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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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畜生
乔绾一日两次遇见这名书生, 且前一次这书生还在鹤颐楼为自己说话,口口声声说自己“心怀百姓”,转头便看见自己从花阁出来, 她心中不免发虚,率先避开了目光,钻进马车。
马车内虽豪华, 却并不通风, 乔绾靠着摇摇晃晃的车壁, 只觉方才压下去的那股燥热又涌了上来,心中阵阵空虚。
乔绾死死咬着唇, 生怕发出丢人的动静。
直到车夫低呵一声“吁”,她停也未停,推开车门便下了车,片刻不愿和慕迟多待。
慕迟仍坐在马车上,手指随意摩挲着虎口处, 看着乔绾头也不回的身影,神色阴沉。
在花阁那个小倌面前, 便脸颊泛红额角冒汗地懒洋洋地任他服侍,在他跟前将唇咬得泛白都不吭一声。
还真是好极了。
“回府。”马车久未动, 慕迟不觉一恼, 嗓音阴恻恻的。
马夫牵着缰绳的手剧烈一抖,为难地看向一旁示意他不要驱马的司礼。
慕迟的喉结微动,眼尾逐渐染上一抹湿红。
乔绾后背一震,不觉皱眉:“放肆……”
乔绾的手被攥住,干脆抬脚屈膝朝慕迟用力踢去。
慕迟的手晃了晃,终于看向乔绾:“然后呢?公主想让谁进来?”语气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杀意。
声音戛然而止。
在自己吃苦头和找人解决之间,谁也说不准她会如何做……
慕迟抵着她的手一顿,想到她方才的话却又止不住的怒:“公主方才说什么?”
司礼硬撑着走到车窗下, 小声道:“公子, 长乐公主还中着药。”
乔绾难受地皱眉,喝了杯冷茶,勉强将邪火压了下去,才起身打开殿门:“让她们……”
许是挣扎的缘故,乔绾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散乱不堪,鞋袜也已不知所踪。
乔绾的意识有些恍惚,下意识地靠近那股冷香。
门外却再没了声音。
可当意识短暂的清醒,看清眼前美极艳极的眸子,乔绾蓦地回过神来,伸手推开着他,嗓音沙哑:“慕迟,你滚开……”
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慕迟的呼吸蓦地乱了,不觉得俯身去吮xī那抹温暖。
马车徐徐前行。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唇被人猛地堵住,乔绾震惊地后退半步,却撞到了脚踏,整个人朝后倒去,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乔绾回到寝殿便冲到桌旁,抓过凉透的茶壶往嘴里倒。
慕迟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动作,看着身下的女人,酡红的脸颊上双眸盈满了欲色,亮得惊人,也暖得惊人。
乔绾忍不住扯了扯胸`前的衣襟,妄图将那股热意散去,却始终于事无补。
可胸口一股燥热涌上来,她的语调蓦地软了下来,毫无威力。
仿佛将他冰冷如尸体的身子也暖的温热起来。
她的话并未说完,殿门打开的瞬间,乔绾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缠连着,殿门“碰”的一声被人重重关上,下瞬她已经被一股力道席卷着飞速地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床榻旁的屏风。
莹白玉透的脚腕被他轻易地攥在掌心,透着说不出的迷.糜。
合欢香只需不再嗅那香气, 过上一炷香的工夫便无事了,可阴阳散却药性强烈,除非生生熬六个时辰或是阴阳调和……
慕迟的双手不觉紧攥,如玉的指骨干净瘦削,手背上冷青色的筋脉突兀。
明明是她吃了媚.药,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更加难以自控了。
没等进入寝殿她便对匆忙跟上来的倚翠说:“倚翠,去准备几桶凉水,再备好去火的凉茶。”
慕迟想到乔绾在花阁内的话,讽笑:“与我何干?”
乔绾素来贪奢慕闲又放浪大胆,更不会委屈自己。
*
乔绾一路快步走回自己的院落,头上的步摇散乱开都未曾注意。
慕迟连眸都未曾动过,便攥住了她的脚腕,直到触到没有鞋袜包裹的柔腻的肌肤,他方才愣了愣,转过眸去。
倚翠忙应了下来。
“慕迟,你混蛋!”乔绾使劲在他的手中踹了一脚,恼怒道,“你滚出去,给本公主滚出去!”
