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脑第一次转的如此迅捷，也第一次如此清醒。

这一个瞬间，我似乎觉得自己的“智能”有了阶级跃升般的增长。

“你们来的时候，有看见一个雌性人类吗？”

“她的体型很大，比寻常的雄性人类都更高大，胸部规模更是超乎想象，并且没穿衣服？”

我镇定且有条不紊地开始问话。

巨蟒和老鹿面面相觑，他们立即明白了我现在非常清醒且冷静。

他们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没看见。

“教主”拥有暂停时间的恐怖神通，她的金色替身速度更是快到可以徒手接住十来杆枪的子弹攒射，这两者叠加之下足以让她隐匿全部踪迹。

“那个被称为教主的女人有足以威胁到座山雕的能力，现在只有我记住了她的气味，除我之外无人能够追踪她。”

“我就是趁着她发动能力的机会逃出了囚笼，而大脚他们还被锁在笼里，你们擒住那些人类之后就能救他们出来。”

“新出现的‘教主’既是威胁也是机会，我必须跟上她。如果她是朋友，妈妈得到消息就不必做出一些不必要的牺牲；倘若她是敌人，没有我的提醒，妈妈就危险了，我们的战术也就全盘皆输！”

我快速地分析了局面，给出了令人信服的答案。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巨蟒带来的精灵中没有嗅觉极端强大的个体，而巨蟒本身虽然嗅觉灵敏，但她作为带队的最强者不可能离开，所以给妈妈报信的任务将只能交给我做。

我骗了大家，座山雕的手下早就死光了。

但我不想他们死，不想让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们面对“命运”袒护的座山雕，和掌控时间的教主。

我感觉自己确乎是变了，我不再是那个喜欢逞威风，暗戳戳想着让所有人怕我服我的坏老虎了。

在这一刻，我确实抛开了全部的虚荣和自私，真真正正地想为了别人做些什么。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感悟，我忽然明白了何谓王者。

妈妈的选择，便也是源于此吗？

看来，我并不是一个不成器的孩子。

循着那个女人的气味，我一路向前。

隔着老远，我就能感受到两股无比强大的气息在对峙，它们都是可以轻易将我杀死的存在。

铁甲已经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我身上，从笼子上带来的金属也被扭曲交叠护在身前。

我的本能已经在抗拒继续前进了。

但我的精神不会放弃。

近了，更近了。

我看见妈妈了。

她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精灵的生命和精神，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头几十米长的怪兽。

只有这样强悍的体魄，才能对抗动辄飞来的山丘、凌空乱舞的川流。

而她的身旁也只剩下最后一只“伥鬼”了。

被妈妈的替身能力转化为“伥鬼”的亡魂，也并不能够永生，伥鬼一样会被替身力量击杀。

也就是说，那些随妈妈赴死的精灵们，已经全部都形神俱灭了。

我忽然很难过，这是过去三年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死亡”在我心中忽然有了分量，也有了直观的感受。

这些死去的生灵不是毫无灵智的猎物和血食，他们全都是活生生的、会说话的精灵。

我害怕死亡，却也因为这些伙伴的死亡感到怒火攻心。

原来，这就是“悲愤”。

因为悲痛而愤怒，是这样的感觉吗？

这是王者应该有的情感吗？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早就不想做兽王了，之前我想的是自己可以做辅佐妈妈的左膀右臂。

而现在，我只想为了自己的同族奋战。

替身力量全力展开，我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步步艰难前行。

震天的虎啸声中总是带着难掩的痛意，座山雕显然占了上风。

他们说妈妈有办法取胜，办法究竟是什么？

“白，王者绝不能有怯懦的情绪，更不能意气用事。”

“人类有一个理论，认为能量是守恒的。万事万物从自然当中生于微末，最后也会如飘絮般回归尘土。”

“所以死亡也没什么的，我只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回去草原的故乡了，你无需在意。”

“带上我们的那份一起，终结这个恶魔，守护天地之间万古不变的、沧桑而浪漫的轮回吧。”

用灵体帮妈妈挡下“至尊”的致命一击过后，最后一个“伥鬼”，狼王也开始消散了。

狼王的灵体化作流光汇入妈妈的身体，让她的体型再次扩大了一圈。

妈妈最后一次挥起虎爪，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决胜的拍击之内。

座山雕和他的替身在巨大的白虎面前如同蜉蝣，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占据着上风，而“越战越强”的妈妈反而是在做搏命的一击。

我对自己追随的“王者”有绝对的信任，可我依然想不出来她要怎么去赢。

一个轻盈的脚步从我身后接近，是那个被称为“教主”的女人。

她为何会比我来得更晚？这件事我永远不会知道了。

我们默契地没有打扰对方，一起关注着这决生死的一击。

也许这只是我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实际上在教主的眼里我和普通畜牲没什么区别，所以她懒得搭理我。

“畜牲就是畜牲，还不明白我的‘至尊’拥有控制一切物质甚至灵魂的能力吗！”

“亏你把全部野兽的灵魂统合到自己身上了，这样一来你的灵魂质量将高到无以复加，你灵魂的碎块也就会大到足够滋补我的弟兄们了！”

“你已经没用了——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都给我粉碎吧！”

一直保持着沉默和严肃的座山雕终于狂笑起来。

他似乎早就知道妈妈的计划，却以绝对的强大和自信任由白虎不断成长壮大，甚至将壮大到极致的白虎当成了自己的养料。

“至尊”龙袍飞扬，脸上组成七窍的眼睛迸发出七彩的虹光。

它一跃而起远离本体百米，却依然威势不减！

半空之中，“至尊”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件事。

挥拳！

没有任何巨力碰撞带来的巨响，妈妈的右爪如同泡沫般灭散，直接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而“至尊”则继续向上飞行，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体型接近百米的巨虎。

“你的灵魂虽然缺乏智能，但作为养料真是刚好合适啊……”

座山雕赞叹一声，“至尊”俯冲而下。

这个替身飞行到妈妈面前，伸手按在了她额前的“王”字花纹上。

输了，完蛋了。

为什么集合了无数精灵力量之后，妈妈还是会被“至尊”一击打败啊……

但就在我绝望之时，妈妈突然也笑了。

“你刚刚，说了想要我的灵魂力量，对吧？”

“你想夺取我的灵魂碎片，对吧！”

“好！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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