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

另一个世界中，塞纳维急切的身影飞速掠过智械总枢的长廊。

匆忙的脚步在进入核心区时才猛地停下。

厚重的舱门在识别到他的身份后缓缓开启，内部那一层层环形光阵立刻映入眼帘——中央悬浮着的，是处于低耗状态的兰德尔。

而在他不远处，那个淡然的身影正静静站着，银色的光纹在祂身上缓缓流动。

塞纳维：“出什么事了？！”

“……哦？你是指什么？”

阿尔法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那独属于智械的银色流线形身姿轻盈地踱步几下——而连接着兰德尔数据线的一旁的屏幕里，晦涩难懂的数据正在以骇人的速度刷屏。

“如果你是说兰德尔……那他现在状态还算良好，在我这里至少短期内不会彻底瘫痪。”

祂平静地说，“至于你前不久向我反映的……和那两个孩子无法连接的问题……我也已经在和阿里斯特先生尝试解决了，但可惜，纵向宇宙的紊流向来棘手，短时间内我无法给你有效的回答。”

“这……好吧，我确实主要想问这个来着。”

塞纳维顿了顿，翅膀还扑棱了两下。

因为阿尔法给人的感觉实在过于淡然，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还想问的一件重要的事。

“我……啊！我刚刚路过核心枢纽处，那里为什么一直鸣闪着警戒灯？”他皱眉，“好多的智械在里面忙得乱成一团，发生什么事了？”

“噢，那个啊。”

阿尔法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轻描淡写地摆了下手。

“不用太过在意，外来文明的侵略警报而已。”

“外……等等，你说什么？！！！”

塞纳维可淡定不了，碧绿的宝石眼立马警惕地睁大，“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星环城都没有警备起来？还有星球上的人类……他们才新生没多久，没有智械的帮助，根本无法抵御星际间的……”

“——不是我们这里的。”

阿尔法切断了他的话，平静地看着兰德尔疯狂吸纳的参数。

塞纳额愣住了：“不是……这是什么意思？”

“是纵向宇宙中——其他世界——发生的事。”

祂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条气象记录。

“我观测到了，所以要求总枢的智械随时待命，记录下每一刻数据。”

“那……”

塞纳维更加疑惑，“你为什么要关注这个？”

仅仅是外来文明的侵略事件，这在星际文明中相当频繁地发生，以阿尔法规模极其庞大的智脑而言，应该远没有注意的必要。

“因为它们……不仅仅是在入侵那个世界的原生行星。”

阿尔法轻声。

“更是……在入侵——我们这些世界所在的……这条纵向宇宙。”

“什……！”

塞纳维一时失声，半晌才喃喃，“这种事怎么可能……普通的生命根本无法在纵向宇宙生存，就连智械也做不到，除非像熵和玦那样……等一下——难道说！！”

“是的。显然，它们的形态和生命形式更加特殊……又或者，它们已经某种程度上掌握了纵向宇宙中筛选能量的使用方法。”

阿尔法微微垂下眼眸。

“这种现象，非常有记录价值。当初，格拉里克就曾告诉过我——这种可能性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会出现，所以对于星体计算机的实验，我才同意与之合作……

该说幸运呢，我们这个世界里，伍玖和艾米的远航舰就和那个平行的文明擦肩而过，但好歹那个文明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不然我可有的要烦的了……”

“——等一下！”

塞纳维似乎捕捉到了关键词，瞪着祂。

“格拉里克？哪个格拉里克？你是说[乐园]里第四席的那个格拉里克？你认识他？怎么从来没说过！”

“你们也没问啊。”阿尔法轻轻歪了下头。

“……”

“呵……”

看到塞纳维深深无语的表情，阿尔法抬起机械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必担心，星体计算机……还不是你们现在就要面对的命题。至于那个入侵纵向宇宙的文明……它们的目标也并非我们这些小世界。”

塞纳维：“那它们是为了什么？”

“你说呢？”

阿尔法声音微沉。

“既然我这个消息来源于格拉里克，那也不难推算……”