司礼只得无声地退下, 对马夫抬了抬手。
乔绾只当是倚翠和几个侍女已经备好了冷水,哑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慕迟严丝合缝地抵在她的身上,冷冽的寒香将她重重包围,她只觉胸口的燥热如同得到了纾解。
慕迟仍坐在其间一言不发, 脑海却不觉浮现乔绾双眸朦胧含春的模样。
肺腑的燥热得到了短暂的纾解,可很快新的热浪又不断翻涌,再次口干舌燥起来。
她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慕迟,继而横眉怒视着他:“你来做什么?”
“什么说什么,”乔绾感受着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止不住地想要接近,却又懊恼自己的难以自抑,只得不断地推着他,想让他远离自己,口中仍不断地气恼道,“你的人都守到本公主的院门口了,你还想怎样?在寝殿监视本……”
方才进殿前,她说“让他们进来”的他们,是谁?
她果真……不让自己吃一丁点苦头!
“除了你,谁进来都可以!”乔绾挣脱不开,狠狠地在他手中胡乱踹着,“你滚出去,随便谁都比你……”
“乔绾!”慕迟厉声唤她,手攥紧她的脚腕,许久倏地笑了出来,眼神森寒,“牙尖嘴利,看来只困在寝殿都不够。”
“我便该将你锁在榻上,这样你才肯安生。”
“小巧精致的玄金脚梏,刚好和你的脚腕般配极了!”
“慕迟你这个混蛋!”乔绾气急,“你以为本公主是你豢养的阿猫阿狗小畜生吗?”
慕迟唇角的笑一僵,攥着她脚腕的手也凝滞住。
阿猫,阿狗,畜生……吗?
他以为,只是怪物而已呢。
乔绾也察觉到什么,在之前的梦中,慕迟……他是真的被锁链锁住了脚腕,在阴暗潮湿的地牢,被锁了十几年。
乔绾抿了抿唇,看向慕迟,下刻眼前却一暗,唇上尖锐的痛意。
慕迟睁着双眸,手抵着她的脖颈,眼底满是如深渊般的漆黑与混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疯狂地吞噬着她的呼吸,齿间研磨着她的唇肉,牙齿轻颤着,几次想要用力咬下,将她啃噬干净,却又愤恨地没有用力。
乔绾惊怔地僵在床上,这是第一次,她在慕迟的身上看到了死一般的岑寂,和令人疯狂的喧嚣。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乔绾此刻才知,原来,当他真的认真起来,她连反抗都不能。
乔绾死死抿着唇,不知因为害怕还是其他,眨了眨眼,泪莫名其妙地便流了出来。
慕迟的唇触碰到温热的水珠,僵住了。
许久,他缓缓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人。
乔绾正隔着泪眼朦胧看着他,荒谬地问道:“慕迟,你喜欢我?”
慕迟的身子一顿,艳红的唇吐着急促的呼吸,眼中的幽沉逐渐消散,转为冰冷的错愕。
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倚翠轻声道:“公主,您要的都备好了,方才昭阳公主府来了人,送了您一些补品。”
慕迟猛地反应过来,看着乔绾眼中的荒谬与淡淡的讽意,目光逐渐冷静。
喜欢她?
他岂会喜欢她这样娇生惯养又蛮不讲理的小公主?
甚至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在花阁,险些同别的男子欢好!
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
慕迟拼命地思索着,陡然想到司礼曾说过的,寻常男子受到撩拨,会生情.欲。
他也是如此。
“慕迟……”
“不是。”慕迟厉声打断了她,喉结动了动,良久自她的发间拔下一根金簪,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面无表情地在腕间划了一道血口,血滴落在茶水间,他转身走出门去。
乔绾仍躺在床上,呼吸微急,听见外面倚翠惶恐的声音,以及逐渐消失的脚步声,这才缓缓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胡乱抹了一把脸颊:“混蛋。”
倚翠端着凉茶走了进来:“公主,凉水已经备好了……”
“不用了。”乔绾撑着身子走到桌旁,拿起那杯带血的茶一饮而尽。
自去楚州路上的那场病,到宫变那晚慕迟给她喝他的血,她便猜到这个畜生的血一定是宝贝。
果然,肺腑中的热浪没有再继续翻涌,虽然没有立即消散,却仍可以忍受。
“公主,您没事吧?”倚翠担忧地看着她微红的眼角。
乔绾蹭了蹭眼角,冷笑:“没事,骗畜生的!”
说着又想到什么:“昭阳公主府来人了?”
倚翠忙点头:“送来好些补品,说谢谢公主上次的那些首饰。”
乔绾了然。
倚翠顿了下,小声问:“过几日便是春宴了,公主还去吗?”
