们：“放弃所有外围次要阵地。所有单位，收缩至天使堡主体建筑及内部要塞。我们要在走廊、大厅、每一个房间里与它们战斗。”

    命令被迅速下达。

    残存的帝国军队开始进行最后的收缩，向着天使堡这座万年堡垒的核心区域且战且退。

    每一步都伴随着惨烈的牺牲，殿后的部队往往在瞬间就被汹涌而来的虫潮吞没。

——

    莱昂娜的身影出现在天使堡外围一处即将被放弃的广场阵地上。

    这里由圣血天使死守，掩护着主要撤退通道。

    此刻，阵地正遭受着来自天空和地面的立体攻击。

    “狮王之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死亡旋风，将任何靠近的异形斩碎。

    她精准地投掷出热熔炸弹，将一头刚刚钻出地面的坑道虫头部炸毁。

    她的存在暂时稳定了这处摇摇欲坠的防线，为更多撤退的士兵赢得了时间。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压力正在以指数级增长。

    虫群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出现了更多新型单位，包括一些移动迅速、甲壳坚硬、甚至能短暂隐形的刺客型生物，它们显然是为了对付她这样的高价值目标而来。

    “莱昂娜大人！撤退通道即将关闭！”一名满身血污的圣血天使士官向她喊道。

    莱昂娜最后看了一眼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无边虫群，挥剑斩杀了最后几只扑上来的刀虫，转身与残余的守军一起退入了天使堡巨大的闸门之后。

    厚重的精金闸门在身后缓缓落下，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嘶鸣和爆炸声，但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外部空间。

——

    陈曦在天使堡深处的指挥所，看着战术地图上代表帝国控制区的蓝色区域飞速缩小，最终只剩下天使堡主体建筑那一片孤岛般的标识。

    代表着虫群的绿色已经将其完全包围，并且正从多个突破口向内渗透。

    大量的求援信息和阵地失守报告如同雪片般涌来，通讯频道里充满了混乱的呼喊、武器交火和垂死的呐喊。

    他努力维持着指挥链路，协调着所剩无几的预备队进行反冲击，堵塞被突破的防线，但往往是拆东墙补西墙，按下葫芦浮起瓢。

    他调出当前的资源清单和兵力统计。

    弹药储备正在锐减，尤其是重武器和特殊装备。

    能源供应也因外部设施被毁而变得不稳定。作战人员数量持续下降，许多单位已经被打残建制。

    虫群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毫无阻碍地涌上了巴尔地表，涌向了圣血天使万年的家园。

    最残酷的巷战和堡垒防御战，即将在这座宏伟建筑的每一寸土地上展开。

    陈曦知道，他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这场终极考验的序幕。

    真正的炼狱，此刻才刚刚拉开帷幕。

——

    天使堡内部已不再是庄严的修道院，而是化为了由交叉火力点、临时路障和爆炸痕迹构成的立体战场。

    圣血天使及其子团的战士们依托着每一段走廊、每一个大厅、每一处楼梯井，进行着绝望而有序的抵抗。

    在连接外墙与内堡的主廊道“荣誉之路”上，战斗已持续了三个标准时。

    由圣血天使一连老兵组成的防线牢牢扼守着这条宽达三十米的廊道，他们利用倒塌的立柱和临时堆砌的合金板作为掩体，爆弹枪和重武器组成的火力网将试图通过的虫群成片撕碎。

    绿色的粘液和破碎的甲壳几乎覆盖了原本雕刻着圣吉列斯事迹的墙壁和地板。

    然而，虫群无穷无尽。

    它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用数量消耗着守军的弹药和精力。

    新型的厚甲单位顶着火力缓慢推进，迫使守军不得不动用宝贵的等离子武器和热熔枪。

    不时有小型单位从通风管道或天花板破口处跃下，引发短暂的混乱和白刃战。

    “左侧掩体后出现武士虫！需要热熔支援！”一名战士在通讯频道中喊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炽热的热熔光束从防线后方射出，将那只刚刚露头的武士虫连同其掩体一同汽化。

    但紧接着，更多敌人涌了上来。

    伤亡开始急剧上升。

    一名老兵在更换弹匣时被侧面射来的骨刺穿透颈甲，一声不吭地倒下。

    另一名战士为了摧毁一头突破火力网的破坏兽，抱着热熔炸弹冲了上去，与敌人同归于尽。

    药剂师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但他们能做的往往只是将重伤员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进行最基本的处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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