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攻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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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天子刘荣的这一战略预想,无疑是将那句‘料敌从宽’四个字,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以高阙再度为匈奴人所夺为前提,以一切都回到高阙之战爆发之前为前提,去考虑下一步的战略规划!
莫说是在如今,战略预案四个字还和‘庙算’,也就是卜卦之事脱不开干系的汉室。
便是在后世,能在战役初期取得重大胜利之后,仍如此彻底的‘料敌从宽’,也同样是令人咋舌的卓越战略眼光。
也不难理解。
高阙之战爆发后,汉匈双方各自最大的收获和损失,无疑均是高阙。
——汉家夺取高阙,甚至已经达成了整场战役的战略目标,接下来的诸多安排,都是为了最大限度保住这一胜利果实。
匈奴人失去高阙,则是遭受了自河套易主以来,又一次伤筋动骨,绝对无法接受的重大损失。
战役的后半段,匈奴人可能做出的所有应对,也均是围绕‘夺回高阙’这一命题去展开。
单从本场战役来开,双方接下来的目标都十分明确。
汉家:守住高阙!
匈奴:夺回高阙!
在此基础上,双方无疑也都会根据现实情况,调整最终的战略目标,以求更符合现实。
比如,在大概明白夺回高阙,已经无法通过‘可以勉强承受的伤亡’达成后,匈奴右贤王挛鞮伊稚斜,便不得不将本场战役的战略目标,从略显异想天开的‘夺回高阙’,调整为:在高阙以外的地方,比如云中找回场子。
照理来说,双方一个想要守住高阙,一个想要夺回高阙——二者截然相反,完全冲突,固然只有其中一方可以达成目标。
就算要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略目标,也该是目标达成难度更大的一方来退让。
便好比这场高阙之战,相较于汉家守住高阙的难度,显然还是匈奴人重新夺回高阙难度更高、更不容易实现。
于是匈奴人便退让了。
那匈奴人都退让了——都已经不再以夺回高阙作为战略目标了,汉家哪怕在其他地方有损失,也仍应该以守住高阙、保住高阙战役最大胜利果实,来作为整场战役的最高战略目标才对。
但最终,天子刘荣却依旧决定做两手准备。
如果目标能达成,高阙能守得住,固然最高不过。
如若达不成,高阙有可能被匈奴人夺回,那汉家就应该趁着高阙还在手里,抓紧时间做点什么。
高阙在手,对汉家带来的战略优势,依然不必赘述。
——往北,进可直插匈奴幕南腹地,一路畅通无阻,再无天险;
退,也可把匈奴人堵在高阙已被,无法将哪怕一兵、一卒送到高阙以南、大河以南的河套地区。
而向西,由汉家所掌控的高阙,又能让‘西征’大军不再有后顾之忧、不再需要担心本方自东向西横穿河套时,高阙的匈奴人会自北向南,威胁大军的侧翼。
再考虑到幕南对匈奴人的重要性,以及如今汉家,尚未得到显著成果的骑兵部队建设,也不难得出结论:哪怕得到了高阙,汉家三五年内,也很难对幕南地区造成太过显著的打击。
倒是原本让汉家进退两难,迟疑不定的河西,在高阙到手之后,便成了汉家可以全神贯注‘图谋’的沃土。
这样一来,刘荣的想法也就简单多了。
——无论眼下,由汉家所掌握的高阙,是能从此成为华夏的‘自古以来’,还是一次为期几个月的体验,都一定不能浪费高阙在手,为汉家所带来的战略契机。
就好比一个赌徒,意外赚了一笔高达几个小目标的庞大财富。
自此收手显然不可能,越赢越多更是不现实,反倒是把赢来的几个小目标全输回去,再倒贴上所有财富,才属于常态。
所以,与其去纠结接下来怎么赌,才能保住这几个小目标的收益,还不如以‘早晚会输回去’的前提条件,趁着现在手里有钱,去做点什么。
比如买个房啊~
买个车啊~
亦或是买点股票,存个定期储蓄之类。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赢到手的几个小目标又输回去了,手里也还能剩下一套房、一辆车;
又或是些许有价值,无法快速折现,却对自己的未来有所裨益的财富。
天子刘荣对高阙、河西的战略判断,便也是类似的道理。
——高阙守不守得住,会不会出现一件黑天鹅事件,让匈奴人意外夺回高阙?
