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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风中面具


“有些人戴上面具,是为了欺骗;

    有些人,是为了让真相,活下去。”

    ——引自《命运剧场手册·伪装篇》

    雾都西南边缘,第十三行政圈,赫兰登谷地。

    晚霞如同鲜血泼洒于天穹,被西风撕扯成絮状的碎绒,吹拂着悬崖高处荒废多年的玫瑰园,将那片沉寂的赫兰登谷别院唤醒。

    破旧却肃穆的双桅船队正缓缓驶入港湾,灰蓝色的船帆上家徽犹如黯淡星火,在风中猎猎招展——一柄黄金刺剑,贯穿三朵苍白的玫瑰。

    这是巴列塔家族的船队,也是他们派往南海护航贸易的东湾第三舰队。

    如今,这支舰队的归航,却仅剩两艘。

    码头上等待的仆役与护卫已焦虑多日,当第一艘船靠岸时,一个黑发男子沉稳地跃下甲板。

    他风尘满面,斗篷猎猎作响,脸颊上的深海盐痕与风烙的痕迹仿佛命运笔下的刻印。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仅仅抬起右手,命纹缓缓燃起,一道贵族的封签清晰显现,语气简洁而坚定:

    “伊索李·巴列塔,船队舰长,归航。”

    那道命纹刻印是巴列塔家族第八旁支授予的男爵象征,虽低微却拥有世袭的纯正血脉,足以支撑起他此刻身份的稳固。

    仆人们眼中泛起激动的泪光,有人甚至克制不住地扑上前去:

    “伊索少爷回来了!”

    “他拯救了我们的船队!”

    然而,这并非真正的“伊索李”。

    他是——伊恩·梅菲斯特。

    数日前,外海漆港沉船湾。

    夜色浓稠如溶解的墨水,潮水中漂浮着破碎的桅杆与尸体的残影。

    巴洛克手提巨锚,将最后一名叛逃者的躯体抛入深渊。

    猩红的海浪映衬着月光,伊恩伫立于破碎的舰船桅杆上,目光冷峻而漠然。

    他随手披上已故舰长伊索李的残破外袍,从衣领缝隙中抽出染血的贵族命纹环扣,轻声自语:

    “终于有一个名字,不需要再编了。”

    远处的雷克斯倚靠船舷,嘴里含着烟斗,轻声揶揄:“你的脸天生适合海风的味道。”

    伊恩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没有回应。

    他按下了命图,雷克斯随即打开从船中取出的命纹存档水晶,激活了“忘名者笔迹”。

    同时,遥远的静岛之中,司命闭目燃星,于虚妄回廊内执笔落下咒语,将命运之线改写:

    “他是伊索。”

    “他未曾死亡。”

    “他带领幸存者脱险归航,是家族不灭的荣耀。”

    虚妄的世界构造骤然启动,命运的力量迅速重织记忆,残存的船员眼神瞬间恍惚。

    再次清醒时,他们的记忆已彻底重构,清晰如同真实:

    是伊索李带领他们突出重围;

    是伊索李指挥他们巧妙脱险;

    是伊索李将他们从必死的海域中救出。

    世界最擅长的谎言,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命运本身。

    而现在,巴列塔庄园的会客厅内。

    鎏金壁炉温暖地燃烧着,索尔·巴列塔子爵满脸欣喜地端详着坐于对面的“年轻舰长”,酒杯早已空了。

    他双颊微红,语气充满由衷的赞赏与惊叹:

    “伊索,我的好侄儿!”

    “你简直与年轻时的你父亲一模一样。”

    一旁体弱却雍容的子爵夫人温婉微笑,怀中抱着约莫八岁的金发小女孩,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崇拜,将他视作童话中的英雄。

    伊恩恭敬地起身致意,言语平静而恰当:

    “我不过做了我该做的事。”

    “仅为巴列塔家族守住了一张尚未失落的航图。”

    子爵大笑着挥手:

    “不是一张,而是两艘船!还有十七名忠诚的水手!”

