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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去


《风暴》的旋律里,  狂风怒号中,丛澜走上了她的领奖台。

从参加比赛开始,第一名的时候她都是跳上去的,为数不多的第二名则是老老实实迈步上的台子。

但这次,  她认认真真地,  低头看着台子,  从地毯上抬腿走了上去。

【嘶,  有问题,  这孩子右膝盖肿了我果然没有看错】

【左腿迈的】

【第一名都没有蹦呜呜呜】

【伤病,  扎心的伤病,  3A那下看样子真的很严重】

【求求了给个说明吧别瞒伤了】

领完奖以后丛澜没有接受媒体采访,  直接被俄冰协的车接走去医院拍片子。

万幸的是骨头没有受伤,  软组织挫伤,养一阵子就好了。

跟去的队医不会俄语,  是丛澜给他翻译的。

队医:“你没骗我对吧?”

丛澜:“……”

她恼羞成怒:“怎么还怀疑人的?!”

队医长吁短叹:“对你们这群运动员太不放心了!短道那边也是,脚都磨出血了骨头都凸出来了,还非说没受伤。”

他们医务室什么项目都管,  血呼啦差从冰上抬下来的运动员也见得不少。

丛澜嘟嘟囔囔的:“我又不傻。”

队医:“那回去不许上冰。”

丛澜:“!!!”

队医:“你看你看!”

丛澜:“……”

她不满:“可是马上就要总决赛了,我不练冰还怎么上场啊?空降吗?我要拿第一的!”

队医跟这边的医生比比划划,拿到了丛澜的片子在看,发现确实不是骨折一类的,这才放了心。

丛澜:“问你要不要在这里开药。”

队医:“可以,有懂英语的吗?”

丛澜转而问对方有没有懂英语的人,医生立刻换了英语来讲。

队医也是关心则乱,到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世界上不是只有中文和俄语的。

交流一下子变得顺利了起来。

第二天的gala没有参加,丛澜有些歉意,她听到好多人都是从世界各地飞来莫斯科的,  但她真的上不了冰了。

膝盖肿得不太好走路,队医拿了药给她,后续的安排就不归丛澜管了,领队全程接手。

受伤一事让这枚分站赛金牌蒙上了阴影。

·

丛澜退出gala一事让冰迷们意识到她确实受伤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比上赛季的世锦赛都要严重。

一众人很关心她,又得知她已经启程返航回国,都许愿丛澜早日康复。

也有人问GPF怎么办,她还会参加吗?

【只剩两周了,够呛吧】

【好好养伤吧还是,不差这一枚】

【我的连霸……四连霸……】

心疼的、可惜的、遗憾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只不过最后一个看上去有点冷漠,被心疼丛澜的人讽刺了。

【也不是你的金牌,你在这儿逼逼什么】

【带伤上阵然后下半辈子的花滑生涯就这么交待出去,你就开心了?】

【她比你更难受】

因为发出这类言辞的人出发点不一样,有些只是单纯的遗憾,有些是故意讽刺,前者无辜后者活该,但此时大家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被攻击的无辜者一下子懵逼了,委屈地道歉,然后再看误会自己的别人反过来给自己道歉。

至于故意的,则是开始双方互呛,于是就又吵了起来。

直到丛澜出面发了个微博,表示她伤势不严重,众人才在焦躁中些微地放了心。

【丛澜LLL:又拿到第一啦!/耶,小伤,不要担心】附图金牌

郁红叶看到了女儿新发的微博,气笑了。

“孩子真是长大了。”丛凛在一边感叹。

昨天给他们发信息,说比赛受伤了,看上去唬人,实际一点都不疼,让他们看到报道的话不要担心,媒体们就会瞎写。

事实上丛澜想的没错,她在后台看医生、从医务室出去,这些过程都被拍摄录制下来了,尤其是后来膝盖肿痛导致腿部发生了变化,哪怕有裤袜遮挡,但那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聚焦于她的媒体们将照片定格放大,刻意找了最明显的角度,发了“丛澜俄罗斯分站受伤疑似无法参加GPF”的新闻稿。

她颁奖的半个小时,新闻满天飞,关注花滑的所有人都被迫或主动得知了她受伤一事。

也幸亏丛澜给爸妈爷奶姥姥姥爷他们发了信息,不然熬夜看她比赛的家人们,不知道得有多担心。

就这,郁红叶都失眠到早上七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丛凛:“说是去骨科医院了,检查过了是软组织挫伤。我发现这个软组织真的是哪儿都有哈,澜澜以前的伤也是这个。”

郁红叶:“以前还不知道瞒下了多少伤呢!”

丛凛:“咋还生气了呢?不就是怕我们担心嘛,孩子也是一片好心。”

郁红叶:“那就不能生病!”

丛凛:“你有点不讲理了哦郁红叶女士。”

郁红叶说出口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异想天开。

丛凛接了个电话,拍了下郁红叶:“于谨联系好了,可以去看澜澜了。”

得亏他们离得近,不然真是要一年才能见一次女儿。

·

丛澜吃着褚晓彤亲自给她拿过来并且剥好的香蕉,享受着病号待遇。

“可是我想去诶!”她道。

于谨:“……”

他认命了:“我就知道。”

队内开会商议丛澜是否要参加GPF一事,张简方问丛澜意见,但他个人是不建议的。

“丛澜不是想参加北京冬奥吗?现在还没到平昌呢,她要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话,我估计够呛。”张简方摇头。

可运动员又哪里会放弃临到眼前的比赛?

