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浩在秦家遇到沈念以后，听说母亲状态很差，几乎不认得人，露出难过的表情，然后提出和她一起去探望母亲。

到了医院，沈念问母亲记不记得他。

母亲直接摇头。

她以为是母亲状态差，不认得人，心里很难过。

李铭浩安慰她说，也许他多去几次，母亲就想起他了。

然后那段时间他经常和她一起去医院。

母亲始终没有想起来，只是记住了这么一个人。

后来，母亲越来越清醒，有次突然看着李铭浩说：“我以前见过你。”

她见母亲想起了李铭浩，十分欢喜，忙着追问母亲想起了什么。

当时李铭浩脸色发白，直到母亲摇头，说想不起来，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没有多想。

后来，李铭浩以学业和工作忙为理由，很少去看母亲了。

只偶尔在母亲状态不好，不认得人的时候去。

李铭浩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很努力，她没有怀疑。

而且，他去探望母亲，向她示好，她会有心理压力。

他不去，她以为他不想她有心理负担。

至于，他在母亲状态不好的时候去。

她不但没有起疑，反而感激他对母亲的关心。

母亲清醒的时候问起李铭浩，她就会为李铭浩说好话，说他上次来了，你没认出他。

她那些话，让母亲以为李铭浩对她很好。

虽然，母亲从来没在她面前夸过李铭浩，但在她和母亲说，李铭浩向她求婚的时候，母亲没有反对。

现在回想。

母亲不记得李铭浩，哪里是发病不认得人，而是李铭浩从来没帮助过她们。

只是无意间，在母亲面前刷过一次脸。

他怕母亲记起他，让他的谎言穿帮，才不再在母亲清醒的时候去医院。

她怕刺激母亲，在母亲这里，向来报喜不报忧。

李铭浩做的那些恶心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母亲。

和李铭浩解除婚约的事，也没还告诉母亲。

在母亲眼里，她和李铭浩是未婚夫妻，如果不事先告诉母亲，突然换了结婚对象，也许会被误以为不自爱。

母亲虽然生了病，但一直很看重她。

误会，搁在别人身上，只要解释清楚就行。

可是在母亲这里，可能会直接把她刺激到发病。

所以沈念想在领证以前，和母亲说明白。

沈念见到华瑶的时候，华瑶正坐在廊下织围巾，表情安详，画面一片静好。

看样子，梁美琪的出现，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妈。”

沈念叫了一声。

华瑶转头，看见沈念，眼里瞬间染上笑意。

“念念。”

“华姨。”秦琛也叫了一声。

华瑶才注意到和沈念并肩而行的秦琛，立刻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琛琛也来啦。”

说完，视线下移，看见二人牵住的手，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消失。

沈念心里猛地一咯噔，不露痕迹地抽回被握着的手，走到母亲面前长椅上坐下，秦琛也自然地坐到沈念身边。

华瑶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连。

沈念的心悬了起来，装作没事一样，拿起华瑶织的围巾。

围巾比昨天长了挺长一截。

“哇，织这么多了呀。”

说着，拿起毛衣针要接着织。

华瑶连忙抢了回去：“你别动，松紧不一样，织出来不均匀，会不好看。”

“是是是，我没妈妈手巧，织得不好看。”沈念乘机拍马屁，转移注意力。

华瑶没再看秦琛，继续织毛衣，“念念，李铭浩很久没来过了。”

李铭浩在母亲清醒的时候，几乎不过来。

母亲和李铭浩没有交集。

突然提起李铭浩，是敲打，也是试探。

沈念不知道母亲现在是情绪稳定，还是暴风雨的前奏。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想再欺骗母亲。

沈念握住母亲拿着毛衣针的手，柔声道：“妈，我和李铭浩分手了，错不在我。”

华瑶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他欺负你了？”

“我和他不合适。”沈念怕刺激母亲，没说李铭浩的腌臜事。

华瑶看了沈念一会儿，抬手轻抚她的脸：“挺好。”

沈念愕然。

华瑶重复了一句：“分了，挺好。”

“你不生气？”

沈念设想过母亲各种反应，甚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没想到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

“妈妈是疯，不是傻，妈妈知道他一直在骗你。”

“妈？”

“你总说他是救了我们的人，可是他不是。”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念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念念，对不起，妈妈想起他的时候，你和他已经订婚了。你说这婚事对你很重要……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那份喜欢不能被人知道，和李铭浩的婚约可以帮你保守秘密……我怕告诉你，你会难做。我想，你这么聪明，会发现他说谎。如果发现不了，等你觉得这桩婚事，不那么重要的时候，再告诉你，你处理起来，就不会那么难。”

沈念瞳孔地震。

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

“念念，是妈妈无能，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沈念摇头，“妈妈把我保护得很好，我不委屈。”

华瑶看了秦琛一眼，“我们念念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以后会嫁个能好好照顾你的好男人。”

“华姨，我能是那个好男人吗？”秦琛往前凑了凑。

华瑶翻脸：“你是坏小子。”

秦琛：“我哪儿坏了？”

“你在火车上，凶巴巴地瞪着念念，把念念吓坏了。”

秦琛：“……”

沈念：“……”

这都什么时候的陈谷子烂芝麻了。

“我以后不瞪她了，让我娶她，以后照顾她，好不好？”

“不好。”华瑶说。

沈念脸色微微一变。

秦琛安抚地拍拍沈念的手：“您觉得我哪儿不好？”

华瑶盯着秦琛的眼睛，说：“你挺好的。”

“那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姓秦。”

沈念脸上血色褪去。

秦琛握住沈念冰冷的手，表情严肃地道：“华姨，我决定不了出生，但我现在能决定我自己的人生，照顾好我想照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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