    “你今晚必须留下。”

    “下周王室的巡使即将巡视庄园,我要正式将你登记进家族核心谱系。以你的功绩,就连奥利昂殿下也不得不另眼相待。”

    伊恩垂下眼帘,礼貌地颔首。他明白,这正是他苦心等待的一场“牌局”,而他的筹码,早已被命运替他洗好。

    赫兰登谷别院,主厅的晚宴上。

    烛光自黄铜吊灯倾泻而下,映照着奢华又古旧的宴厅。

    攀附于石柱的白玫瑰、银质刀叉精心陈列,连侍者更换酒杯的动作都如宫廷乐章般精准、优雅而不失节奏。

    静岛之中,司命构筑虚妄的梦境剧场;而在现实的贵族剧场上,伊恩正站在聚光灯下。

    他的脸庞已然成了一封尚未落笔的邀约函,等待着命运为他书写最终的归属。

    索尔子爵坐在主位,神情轻松却炽烈地聆听着伊恩的故事。

    那海上决战的片段让他兴奋不已:

    “你竟然敢用船尾横转压住侧风?真是疯狂的做法——可我喜欢!”

    “奥利昂殿下刚在玫瑰议会上说过,新一代贵族里已无人知晓‘决断’为何物,他必须要见见你!”

    伊恩平静微笑,举起酒杯,回应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与自信:

    “如果能向殿下献上一纸航图与一份忠诚,那我的这条命,便没有白赌。”

    “航海,本就是赌命之事。但赌命之人,不仅要赌得起,更要赌得准。”

    他的语气仿佛低声呢喃的咒语,隐晦而深刻,轻易地撬开了在场每个人心底的信任之门。

    宴厅两侧坐着巴列塔家族几位身份显赫的核心成员。

    子爵夫人始终保持沉静,微微浅笑,眉梢间流露出令人安心的优雅与从容。

    每当子爵因伊恩的故事情绪高涨,她便温柔地伸手在丈夫的手背上轻轻一按,仿佛在提醒他:

    家族的荣耀虽贵重,但切莫过于炽热而灼伤了自己。

    她怀中那个名叫莉亚的小女孩,是真正的伊索李的妹妹。

    莉亚仍然记得哥哥曾经的面容,但此刻面对伊恩,她的眼中竟毫无陌生感。

    这便是命运之主词条所造就的神秘奇效——当世界接受了一套书写好的剧本,

    即便演员换了脸,舞台上的台词仍旧能顺理成章地击中观众心底最柔软的那处记忆。

    伊恩的目光,随后停留在宴席右侧的一位少年身上。

    少年名为诺维尔·巴列塔,子爵次子,十六岁的年纪,胸前挂着尚未完全授勋的银质胸章,眼底总是流露出一种自认为隐蔽却难掩其锋芒的倨傲。

    他身上那套定制服饰在袖口与手肘处微微紧缩,仿佛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迫切的期望,却也因此滋生出对旁人隐隐的敌意与不满。

    诺维尔数次以斜眼观察伊恩,但始终保持着沉默,

    直到晚宴过半、酒意渐浓,众人议论起奥利昂殿下正准备重组那令人艳羡的“贵族星辰团”时,

    他才终于按捺不住冷笑出声,语气轻蔑却充满钩子的挑衅:

    “你回来的时机真是绝佳,‘哥哥’。”

    “听闻星辰团计划新增一席‘海路防线荣誉席’,殿下正好需要一位胆敢与海盗为邻的疯子。”

    众人的神色皆微妙地沉了一沉,然而伊恩只是温和地转头,眼神却如骤然泛起寒意的深海,在摇曳的烛光下微微泛出幽蓝的锋芒:

    “当我自风暴归来之时,可未曾听说那一席是为温室里的‘贵族幼雏’准备的。”

    “若你真心仰慕这份荣誉,我可以将船队托付给你。下一次风暴与海盗来袭,不会太久。”

    诺维尔的神色顿时阴沉,正欲反驳,却被索尔子爵的大笑声打断。他抬起手中的酒杯,笑容既是缓和,也是微妙的警告:

    “年轻人哪,总要争一争才有劲!”