说白了,莫说是远在长安的天子刘荣——就连前线的程不识、郅都二人,恐怕也不敢打包票。
能做的,刘荣都已经做了。
该放权放权,该给人给人,后勤物资粮草军械,更是主打一个饱和式输送。
汉天子能做得到,力所能及,且能提高‘守住高阙’概率的所有举动,刘荣都做了个遍。
接下来,对于高阙,在长安的天子刘荣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命。
因为人事已经尽过了。
但就这么等着——等高阙传回‘守住了’或‘丢掉了’的消息,无疑是非常折磨人的。
天子荣也不愿意,更不喜欢像一个赌徒一样,在筹码都丢进高阙之后,傻愣愣的等结果。
于是,天子荣便自然而然的,做出了稍有些冒失,却也恰得其时的战略决策:西进!
说白了,汉家之所以想要高阙,有至少一半——甚至一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能消除图谋河西时的后顾之忧、侧翼威胁。
能在侧翼安全的情况下,深入河西走廊,将河西地区逐渐掌控于己手,而后进一步染指西域。
西域,才是汉家图谋河西的主要价值;而河西,又是汉家希望得到高阙的主要原因。
至于得到高阙后,对幕南地区造成直接军事威胁,也并非是为了直接让匈奴人亡国灭种、把匈奴人赶到漠北去,以至‘幕南无王庭’。
事实上,即便过去这两年,匈奴人接连不断的汉匈双方之间的重大战役中受挫,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间节点,仍旧是匈奴帝国的巅峰期。
从综合实力的层面来讲,汉匈双方仍旧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在过去,匈奴人雄霸草原,又掌握河套,对汉家呈战略攻击姿态;
而眼下以及未来,得河套、高阙在手的汉家,也不过是转守为攻,换做匈奴人来呈战略防守姿态。
但在双方综合实力不相上下、势均力敌的前提下,战略攻、守,也仅仅只是将双方原本五五开的实力对比,稍稍倾斜为:六四开。
六四开,还远远达不到让汉家北出高阙,长驱直入,大破龙城,以至‘幕南无王庭’。
所以,高阙对现阶段的汉家,最大的价值,并非是支撑汉家短期内,对幕南地区的战略图谋;
而是为汉家西进,掌控河西、染指西域提供战略支撑。
从上帝视角来看,天子荣这一手‘妙棋’,无疑是将伊稚斜转战云中,以做战略交换的举动,为匈奴一方所带来的收益最大程度减弱。
如果一切顺利,等今年秋天,匈奴单于庭在军臣的率领下从西方归来,汉匈双方之间呈现出的战略格局,便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汉家保留完整的原版图,并大概率失去云中城,亦或是云中失而复得,云中军民元气大伤。
而原属于匈奴人的版图,则在失去河套的基础上,进一步失去河西。
汉匈双方在幕南-河套之间的边界线,也将从高阙以南的大河,北推至高阙以北数十里范围。
更为关键的是:原先,匈奴人想要从幕南地区前往西域,是可以自高阙南下,踏足河套而折道向西,再经过河西走廊直接踏足西域的。
而在高阙易手,甚至河西也为汉家所掌控的情况下,匈奴人想从幕南前往西域,却要往北绕一个好大的圈。
后世人对西汉初年,汉家以郡县、分封并行之事多有疑惑。
——为何不直辖?
