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几日，苏怀安来电，转一个通知，要邢毅自己去交通局领取湾河石桥设计补助费。

湾河石桥重建工程总投资28万，设计费按照相关定额费率1%计算，应该是2800元。

邢毅去到交通局财务室，接过单子来看，说：“二千呀。”

会计从他眼神里读懂含义，说：“应该是二千八，那八百块给了校对员，打字员，油印员还有装订员，一个人不到三百。”

“那也该由我发给他们呀？”

“害怕他们遇到你，开口多要，所以就替你发给他们了。”

他抿嘴一笑：“知道了。”

是呀，该想一想，这世上有什么事，在任何时候，可以谁都不要，一个人独自能够办得好？

会计的话有提示作用，他想，没有苏怀安那样直接，那样真诚的鼓励，还有为了证明是他的原创，两夫妇还那样走心，没有这些过程，这件事不可能去做，这3900元也不会拿到。

他想要给苏怀安分一点，又想起苏怀安的性格，给他钱可能会生气，换个方法，他喜欢喝茶，那就弄点多贝好茶叶送去。

锦绣县乡下有个地名叫多贝，那里的煤山上有不少生长了多年的茶树，当地人很早就会手工制作毛尖青茶，产量极少，民间传说当年曾被地方官员当作贡品呈送给皇上，被视为珍品，平时极少见，逢场天集上才有，小袋小袋拿出来卖，他想就去集市上买上一两斤。

设计补助不是一去就顺利领到手，按财务要求写了领条，压了指纹，最后还得找局长签字。

他去局长室，不巧，刚出门去城建局开会去了，他随后跟去，想在会议开始前找到局长。

县城建局会议室正在召开的是锦绣县城规划会议，参会的人很多，有各部门负责人，工程技术人员，街道负责人，还有居民代表。守门的人见他形貌端正，以为他不是部门负责人就是代表，很恭敬带他进去，安顿了座位，备了茶水。

会议室两边墙上挂满了图纸，按照不同的功能区分成不同的图斑，靠他最近的一张上面标是东风路三号，标明为商业功能区。邢毅自然知道，就这片土地上，将形成宾馆，餐饮，娱乐，购物等为主的区域，将会有工行、农行、建行、人保、财保等金融单位先后在这里建大楼，能够这些单位媲美的，是锦绣壹号宾馆，县里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星级宾馆。

他还记得，锦绣壹号宾馆的早期施工单位是万利达房地产开发公司，是谭永利叔侄和季得万三人合伙成立的，公司名称分别取他们三个人名字中的一字。

这个公司法定代表人是谭永利，他还兼着宏达公司副经理，他提出的口号：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为宏达公司开辟新的领域。当时不顾一切强行从宏达公司账上划拨30万元去注册，那还是留来发工资的，因此导致工资发放延迟了半月，职工很有意见，被县里批评，影响很不好。

而宾馆主体完成还没有验收交付，谭永利就占据了最好的套房，优先装修好了，在里面吃喝玩乐，满足私欲，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交通局长还没上台就坐，邢毅抓住时机，拦住请他签了字，回交通局来领了钱。

回旅社路上，邢毅有了一个打算，随即联系了岳辛，要他抽时间进城会面，有事商量。

两天后岳辛来了，邢毅把他带到兄弟烙锅店，点了肉菜，与岳辛先吃一气，歇息喝茶的时候，拉开挂包，拿出一叠刚印好的名片来，取一张递给他。

名片上面印着：邢毅，金泰实业开发集团公司特派员，业务范围，提供各类产业开发咨询，各项投资意向资格审查，各方信息框架构建……

岳辛看着有些迷惑。

邢毅告诉岳辛，他刚接受了这个金泰集团公司一个重要委托，要在锦绣考察选点，为集团公司投资新产业作铺垫，想让岳辛参与做一件事，完成后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佣金。

“让我参与？我什么也不是呀。”岳辛翻看着名片，眼里泛出一片光。

“集团公司给了我找一个助手的权力，我把你作为首选，跟着我干这些事，都是利用业余时间，不影响现在的工作，我要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同意了才去为你做名片。”

“那……”岳辛把名片往衬衣胸袋里插，大小刚好，有头衔的面朝外，特别显眼，隔一米远都能看到。

“佣金按办事的成果效益进行提成。”

“意思就是……”

“很简单，一般提成比例不少于3%，打个比方，一个项目价值一百万的话，谈成了，直接提三万。”

“那办不成呢？”

“那也不要紧，为了不让我们吃亏付出后无收入，前期会多少给点费用，发到手里，自行支配。”

“那有多少呢？”

“就眼前要办的这件事来说吧，先给一万，钱已经汇过来了。你答应了，我先给你两千。”

“那你快说，是什么事。”

岳辛想着自己花不少心思，创作三天三夜的散文作品，发表之后拿到三十六元稿费，就激动不已，而现在，邢毅指派的工作还没开展，就先给两千元，这是在干什么？什么情况？简直不敢相信，不是简直，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偏偏就是现实，多么残酷的现实呀。

“前段时间集团公司来人考察，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现在县里现在还很穷，要是过来投资的话，就得有接待条件，不如先修建一座宾馆，为集团公司人员吃住提供方便。”

邢毅很认真继续说着，可是岳辛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什么？”他眨巴着眼皮问。

邢毅说：“我把地点选好了，就在东风路，四眼井旁边，那里区位好，县里已经有规划了，作为县城东部扩展第一期地带，很有发展前途。总部也答应了，要我抓紧办好有关手续。”

“什么手续？”

“要修建宾馆，不请外面施工单位，集团公司自己成立建筑施工公司，就在锦绣注册，给的时间就是五天，时间很紧迫，这件事该你出马，工商局那欧股长你很熟悉。”

岳辛说：“是的，我说过我们是文友。”

“文友办事就更需要坦诚，你可以直接告诉他，我们集团公司请人办事都有佣金。”

当天晚上，两人就去了欧股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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