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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1 章 同心蛊


马蹄声如雷,姜雪宁的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紧攥缰绳的指节发白,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烧红的铁,又烫又疼。那缕银发被她系在腕间,此刻正随着马背的颠簸轻轻拍打着她的皮肤,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谢危,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她在心中咬牙切齿,却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解释。解释他为何识破替身却不拆穿?解释他为何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还是解释他为何要在生命的最后,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庄子近在眼前,姜雪宁猛地勒马,枣红马前蹄扬起,发出嘶鸣。她翻身下马,却见庄门大开,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

"娘娘......"安宁站在院中,脸色煞白。她穿着与姜雪宁相似的衣裙,却掩不住眼中的惊慌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

姜雪宁的目光如刀般扫过她:"滚开。"

安宁不退反进,挡在门前:"他......现在不宜见客。"

"他?”居然连敬称都不加。

“见客?"姜雪宁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她,"谢危,你真是好样的。+"

门被猛地推开,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谢危半倚在床头,银发如雪,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看到姜雪宁,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归于沉寂。

"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嘴角却挂着惯常的讥诮笑容。

姜雪宁站在门口,突然迈不动步子。

“就是从前他也不曾叫过她几声娘娘。”眼前的谢危陌生又熟悉——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帝师,如今瘦得脱了形,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你......"她喉头发紧,"你早就知道?"

谢危轻笑:"知道什么?知道娘娘送了个替身来?这替身还是我自己精心培养的?"他转动着腕间的佛珠脸上也不知该哭还是笑。

"那你为什么......"姜雪宁的声音开始发抖。

"为什么不拆穿?"谢危接过话头,眼神飘向窗外的落叶,"反正都是皮囊,这副皮囊下装着谁的灵魂,又有何区别?"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姜雪宁心口。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谢危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谢危被迫仰头看她,呼吸因这个动作变得急促,却依然笑着:"我说,我爱的不过是这张脸。安宁扮得很像,足够了。"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谢危脸上。他的头偏向一侧,嘴角渗出血丝,却低低笑了起来:"娘娘打得好,上次没打够,继续吧。"

姜雪宁的手在发抖。她想再打,想骂,想撕碎谢危脸上那该死的笑容,却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安宁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安宁的额头抵在地上,"大人他病糊涂了,他说的都不是真的!这些日子他日日唤的都是您的名字,他......"

"闭嘴!"谢危突然暴喝,随即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中衣上。

姜雪宁僵在原地,看着那刺目的红,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伸手想扶谢危,却被他推开。

"不劳娘娘费心。"谢危擦去嘴角的血迹,"戏也看够了,请回吧。"

"谢危!"姜雪宁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你到底想怎样?"

谢危望向她,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温柔:"我想你记住我。"他轻声说,"记住是你亲手杀了我。"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姜雪宁头上。她踉跄后退,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霜雪。

"闹够了没有!"霜雪一把推开姜雪宁,冲到床前为谢危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你非要气死自己才甘心?"

谢危闭目不语。霜雪转头怒视姜雪宁:"满意了?他心脉尽断,活不过三日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姜雪宁如遭雷击:"我......"

"滚!都给我滚!"霜雪突然爆发,指着门口吼道,"一个两个都来添乱!他为了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还要来补最后一刀?"

安宁哭着跑了出去。姜雪宁站在原地,看着谢危奄奄一息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不走。"她哑声道,"我要留下来。"

谢危睁开眼,疲惫地笑了:"何必呢?宁二,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我能给的都给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条命反正是你救的,就还你了。”

"你闭嘴!"姜雪宁红着眼睛吼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了?我告诉你谢危,没我的允许,你休想死从前是,现在也是!"

霜雪冷笑:"说得好听。你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每夜咳血,白发一把把地掉,却还要强撑着陪你演戏!姜雪宁,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傻子爱你爱的早就失去自我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燕临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瞬间僵在原地。

"你们......"他的目光从姜雪宁移到谢危身上,最后落在霜雪脸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霜雪别过脸:"告诉你有什么用?再来一个添乱的?"

燕临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揪起谢危的衣领:"你他妈就这么想死?"

谢危平静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燕临的拳头举到半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他松开手,颓然道:"谢危,你到底想怎么样,争不过你我不争了,你别玩了。”

姜雪宁看着眼前这悲恫的一幕,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她以为要真正地驯服谢危就是要让他感同身受,这样他就不会再做一些出格的事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滥情的人,但大家一起把日子过好不也挺好?

但是她似乎错了,狼是有天生的野性的,要驯化得从小开始,他们相识他便是狼王了。

这几年是他隐藏着自己的野性和凶光,让她错以为自己可以驯化他。

他现在是累了,对,只是累了。

大不了就做一头野性难驯的狼吧,那又能咋,左右也是最爱她的那匹。

"霜雪,"她深吸一口气,"怎样才能救他?"

霜雪冷笑:"救?他的心死了,拿什么救?"

"用我的。"姜雪宁跪在床前,握住谢危冰冷的手,"谢危,你听着。我恨你,恨你的算计,恨你的欺骗,但我更恨你现在的样子。"她的眼泪终于落下,"你不是说要我记住你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明天就忘了你!"

谢危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滑落鬓角。

燕临看着他们,眼角湿润,无论争夺几次,什么场景他都是溃败的那个。

"没用的。"

"为什么?"姜雪宁急切地问。

“药石无医。”

“不可能。你不是自诩最擅长治病救人吗?我看也是些假把式,跟那些太医老匹夫一样,遇上点棘手的就药石无医。”

“霜雪,你要是救不了他别怪我翻脸无情,我虽暂退隐居,但只要我想,你区区一个巫族......”

“我看你脑子分明还是不清醒,嘴上说的什么自由,脑子里装的全是宫里的沉疴。他要死我怎么救,我是能治病,又不是神仙。”

“医死人,药白骨,你真当有这样的人在吗?还动不动想灭人全族,我就不该受那小姑娘的骗来这淌这趟子浑水。我看你们一个比一个疯,爱咋咋吧!”霜雪是真的不想管了,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这些个破人爱咋滴咋滴。

“霜雪,够了。”谢危出声,声音虚弱却不掩这份  愠怒。

姜雪宁只是习惯了这样威胁人的方法,到忘了霜雪最烦这一套,她沉吟片刻:“他的病一部分不是因为你?医者救死扶伤,你却要弃你病人不顾,枉为医者。”

她感觉到霜雪不想管了,那怎么行?

先哄着吧,大不了再跟他道歉。

霜雪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同心蛊。一蛊两命,生死与共。娘娘敢试吗?"

屋内一片寂静。谢危猛地睁开眼:"不行!"

姜雪宁却已经接过瓷瓶:"怎么用?"

"姜雪宁!"谢危挣扎着要起身,"你疯了?那是蛊毒!"

"闭嘴。"姜雪宁拔开瓶塞,"我姜雪宁的人,阎王也带不走。"

霜雪指导她将蛊虫放在谢危心口,又取出一只放在她自己的心口。两只蛊虫瞬间钻入皮肤,消失不见。

谢危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而姜雪宁则突然面色一白,踉跄了一下。

"现在,"霜雪冷声道,"你们的命连在一起了。他痛你也痛,他死你也死。"

燕临倒吸一口冷气:"你......"

"我自愿的。"姜雪宁握住谢危的手,十指相扣,"谢危,你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活,你就必须活。"

谢危的眼中终于有了光彩。他反握住姜雪宁的手,想说些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屋外,安宁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这场替身的戏码,终于该落幕了。

她自由了,该高兴的,怎么还泪流满面了,是喜极而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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