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带到一个大的隔间中，另一头已经坐了一个人只是隔着两层帘子，看不真切。

这红鸢姑娘也是有趣，要有才艺能够赢过她，才愿意出来相见。

李芷因选了琴，虽然在六艺中，抚琴并不算她的最强项，但是最容易为她隐藏身份的。其他比如书画等，若是在此留下字迹，恐怕会被人抓到把柄。

刚一进来，就听见帘子后面那人轻声说道：“公子，请。”

声音甜美悦耳，还透着几分干脆利落，李芷因和秦书沥两人在旁坐下。

这琴艺一道，也没说具体怎么个比法，李芷因只能随意弹奏了一首曲子，是首并不出名的小调，她偶然间在一本古琴谱上看到的，此时只能先拿来献丑了。

另外两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里面的红鸢说道：“曲调透着悲凉之意，但公子的演奏手法中又有一种超越生死的洒脱肆意在，不知我说的可对？”

李芷因闻言一惊，这红鸢确实是会听琴的，她演奏时脑中确实闪过不少前世的画面，还有努力挣脱这些之后的轻松快活，竟然都让她给听了出来。

也没回对不对，只淡淡提醒一句：“红鸢姑娘，该你了。”

谁料红鸢没有演奏的意图，只笑着回她：“公子琴艺高超，在下佩服，这一关算你过了。”

李芷因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易过关，又指了指旁边的秦书沥，继续问道：“那他呢？需要表演吗？”

突然被提起，秦书沥连忙摆手道：“吟诗作对写文章我还行，琴之一道，只能算是粗浅入门，难登大雅之堂。”

红鸢在帘子后说道：“既然如此，那第三关的策论，不如就让另一位公子来？”

秦书沥想了想，点头，“那行。”

写策论他还是擅长的，很快有下人送来纸笔，论题是：何为天？

李芷因看到这题目也被吓了一跳，命题未免过大了，而且一个不好，恐怕会牵扯到天家，被有心之人利用。

秦书沥当年中了状元，一手文章也是令无数文人墨客向往赞叹的存在，而且他的墨宝也被人收藏。若是此次这篇策论流传出去，对他肯定会造成影响。

两人相视一眼，秦书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到底是自己将他硬扯过来的，李芷因微微叹口气，接过纸笔，“我来吧。”

她一介女子，虽然现在也有官职在身，到底不如秦书沥那般身份敏感。而且这个命题，她可以往苍天万物上引，哪怕被发现了，她的身份是护国神女，倒也说得过去。

于是李芷因略一思索，开始动笔。

文章字数不多，很快写完，让人给红鸢递了进去。

红鸢看完后，站起身，竟是直接走里面走了出来，露了真容。

确实生得清丽出尘，令人见之忘俗。

李芷因自己就是个美人，但看到红鸢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的容貌并不在她之下。

“两位公子，红鸢有礼了。”就见她盈盈一福，脸色未有多少谄媚讨好之色，反倒是不卑不亢，仪态端方。

两人也站起身朝她回礼，倒是秦书沥的态度看起来有点冷淡，只随意看了红鸢两眼，并不像其他欢客般痴迷失态。

红鸢久在欢场，见过各色嘴脸，像今日般两个都冷淡矜持的客人，还真是少见。她将文章放下，又问道：“二位应该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吧？”

顿了顿，她又看向李芷因，淡淡说道：“刚才我在里间看不真切，如今出来一看，这位公子，或者说是姑娘？应是位绝世大美人，为何还要来这里，拿我寻开心？”

李芷因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被人看穿了，她尴尬的轻咳一声，解释道：“抱歉，我并无恶意，若因此冒犯到姑娘，还请见谅。”

“无妨。”红鸢摆摆手，在她面前坐下，“我的条件就是那三个，你都达成了，至于性别，我倒并未卡得那么死。”

李芷因：“……”

这个红鸢倒是有趣得紧，生冷不忌啊。

当然，她今日这么大费周章过来，也不是想与她闲话家常的。

她想要套话，红鸢倒是率先问了一个问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李芷因看了眼旁边的秦书沥，回道：“姓秦。”

一旁的秦书沥：“……”

“秦姑娘，怕不是本地人士吧？”红鸢又笑着说道：“听您口音，像是从京都那边过来的，这时节，豫州如此不太平，您倒是勇气可嘉。”

看出她是女子，又听出她的口音，再加上这外貌，其实红鸢也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挑破。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李芷因正欲开口探听关于青炎帮的事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醉醺醺的粗粝声音，由远及近：“老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着我见红鸢。”

很快，一个身躯高大魁梧的年轻男人闯了进来，他醉眼惺忪也看不真切，目光率先盯向李芷因，嘴里嚷嚷着：“几日不见，红鸢姑娘倒是越发俊俏迷人了。”

说罢，就要朝她这边扑过来。

李芷因此时虽然做了男装打扮，但身段气度这些是骗不了人的。那男人估计也是个花丛老手，一看就知道眼前这是个大美人，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却听到铛的一声，竟然是红鸢抱琴为她挡住这一扑。

随后便见她身形灵活，几个跳跃间已避开那男子的纠缠，甚至还有还击的余力。这红鸢姑娘，竟然会武功，而且还不弱。

那醉汉确实不以为意，转头看向红鸢，哈哈大笑：“又是一个美人，看来今晚老子艳福不浅。”

“找死！”红鸢冷斥一声，一脚朝他飞踹过去。

只是女子力道毕竟小了些，再加上这醉汉身形过于魁梧，这一脚并未让他倒下，只是身形踉跄些许，反倒是兴致更高了。

眼看他一个熊扑，竟然想直接抱住红鸢。

就在这时，咻的一道破空声，一支小箭射中醉汉的后背，他晃悠挣扎了一会儿后，如同大山般轰然倒地。

李芷因将手中袖箭收回，她来这鱼龙混杂之地，自然也不是全无准备。

红鸢看向李芷因，对她说道：“感谢秦姑娘相助。”

“不谢。”李芷因微笑看向她：“刚刚你也替我解围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倒多了几分对对方的赞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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