    “如果星辰团真的重组,咱们巴列塔家族若能同时入选两人,也算是多年为王室流血流汗所留下的荣耀了。”

    宴会尾声,子爵亲自安排伊恩入住庄园的内堡,并特别嘱咐道:

    “过几日,王都数位议会贵族将亲自到访。”

    “你先稍作歇息,待我召你出席‘海上事务圆桌’,再好好登场。”

    伊恩起身恭敬致意,离席时却在壁炉前略微停步。

    他的目光停在上方悬挂着的那幅肖像画上。

    画像中的人是奥利昂殿下。他身披深蓝的贵族披风,身后燃烧着铁与血铸就的夕阳,

    眼神高傲、威严,却隐约透露出一丝被刻意雕琢的虚假痕迹——画师仿佛不敢将他的真实面貌过于清晰地显现。

    伊恩微微一顿,低声呢喃道:

    “或许,是时候让你更像个‘剧中人’了。”

    他缓缓转身,步伐如同从命运的棋盘中悄然撤回的手指,身后的烛火轻轻跃动,映入画像之中,仿佛某种冥冥之中的预言开始低声诵唱。

    雾都东区,破塔街。

    雨停之后,地面尚未干透,泥浆与暗夜的污秽在排水井中持续翻滚,缓缓释放出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息,像一场无法散去的瘟疫低语。

    破塔街此刻的沉默,并非是夜晚应有的安宁,而更接近于一种因恐惧而生的窒息之感。

    街上的每个人仿佛都被塞进了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箱,钥匙则被教会的圣火法案狠狠塞进梦灯的焰芯,封死了那一丝逃离的希望。

    昔日里奔跑叫卖的报童早已销声匿迹,街边执书的童工也不敢再翻开那一本本记录命纹的学习册子。

    每一扇窗户都被黑布遮掩得严严实实,屋内再无人敢于点亮曾象征着希望与启蒙的梦灯。

    如今,“梦灯”二字几乎成了亵渎神祇的禁忌词汇。

    街墙之上,一排排红白色的肃杀告示赫然在目,印章上的圣火烙印深深刻入墙体,如一道道判决过的命纹:

    禁止任何秘诡知识的口述传播

    禁止私藏与私学命纹之书

    禁止以“夜课”之名擅自传授知识

    发现即捕,反抗即判为异端

    举报者,罪名从轻

    教会巡礼权优先于所有治安条例

    街道上,教会的执戒骑士三人一组,身披暗红披风,绣着无处不在的“审视之眼”。

    他们手握不洁仪灯,所到之处,凡是有轻微命纹波动的地方便立刻被冻结,仿佛行走的死亡宣判者。

    而穿梭于街巷中的,是身着雾灰色执事长袍的教区审查官。

    他们冷漠而机械地提问、记录、登记、押解,冰冷的言语如同咒语般重复不断:

    “你的命纹是谁给的?”

    “谁教你写的?”

    “你听过‘晨星’这个词吗?”

    这并非审问,而更像一场无处不在的猎捕。

    空气中压抑的恐惧已到了极致。

    人们走路时小心翼翼,连鞋底踩踏积水的声音都被刻意压低,生怕那一丁点儿动静都会引来审判者的凝视。

    他们低头行走,不敢看别人,也不敢看自己身后的影子,仿佛连影子都会出卖他们。

    在这样的雾气笼罩之下,傍晚时分,破塔街尽头突然燃起一道微弱而倔强的梦灯之光,仿佛是被掩埋已久的真相忽然挣扎着浮出了地表。

    下一刻,一名少年从幽暗的巷道中惊慌地奔逃出来。

    他怀中紧紧抱着一本用旧布裹严的书,衣角沾满了泥水与血迹。

    他背后,三名教会执戒骑士紧追不舍,咒语如利刃般直刺少年脊背:

    “停下!交出命纹册!”