春宴之上无尊卑之分,各娘子郎君都可骑马射箭,尽情游乐。
往年公主最是喜欢这样快乐的日子,她也总是最夺目的那个。
可今年……倚翠想到今年的变化,不免担忧。
乔绾心思一动,继而想到之前还守在府门口的侍卫,今日便守在了院门口,没忍住又骂了一句:“混蛋!”
*
慕迟回到慕府时,天色已经暗了。
司礼只看见自家公子洗了冷水浴后便去了书房。
而后,一整夜未曾出来。
司礼子时斗胆送了些夜宵进去,便只看见公子正孤身坐在一片漆黑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浑身尽是死气沉沉,不像在人间。
第二日,司礼再去书房时,公子仍坐在原处,夜宵一动未动。
<div class="contentadv"> 而这一待,公子便待了三日两夜。
司礼能猜到定是和长乐公主有关,可此刻自己若对公子提及,只怕会殃及池鱼。
刚巧有此时有下属来报:“花阁已经查封了,司总管可要再过目一遍?”
司礼默了默,点头同意下来。
书房中。
慕迟仍静坐在书案后,神色无波无澜。
即便两日未曾阖眼,除了脸色苍白、肢体冰冷外,他仍没有任何异样。
司礼曾说,寻常人一夜不眠便会头晕脑痛,浑身无力。
可他即便连彻夜不眠后的头痛都觉察不到。
怪物。
他也太久没主动回忆那些过往了。
像……阿猫阿狗畜生一样,被锁在地牢里的过往。
曾经,说得再含蓄的人,都死得尸骨无存。
可偏偏乔绾,明明想掐死她的,却屡次下不了手。
“公子,文相求见。”约莫傍晚时分,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慕迟的眸终于动了动,抬头看着文逊拿着一封折子走了进来。
“慕公子,”文逊将手中的折子递给慕迟,折子中还夹杂了一封书信,“大齐来了信使,说是感念昭阳公主一片孝心,对姻亲推迟一事甚是理解,待到五月定派人备重礼,亲自前来相迎昭阳公主。”
慕迟仍一动未动,对文逊的话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文逊顿了下,又道:“齐国太子此举,明为宽抚,实则是对黎国推迟昭阳公主婚期一事极为不满,五月只怕是最后期限了,”文逊道,“慕公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慕迟依旧未曾言语,只低眸看着手边的书信,信上的字迹都与他的格外相像,只是虚浮无力。
李慕玄的字。
看来,他真的想快些迎娶所谓的天命之人。
他也真的想要得天下。
乔青霓。
“慕公子,昭阳公主也在等您的答复……”文逊见他不做声,小声提醒。
慕迟捏着书信的手顿了一顿,沉沉应道:“知了。”
文逊停了几息,最终转身离开。
偌大的书房再次只剩下慕迟一人。
慕迟仍看着书信上的字迹,良久讽笑一声。
他曾计划了数年时间,马上就要达成了。
可下瞬,慕迟的神色微凝,心底蓦地涌现一股不可名状的惫倦。
明明以往只是想到那些过往,想到李慕玄,便难以克制杀意与恨意。
司礼进来时,正看见慕迟的眼底浮现着浅淡的茫然,他顿了顿,躬身道:“公子。”
慕迟回神,淡淡地应了一声。
“花阁已经查封了,属下顺势查了查前几日的事,”司礼边说边看着慕迟的脸色,“合欢香是花阁内常年备着的香料,只是给客人助兴用的,不会令人失去神志。”
助兴用的。
慕迟的脸色一沉。
司礼忙又道:“那日的阴阳散则是那名小倌妄图攀上高枝脱离花阁,私自用给长乐公主的,长乐公主亦不知情。”
慕迟凝眉。
她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才饮下的那些茶?
司礼见慕迟的神情有松动,继续道:“属下还问过花阁的老鸨,老鸨说,长乐公主初进花阁时,说要找个样貌精致,姿容出众,温柔听话且会弹琴……的小倌,”司礼默了几息,低咳一声,“……只是不知为何,说到弹琴长乐公主便停了话头,直接去了厢房,比进门时低落了不少。”
慕迟听着司礼的话,怔了怔,良久道:“她这是何意?”
司礼看了眼自家公子,总觉得他明白过来了,不知为何还要反问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委婉道:“长乐公主和公子初遇,便是在这般风月场中,那时公子……”
没说的是,他总觉得长乐公主是照着公子的模样找的那小倌。
慕迟抬眸,冷飕飕地打断了司礼。
司礼忙垂首:“公子恕罪。”
慕迟沉寂了半晌,只“嗯”了一声,挥挥手便令司礼下去。
司礼领命,走出书房时又想到什么:“对了公子,前日那个叫倚翠的侍女曾问,后日春宴可否先撤了侍卫?”
