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天牢幽深阴冷，青砖墙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秦承稷提着鎏金宫灯走过长廊，铁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两侧牢房里的囚犯纷纷蜷缩进阴影，唯有最深处那间牢房里，一袭白衣的诸葛亮正借着高窗透入的月光摆弄沙盘。

“先生好雅兴。“秦承稷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腰间玉珏碰撞声惊动了沙盘上细沙。他忽然发现那些沙粒竟排列成漠北山川的形态，连阴山隘口都分毫不差。

诸葛亮头也不抬，羽扇轻拂间沙丘变幻：“殿下这几日来的倒是勤快了不少”。

秦承稷听哦瞳孔微缩，他不动声色地拂袖坐下：“先生身陷囹圄还能运筹帷幄，难怪当年刘皇叔能三顾茅庐，请先生出山。“

“殿下谬赞了，可惜亮无能，让皇叔大业未成，汉室未兴。“诸葛亮终于抬头，烛光照亮他消瘦的面庞，让他的面色阴晴不定。

“先生之才，就是父皇也称赞。像先生这样的大才，若是被幽禁在监牢之中，实在可惜的很。”秦承稷目光闪烁，说道：“不知道先生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殿下错了。“诸葛亮突然用沙盘木棍划出条深沟，将沙盘一分为二，淡淡的说道：“治国不是分疆裂土。您看这沙，强行划界只会让两边都崩塌。“他忽然推倒沙盘，在平整沙面上写下个“贤“字。

秦承稷盯着那个渐渐被夜风吹散的沙字，忽然冷笑：“先生莫非要我学那扶苏？等承乾的刀架到脖子上再讲兄友弟恭？“

“你那父亲凭借武力夺取天下。却想着青史留名，想让大唐千秋万代，所有他选择的继承人，不求武力强大，在乎的是谁能继承江山社稷，并且将其发扬光大，是嫡或者庶都无所谓。”

“请先生赐教。”秦承稷大喜，连忙询问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如炬，望着对方说道：“殿下可知，这天下三分，一分在君，一分在民，一分在世家。令尊虽重武功，却更重文治。若能得世家之心，便是得了半壁江山。“

秦承稷眉头微蹙，摇头说道：“先生此言差矣。父皇最忌世家坐大，前朝门阀之祸犹在眼前“

“正因如此，才更显珍贵。“诸葛亮打断道，指尖在沙盘上勾勒出长安城轮廓，轻笑道：“这些世家大族虽遭打压，但百年根基岂是轻易可摧？清河崔氏藏书万卷，范阳卢氏掌控幽州马市，太原王氏执掌并州马市“他每说一个名字，便在沙盘上点出一处印记，一时间天下世家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牢房外忽然传来更鼓声，惊起几只夜鸦。秦承稷的鎏金宫灯晃了晃，将两人身影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如同两只对峙的猛兽。

“河内司马氏。“诸葛亮突然压低声音，羽扇遮住半张脸：“听闻其嫡女年方二八，最得司马氏宠爱。若殿下能以侧妃之位“

“荒唐！“秦承稷猛地站起，玉珏撞出清脆声响：“本王岂是卖婚求荣之辈？“但当他低头时，发现诸葛亮用沙粒排出了“司马“二字，旁边竟隐约是兵符形状。

诸葛亮轻抚羽扇，映照着沙盘上的“司马“二字，他解释道：“朝中有不少的文武大臣，然而，这些大臣年纪都不小了。唯独司马懿，年纪轻轻，日后将在朝堂之上占据重要的位置，而且，司马懿这个人，野心勃勃，不会甘心做一个一般的大臣。”

“司马懿真的能为我所用吗？”秦承稷迟疑道：“他对我父皇可是忠心耿耿啊！”

诸葛亮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天下最大的势力是世家大族，殿下的外祖是闻名天下的蔡邕，而当今皇后是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这样的人物，岂能为大唐皇后？相信许多人都不会甘心的。”

杜十娘和蔡昭姬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一个是普通的女子，只是生的很漂亮，一个是一代大儒之女，身份尊贵。

更重要的是，朝堂的大臣们实际上很欣赏蔡昭姬的，都希望蔡昭姬成为皇后，而不是杜十娘。

“父皇对世家大族多有不满，最近更是想着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我若是和世家大族联手，必定会惹怒父皇。”秦承稷有些迟疑道。

“世家存在数百年，岂是一般人可以打压的？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这个规律，就是皇帝也不能改变。”诸葛亮冷笑道。

秦承稷听了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最后并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心里面也是很认可这种观点的。

在前朝的时候，光武帝是何等强悍，但面对世家大族，也没有任何办法，自己的父皇虽然在战场上很勇猛，但治理天下，最后还是要依靠世家大族的力量。

“世家真的能胜利吗？我担心，我尚未成功，就因为此事，被父皇废掉了。”秦承稷苦笑道。

自己的父皇是一代令主，掌控天下，威望甚高，无论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是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胆战心惊，和对方对着干，可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和太子相比，你本身就处在弱势，除非对方犯错。否则的话，殿下是没有机会的，也没有让殿下主动接触这些世家大族，只需要殿下不经意之间说上几句话，一切都好办了。自然会有人找上殿下。”诸葛亮双目中闪烁着奇光。

他并没有欺骗对方，而是实话实话。

当然，这并不是他真的投靠了秦承稷，他只是想让大唐皇室乱起来，毕竟他和秦寿之间的仇恨是不可能缓解的。

从诸葛亮被关押到现在，秦寿也没有见过对方一眼，诸葛亮也没有上认罪书，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承稷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抹平了沙盘上的痕迹。他低声道：“先生所言极是，但此事需从长计议。父皇耳目众多，若走漏风声“

诸葛亮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恭恭敬敬的朝对方行了一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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