    “根据圣火法案第九条,你被指控非法私授命纹!”

    “停下,否则我们将直接送你去审讯堂!”

    少年惊恐万分,却将手中的书册抱得更紧,仿佛怀抱着整个世界的意义。

    他拼命地逃跑,汗水与雨水混杂着,滴滴坠落在书页边缘,染红了他手中的纸页。

    追兵的脚步渐渐逼近,命纹锁链的冰冷咒音在空气中扩散,少年转过街角,绝望地以为命运已然降临的瞬间——

    他看到梦灯之下,有一道人影静静伫立。

    那是一位女子。夜幕色的披风在风中微微飘动,她的红色双眸在微弱的光亮中燃烧,如同幽暗中的火种。

    女子朝少年微微一笑,下一秒,她便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战士的呐喊与呼号,只有暗夜的沉默。

    眨眼之间,她已穿过三名追兵的防线,仿佛黑暗亲自分开了通道。

    第一名执戒骑士才刚举起鞭子,她便如夜影般掠过,瞬间折断他的手腕,

    以雷霆之势将他狠狠地掷向墙壁,命纹轰然崩碎。

    第二名企图释放锁链的教士还未完成咒语,便被她一脚踢碎了咒法核心,口喷鲜血地倒地不起。

    第三人仓皇后退,召唤出一张生命系天使仆从卡牌,但卡牌尚未完整呈现,

    夜空之中便骤然划过一道红色的爪痕——女子轻巧一挥,便将召唤通道和教士的命纹一并撕裂,

    鲜血如破碎的文字溅落在梦灯之上,灯光却依然倔强地燃烧着。

    女子回头望着少年,声音低沉而温柔:

    “孩子,回家吧。”

    少年怔在原地,双手颤抖着,始终将书册紧紧护在胸口。

    塞莉安收起指尖的利刃,轻盈地跃上屋顶。她伫立于雾都之巅,俯视着破塔街的每一寸土地。

    风扬起她的披风,那一刻,她的声音如同冰与火交织的誓言,悄然落入每一个仍未放弃希望者的心底:

    “谁若敢碰他们。”

    “我便来碰你。”

    夜幕之中,她的身影渐渐消散于雾气之间,只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雨后的屋檐上缓缓回荡。

    然而破塔街上的审查并未结束。就在塞莉安离开不久,一道扭曲的光门悄然于街头浮现,

    随即从中走出五名身披深蓝镶银战袍的教会骑士。

    他们肩上的徽章闪耀着令人战栗的审律印环——圣裁补位组。

    他们并非寻常的教区审判者,而是圣母殿裁定厅直接派遣的裁戒者,专为剿灭高阶异端而设。

    他们是梅黛丝之刃,只服从于她的裁定与命令。

    雾都,破塔街巷,黄昏坠入暗夜。

    为首的教会修士站定在巷道尽头,他那双冰冷如淬铁的双眼扫过地上尚未凝固的血痕与被扭曲熄灭的命纹残烬。

    他微微抬起手,掌中握着一柄泛着银焰的权杖,手背上隐隐浮动着生命系赎罚骑士的八星命纹,咒光闪动间,空气如涟漪般微微震颤。

    他低沉自语,声音仿佛从极深的井底传来:

    “果然是血族。”

    “破塔街的传闻,竟不止是谣言……”

    咒语共鸣,他的感知瞬间穿透迷雾与黑暗,锁定了弥漫于空气中的一缕细弱血香。

    下一刻,夜幕深处,天空骤然响起一道如同狩猎号角般低沉的啸音。

    “她……还没走远。”

    银焰骤然迸发,一柄流星般的银色枪矢直刺而下,狠狠砸落在破碎的屋檐边缘,与此同时,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攀上瓦顶。