膝关节受伤,不是骨折就已经万幸了,但丛澜是在比赛里受的伤,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医嘱三周不要运动,尽量躺着养养,练冰是万万不可能的,连日常的陆地训练都没戏,体能更是不成,最多练练上肢力量。

距离GPF满打满算还有17天,丛澜也就是刚养个差不多而已。

于谨:“最多赛前两天才能上冰,如果你执意要参赛的话。”

丛澜:“我觉得没这么严重,一周后就可以恢复训练。”

于谨:“你要是只想走到平昌,我赞成你。但你要是想滑到北京,就完完整整地休到两周。”

一周后勉强上冰不是不行,于谨相信凭借丛澜的毅力和止痛药她可以做到。

体能教练威廉拿着丛澜的数据记录过来了,他身后跟着的是国内退役的某位举重选手骆安。

两人看着丛澜笑了笑,调侃:“被教练训了吧?”

丛澜嘴角一撇眉毛一皱,开始演戏:“嗯!可凶了!”

于谨翻了个白眼。

骆安:“于教练,这么好的澜澜怎么舍得训人啊?”

于谨:“你就惯着她吧!”

骆安扬了扬手里的本子:“可不是我惯着啊,喊我来的不是你吗?”

丛澜吃完了香蕉,坐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于谨恼羞成怒:“啧。”

骆安和他的几位朋友,都是曾经的举重选手,在大大小小的比赛里拿过奖牌,退役了之后干过一些其他的工作,前两年给丛澜组后勤团队的时候,张简方请外教的同时,找人联系了国内的健身教练,最后还是决定请举重相关的从业者。

论练力量和耐力,他们是不二人选。

去年给全队组后勤团队,体能这部分就又增加了人手,外教、自己人,现在是很庞大的一个数量了。

于谨喊骆安过来,是知道丛澜不会放弃GPF,所以要跟这两位主要负责丛澜体能的教练们,商议她在休冰期间的训练方案。

“病情反复的话更不好,不如休到底,好好养养。休息一周再上冰又受伤,得不偿失。”他道。

丛澜点头:“我明白。”

于谨满脸的不相信。

没有运动员会躺得住,就跟他们在课上坐不住一样,说要军训一个个兴高采烈,一说去开会就唉声叹气坐着都能睡着。

看着时间流逝,比赛临近,人一焦躁就更难耐了。

丛澜:“  我之前不是也好好休息了吗?你这个人怎么不相信人的!”

于谨叹气:“行吧行吧我多看着点儿。”

靓妹无语。

骆安跟威廉在旁边止不住地笑,国家队里这么多人,这对师徒俩的相处模式是最有意思的了。

两周不锻炼的话,身体会有很大的改变。

丛澜膝关节受伤,跑跳类的运动就不能做了,顶多一周后试着看能不能慢跑,估计到时候也够呛,还得具体观察了再说。

骆安:“一周完全不活动,瘦体重大概会流失1kg,两周的话,肌肉就开始要流失了。不过还好,两三周后才是真正的肌肉和力量流失。”

从这方面来说,丛澜又是幸运的。

完全不锻炼,先掉的是肌肉内糖原和水分储备,这部分算是瘦体重,大家默认掉的是肌肉实际上并不是。

而这部分是可以在恢复训练后快速找回来的,两到八周的时间才会真正开始掉肌肉。

威廉:“我联系了营养师,接下来丛澜需要补充热量,减少肌肉的分解。”

肌肉要消耗的热量太多了。

骆安:“对,足够的热量、蛋白质,还有充足的营养素。”

丛澜叹气:“健康的食物好难吃的。”

骆安:“但是很有必要,你想拿第一不是吗?”

丛澜迅速点头:“好吧我同意。”

威廉:“但你需要做好准备,两周后你的力量和耐力都会下降,到时候重新训练,就要为难你的教练了。”

他看着于谨说道。

不止是身体的体重会变化,肌肉群也会有相应的改变,不是肌肉细胞减少了,而是说,肌肉细胞的体积会变小,从而影响到丛澜的体能方方面面。

于谨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这也是为什么,伤病会让运动员和教练都烦躁。

冰上技术和身体情况同时变得糟糕,找回竞技状态就成为了一个难题。

丛澜贴心提示:“别抓了,小心秃头!”

于谨:“我每一根头发的掉落,你都难辞其咎。”

丛澜大方地道:“那我等明年教师节的时候给你送霸王防脱洗发液。”

骆安感慨:“多损啊!”

还教师节!

不管怎么说,丛澜还是要参加GPF。

张简方得知这个答案以后没有反对,他不会阻拦励志向上的运动员。

“她正站在路口,已经闯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一步步接近了她想要去往的地方,你让她停下,转身离开,”于谨将名单报给他,“我想不只是丛澜,任何一个运动员,都不会同意的。”

他们会像是脚下长了钉子、被铁水浇筑在地上一样,坚定地选择站在这里,然后在有风的时候,努力地向前奔跑。

于谨:“2015/16赛季大奖赛总决赛,女单组参赛选手,褚晓彤、丛澜。”

六站GP里,他们的孩子拿到了四个第一。

那又有什么能够阻挡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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