——！

塞纳维瞳孔猛地一缩，面色陡变。

不好！

“熵和玦他们……他们还在[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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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行了么，梅耶塔？”

[乐园]的空中花园内部，淡紫色的光芒缓缓散去，那层光辉如同从空气中剥落的薄雾，消融在层叠的花影间。

希尔德的睫毛轻轻一颤，慢慢睁开眼。视线在光的残迹中聚焦，她的瞳孔中一度闪过锐利的光芒。

她审视的目光在站在一旁的梅耶塔和身前桌子上的这本奇特的“书”之间来回移动。

“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哎？为什么这么说？”梅耶塔眨眨眼，语气轻快，笑容无害，“还是说——你终于发现我的魅力了？”

“是发现……你藏得够深啊……”

希尔德微微眯起眼睛。

她实在难以忽视刚刚这本书展页时，顷刻间流泻的力量。

过于复杂、过于磅礴、过于……神秘。

甚至，不亚于她面对首席的力量时，灵魂深处自然而然迸发的强烈触动。

“这本书是什么来头？”她沉声问，“为何我以前从来没见你拿出过这个东西？”

“哎呀~这可是属于我个人的……秘密~”

梅耶塔轻轻松松地拿起这堪比砖头一样厚实的书本。

她指尖轻轻一抚那本厚重的书册，书壳泛起微光，如同某种生物在回应主人的抚触。那是绯紫色的光，层层叠叠，隐约在空气中勾勒出难以分辨的纹理。

她说：“想要知道，你可要付出更能让我满意的东西作为交换才行哦~”

希尔德面不改色。

“首席知道你有这东西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重要吗？”

梅耶塔扬了扬眉。

“只要他想，[乐园]里大大小小的事物当然可以尽收眼底，但你我都知道，他可没空理会我们这么多——起码他从没对我提起过。”

“……”

希尔德瞥了她一眼。

“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梅耶塔。答应我的事，也希望你能做到。”

“当然当然！”

梅耶塔伸手比了个轻快的手势，自信满满地点头，“我这个人向来守信……哦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波一转，笑意更浓，眉梢带着故意挑起的弧度。

“说起你让我答应的事……你知道吗，艾斯沙德纳也曾站在这里，提出了和你相仿的要求。”

“什么？”希尔德一怔，“你还收集过沙德纳的过去？”

“当然~很久以前的事了，都是有价值的回忆，我可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他所要求的对象，却跟你提出的不同。”

她的话放慢，像是在调味，木槿紫的烟眸里含着笑，映出希尔德的轮廓

梅耶塔的声音放轻，像是只给对方耳朵听的密语，又仿佛乐意见得希尔德表情的变化。

“这我倒是不介意与你分享噢！他想要……”

她语气更加低沉。

“——梅耶塔大人，我来了！”

这时，乌祀恭敬地走进来。

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沉浸于刚刚的兴奋当中，他连忙端正态度：“您……有何吩咐？”

“呵……时间也算刚好。”

尽管声音很小，梅耶塔却也说完了话。

她满意地瞥了眼脸上闪过错愕的希尔德，拍拍手。

“乌祀，送客吧！”

“是！”

乌祀恭敬地做出“请”的姿势。

“希尔德大人，离开第六区的话，请走这边。”

“……”

希尔德沉默着站了会儿，手指在那独特的领扣上无意识地收紧。

“梅耶塔，如果我发现你在诓我，你就死定了！”

罕见地扔下一句狠话，她转身，步伐铿锵有力地离开。

乌祀飞速看了眼梅耶塔，得到示意后连忙把人送了出去。

……

……

大厅里，梅耶塔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微光中投出一道弧形的影。

那指尖落在那本厚重的书册上，轻轻抚摸着书本的扉页。

“已经……很厚了呢。”

她暗自喃喃。

几缕微光在空气中滑过，手边的鞭刃迅速收缩，节段逐一合拢、嵌合、回旋，最后竟凝结成一支细长的指挥棒。

只需轻轻一挥，书页便簌簌翻动。

“这下，万物齐备，就等主角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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