    他们迅速散开,以精准的队形封锁四方,手中卡牌交织,咒语阵域迅速铺展开来,三重银色锁魂咒环交错而出,试图彻底切断血族的逃生之路。

    瓦片上的碎尘缓缓飘落,梦灯的微弱光辉在残存的雾霭中摇曳不定。

    塞莉安的身影便伫立于这片微弱而顽强的灯影之中,她神情冷漠,双眼中的血色光辉逐渐被点燃,如星辰骤然逼近的征兆。

    为首的修士冷冷下令:

    “封她的嘴。”

    “带回圣母殿接受审判。”

    他们却未曾察觉,此刻他们面对的,并非昔日那个青涩的少女,

    而是已被真正唤醒的“狂猎血噬”——那张在咒语与鲜血中诞生的命运之牌的真正持有者。

    下一瞬间,塞莉安的身影便已化作一道幽影,速度之快令时间都为之一滞。

    她并未迎着锁魂阵正面撞击,而是如梦境般闪烁,瞬息间便穿越至阵法侧翼,锋利的指爪扫过空气,

    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一名骑士的命纹链接,未等他跌倒,便再次如疾风般跃入阵心。

    第二名修士尚未来得及释放完结咒语,便惊恐地发现塞莉安已然掠至眼前。

    银焰尚未成型,血色爪痕已穿透他的胸膛,令命纹瞬间湮灭于刺目的鲜血之中。

    第三人惊醒般高喊着咒语,燃星释放出一道赎罚结界。

    塞莉安却丝毫未避,竟以自身硬生生撞入结界核心,伴随着阵法爆裂的银焰,

    拖拽着满身鲜血与赎罚骑士一同冲出了阵域的边缘,彻底撕裂了他们最后的防线。

    转瞬之间,屋檐之上仅剩塞莉安一人傲然伫立。

    五名裁戒骑士或奄奄一息,或命纹尽毁,散落在瓦片之上,如同被随手丢弃的断线木偶。

    塞莉安轻描淡写地抹去披风上残留的鲜血,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盏小巧而古旧的梦灯——那是夜课最后一批学生离别时赠予她的纪念之物。

    她将梦灯轻轻放置在赎罚骑士的银焰权杖之前,语气低缓而冰冷:

    “梦灯之所以永不熄灭,不是因为它足够明亮。”

    “而是因为你们越想掐灭,它便越懂得如何燃烧。”

    她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远处阴影笼罩的街巷,确认那些少年早已安全逃离,随后身形一跃,融入无边雾夜。

    而就在梦灯重新燃起的这一瞬间,圣母殿的穹顶之下,夜间的晚祷仍在庄严而平静地进行着。

    “纯洁者赞歌”的咏唱萦绕于圣堂回廊之中,弥漫着神圣而令人窒息的秩序之力。

    梅黛丝端坐在圣座之上,身披象征着神权与审判的七环金纹圣袍,手中紧握着神育权印。

    她本该沉浸于圣母降世的冥想与祝福之中,但此刻,她的双眸却忽然睁开。

    命纹骤然剧烈震颤,法袍上的七环金纹猛然泛起夺目的银红光辉。

    她感知到了一缕与教会“心律网”剧烈冲撞的异样梦灯之火。

    这不是普通的梦灯。

    这是血族的火焰——异端中的异端,禁忌中的禁忌。

    她的声音缓慢而危险,如同即将落下审判的锋刃:

    “塞莉安……”

    一旁侍奉的圣裁主祭疑惑地抬头:

    “殿下?”

    梅黛丝缓缓起身,望向圣堂穹顶上的“圣母抱婴”壁画,那原本温柔慈悲的神像,此刻在她冰冷的视线之下仿佛也染上了肃杀与寒意:

    “异端中的异端。”

    “亵渎中的亵渎。”

    “血族,竟然试图用‘灯’来向神祇赎罪?”

    她缓缓展开双臂,脚下的银红色命图如洪流般向四周扩散开去:

    “那么点灯之人,就用他们的生命,来偿还这份所谓的‘光’吧。”

    “当火焰照亮罪人,

    有人称之为希望。

    但在神明眼中,

    那是赎罪未竟者的——回光。”

    ——引自《繁育圣母正典·异端烬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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