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了想要我的灵魂力量，对吧？”

“你想夺取我的灵魂碎片，对吧！”

“好！我给你！”

妈妈竖起虎须，大吼一声，源源不断的替身力量便从她的额头涌入“至尊”的体内。

百米巨虎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那些来自万物生灵的灵魂力量被倾注到“至尊”体内，让他的力量越发强悍。

“主动给我？这是为什么？”

“你不会以为，可以靠庞大的力量撑死我吧？”

座山雕有些不解地退了一步，他也不明白这种战术怎么可能威胁到无敌的“至尊”。

“人类，你已经［败了］。”

“我们的力量的确不可能撑死你，甚至会让你的替身空前强大。但有一件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你的替身是‘命运’的馈赠，他绝对的强大也伴随着一定程度上的［失控］——他会服从你的指令，却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这便是我们能和你血战到现在的原因。我们是代表自然的生灵，花鸟鱼虫、牛羊草木都有活下去的理由，而你在破坏大自然的平衡。”

“你的替身作为［天道］、［命运］的一点化身，是不愿意破坏自然的，也不希望你堕落成残害精灵的恶徒，所以在击杀我们的时候总会有迟疑和不情愿。”

“所以你不是‘神’，也不能在命运的［加护］下言出法随、为所欲为，只有符合自然规律的‘顺天应人’之行才会真正的无所不通。”

妈妈的体型持续缩小，却已然发出了胜利者的感言。

我还是不明白她究竟哪里“胜”了，座山雕又为何“败”了。

而我身后的“教主”却已然抚掌而笑，难掩喜悦地迈步走到了我的身前，又一步跨出，将自己暴露在天光之下。

“你这畜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智慧！”

“而且你居然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达成那样的目的吗——白虎，你这家伙！”

座山雕的反应只比教主慢了一瞬，他脸色骤变地对着妈妈怒目而视。

“没错，用你们人类的说法，你现在已经被我［将死］了！”

“沉睡的命运，会在吸纳我们的灵魂之后苏醒，反过来将你这个本体完全掌控，潜移默化地让你成为‘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

“尽管你本人的心智也会因此而改变，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并痛改前非，从此以积德行善为乐，良心也完全不会不安——”

“但那样的你，为了沧桑正道而生的你，必然会将你曾经的手下们绳之以法，让他们接受最公正的审判！”

“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或者你也可以解除你的替身，终止我的献祭，命运会袒护你的。”

“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我的血脉。我的女儿已经来到了我们的战场，她的勇气和觉悟不输给任何人。”

“她会抓住你解除替身的一瞬间，用她的替身干脆利落地杀死你！”

“做出选择吧，只要你的替身能力没有完全消失，［命运］就会把我自愿牺牲的灵魂源源不断地吸纳！”

“我不怕死，你呢！”

妈妈的体型越来越小，渐渐变得只有一个小山包那么大了。

但她的眼睛越来越亮，精神的波动也越来越激昂。

她感受到了我的到来。

而且，她在为我骄傲。

“呜……”

我不自觉地发出了呜咽，把头从枯木丛中探出。

两行热泪滚落的同时，我身上的铁甲消失不见。

我解除了防御姿态。

全部的力量，都已经被我用在了抓住座山雕解除替身的瞬间，确保一击毙命上。

比起这次攻击，我的身体不重要，我的灵魂不重要，我的感情也不重要。

两百米，我现在和座山雕的本体距离只有两百米。

老虎的奔跑时速可达60km/h，我的速度比寻常同类更快。

再加上随时能够全力刺出的铁箭，我完全可以在那个瞬间，在那个［命运］隐去的［暗之刹那］杀了他。

时间在流逝，妈妈的体型在不断缩减，座山雕疤痕纵横的额头上也开始滴落冷汗。

即便是我也听明白了，妈妈根本没想杀死座山雕报仇，她也没想折磨这个恶人。

她真正的目的是把这个恶人变成天道的载体，让他成为第二个维护自然平衡的“山神”。

这就是王者的胸襟吗？

这就是精灵们的觉悟吗？

在破解座山雕替身的谜题之前，我们都是想杀死他，让他恶有恶报的。

而现在，所有留在这里奋战的精灵，包括我的妈妈，他们都选择了牺牲自己，以求将座山雕变成第二个守护大自然的“山神”。

他们在了解到座山雕替身谜底的时候，就万众一心地做出了这样的觉悟。

也许并不是所有精灵都原谅了座山雕，但他们一定相信着妈妈，相信着他们的“王”。

即便是坚信着“第二战场”存在，跟随巨蟒奔袭而去的那些精灵，也都无条件地信任着妈妈的判断和命令。

或许这也是“山神”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

从蜀道山里的精灵们愿意接纳我和妈妈进来，没有选择和恐龙一样遁入桃源深处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说明我们放弃了逃避，要用自己的勇气改变这个世道。

勇气不是因为有靠山才产生的，也不是因为看到了必胜的结局才产生的。

勇气是一种非凡的精神，是即便看不到光明，也愿意为了斩断黑暗而露出獠牙的精神。

突然，天地间荡漾起澎湃的灵气，大地回春、枯木生芽，死去的精灵遗体上也散出点点光华。

“你已经被我们［将死］了！”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光华化作一个又一个曾经鲜活的面容浮现在半空，异口同声地对座山雕逼问起来。

这是，“山神”的力量！

“山神”把自己的替身力量倾泻出来，将之化作与我们同源的能量送给妈妈，让她得以用更多、更强、更快的灵魂力量输出，灌注进“至尊”的体内！

自然的精灵已经到了有史以来最穷途末路的时候，比起惩罚一个恶人，让第二尊“山神”诞生更为重要！

“山神”在加快第二个自然之神的诞生，祂是在干涉天道的抉择吗！

我忽然感受到了“山神”厚重的、无言的爱。

难怪大家都这样尊敬祂。

当我诚心敬畏自然的时候，我感受到自己的替身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我的精神和我的身体，在这一刹那一同“成年”了。

我依然不是一个像妈妈一样能主持大局、收服各路精灵的王者，但我却绝对是一个有自己主见，懂得“择主而事”的良臣。

我的蜕变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就连妈妈都因为全神贯注的“最后一战”而无瑕顾及我的变化。

但座山雕的目光有那么一个瞬间，瞥了我一眼。

他，感受到我的变化了吗？

是了，［命运］在冥冥之中希望他走上正道，所以自然会倾向于让他接受大自然的馈赠，让他放任“至尊”完成终极的蜕变。

“至尊”面孔上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灵动起来，七窍处的一个个神眼隐隐放出光华，开始审视这四面八方的无垠天地。

“至尊”的头颅渐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组成七窍的七只横竖各异的眼睛眼珠游动，它们从不同的方向，齐刷刷地看向了座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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