——为何不将全天下都化作郡县,由长安朝堂直接统治?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在这个时代,距离,也同样是影响朝堂中央,对地方掌控力度的关键因素。
离都城越近的地方,朝堂中央对此地的掌控力就越高、越强,也就是所谓的‘皇城脚下’。
离都城越远的地方,朝堂中央对此地的掌控力就相对越低、越弱,也就是所谓的‘山高皇帝远’。
汉家的国本:陵邑制度,本质上也是将远在关东的地方豪强地头蛇,强制迁移到朝堂掌控力更高的长安附近地区,以更省时省力的进行镇压。
从另外一方面,也不难发现朝堂中央对某一地区,掌控力强弱与地理距离之间的关系。
——整个关中,无论是长安左近的蓝天、新丰,还是虽同在关中,却也有千里之外的河内,长安朝堂对地方郡县的掌控,都可谓是如臂指使。
虽然也同样遵循着距离越远,掌控力越弱的客观规律,但差异却并不明显。
可一旦出了关——到了关外的河南、河东等郡,长安朝堂的掌控力、朝堂中央政令在当地的实施力度,就会肉眼可见的降三五个台阶。
越往东,长安朝堂中央的存在感就越弱、朝堂政令的实施力度就越弱,反倒是地方郡县、诸侯国的存在感越强。
到距离长安最远的地方——东北的燕国,以及西南的吴、淮,当地百姓、官吏,即便不到‘只知诸侯王、郡太守、县太爷,而不知长安天子’的地步;
却也大概率是只拿诸侯王的诏令当‘君令’,只把郡太守、县太爷的政令当制度。
至于长安天子,以及朝堂中央,对于这些地方的百姓、官吏而言,更像是天宫内的神仙——听说过,没见过。
在草原上,这一现象也同样适用。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即便是因充足的马匹,而在交通、讯息交互效率上稍占优势的匈奴人,也同样逃脱不了这一定律。
距离单于庭近一点的部族,那就是更听话一点。
距离单于庭远一点、驻地鲜少会被贵族们路过的偏远地区部族,那对单于庭的敬畏就是少一点,脖颈、脊梁就是硬一点,反骨就是多一点。
而河套、高阙的接连丢失,直观层面上,在让汉家具备了从河西与西域接触、接洽的机会的同时,也显著拉长了幕南地区,与西域地区的实际路程。
路程遥远,就等于距离遥远。
而距离变远,在这个时代又与‘掌控力变弱’直接挂钩,甚至是划等号。
原先,西域只生活在匈奴人的淫威之下,稍有不慎,都不用幕南地区的匈奴人——河西地区的各部族,就能把西域的弹丸小国们打出狗脑子。
而现在,河套为汉家所有,高阙为汉家所有;
肉眼可见的未来,河西也极有可能为汉家所掌控。
匈奴人再想去疼爱西域的孝子贤孙们,要绕好大一个圈不说,还得幕南地区的核心部族亲自去!
结果到了西域一看——好家伙,汉人居然先一步到了!
对于过去的西域各国而言,西域只有一个君父,那就是伟大的匈奴单于。
而在高阙易手,以及将来河西为汉家所掌控后,匈奴单于这个慈父,在西域各国眼中无疑就没那么慈祥了。
反倒是新冒出来的第二君父:汉天子,据说把第一君父:匈奴单于打出了狗脑子?
西域虽幅员辽阔,却是弹丸小国林立。
光是以‘国’为单位,向匈奴单于庭朝贡的西域国家,便有足足七十二个之多!
过去,这七十二个小国,以及那些小到都不配被称为‘国’的部落,无疑都是臣服与匈奴人的刀剑之下。
那未来,汉家踏足西域之后,会是个什么场景呢?
西域七十二国,难道就没有那个一二十个反骨仔‘苦匈奴久矣’,想要拥抱更温和的华夏农耕文明?
尤其是那些本就以农耕为主,本就与游牧文明格格不入的农耕部落,难道就不会对同为农耕文明,而且还是农耕文明史诗级扛把子的汉家,抱有天然本能的好感、亲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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