慕迟紧皱眉头,未曾言语。
司礼也不认死理,知道公子定有自己的考量,离开了。
许久,慕迟方才于一片死寂中,起身走到阑窗前,半开的窗子涌进阵阵凉风,吹得他身上的雪白袍服拂动着,恍然若妖。
乔绾进花阁,真正想要的……是在松竹馆时的“他”?
那日她泪眼婆娑躺在床榻上的画面涌入脑海,慕迟脸色微紧,陡然松懈下的精神翻腾起无边的疲倦,可躯体的冰冷却又让他无比清醒。
*
是夜。
乔绾躺在床上,枕边还放着雕着凤鸟镶着玉石的妆奁。
虽然司礼还未曾答复她后日可否去春宴,可她还是兴致高昂地试穿戴起华服首饰来。
到时若真能前去春宴,她绝不能灰溜溜地去,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她就是让那些人知道,即便她如今是个不得宠还被软禁的破公主,也照样能穿上最好看的衣裳,戴上最华丽的首饰。
最终乔绾在毓秀阁送来的那堆上好物件中,选出了几样看着便十足奢华、价值连城的首饰,并让倚翠为自己上妆绘面,绾了发髻。
越看乔绾心中越是舍不得摘下,直到夜深,才在倚翠的催促下上榻歇息,却又忍不住爱不释手地将装首饰的妆奁抱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乔绾才逐渐睡去。
她再一次做梦了,梦到了前几年的春宴。
那时她仍是乔恒最“宠溺”的长乐公主,众人都众星拱月地捧着她。
春宴上有箭术比拼,她便是射不中靶子,也会有人笑着拍手道一声:“长乐公主箭术了得,只差分毫了。”
乔绾不觉弯起一抹得意地笑。
然下刻,春光明媚的春宴陡然变得阴云密布,风雪交加,她仿佛也被掩埋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乔绾猛地睁开双眼,呼吸急促,身侧仍传来阵阵寒意。
她顿了下,手臂竟真的被冰一样的肢体若有似无地碰触着,身侧传来若有似无的冷香。
乔绾的神情有些恍惚,良久转过头去。
慕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寝殿,连外间的倚翠都未曾惊动。
他躬身蜷缩着侧躺在她身侧,只占据了极小的位子,苍白的面颊在夜色中如雪如月,浑身冷冽似霜。
他正安静地闭着眼,眼下泛着些疲倦。
乔绾猛地睁大双眼,睡意散去大半,抬脚便要朝他踢去。
“你知道,你动不了我。”慕迟没有睁眼,只有近乎透明的唇动了动,嗓音带着倦意的沙哑。
乔绾的脚僵住,怒视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慕迟的长睫如蝶翼颤动两下,徐徐睁开双眸,眼中残留着些许睡意。
以前,他只有孤身一人的时候才能睡着,身侧有人他的心中会狂躁难安。
可不知何时,夜晚的冰冷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如今躺在乔绾身侧,她身上的温热比那些能灼伤人的炽火还要暖,他竟也能随之缓缓入睡。
“慕迟!”
“你以往,不也曾这般对我过?”慕迟缓缓作声。
在深夜,只因一个噩梦,便命人将他叫起来,随后命令他和她同床共眠。
乔绾一滞,刨除了“他喜欢她”这个选择外,此刻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慕迟大抵是在报复自己当初对他的所作所为。
果真,畜生的心眼都小得很。
“混蛋,”乔绾低咒一声,仍困倦着,她懒得再同他争辩,朝里挤了挤隔开和他的距离,头却不经意撞到里侧的妆奁。
乔绾摸了摸额头,将妆奁朝里放了放。
“那是何物?”慕迟突然发问。
“金丝红……”乔绾下意识要应,随后想到此人往日的强盗行径,将妆奁抱入怀中,“与你无关。”
慕迟盯着她的动作,侍卫报了她今夜在试春宴的服饰。
以她虚荣骄奢的性子,眼下她这般珍视的,定是准备在春宴佩戴的哪样上好的珠钗首饰。
慕迟意兴阑珊地闭眼,却又猛地睁开,定定看着头顶的帷幔。
乔绾送他的那堆物件中,便有一样“金丝红豆簪”。
红豆是以鲜红澄透的翡翠千雕万琢而成,如一滴血坠在简单的金簪之上。
她要佩戴此物?
就像曾经的那枚鸳鸯簪。
慕迟的呼吸一紧。
以往他只觉得厌烦的,可今时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多了几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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