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道：“日后若凤氏能成，我希望凤氏能与大雍签署止戈盟书，不说世代，起码五十年内，不可兴兵南下侵犯大雍。”

凤重华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她本来也不喜欢战争，甚至是厌恶。

何况，她的阿朔，最希望的就是家国安稳，希望北境有朝一日免于兵戈，好好休养生息，边境军民可以安居乐业。

她之前一力促成两国通商结盟，就是这个用意。

若是可以，她甚至希望那片葬送她此生挚爱的土地上，再也不要有战争。

但她决定不了以后那么久远的事情，只能决定在她之后，两代之内，不会有人可以忤逆她的决定。

徐立又道：“宇文氏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哪怕是宇文峥，还有，我希望宇文拓能在王爷惨死的地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凤重华垂眸静默须臾，还是郑重点头，道：“这也是我想要的。”

“我希望你能在凤氏覆灭宇文氏时，宣告天下宇文拓的罪恶，是宇文拓为报夺妻之恨构陷王爷，王爷他可以受人蒙蔽娶错了人，却决不能背着为美色而叛国的罪名，”

“如此，少主与凤氏的关系得以佐证，日后凤氏成事两国稳定，少主终此一生，也能有一个坚实的后盾。”

他相信谢知行，相信姜卓安，也相信雍皇不会也不能亏待姜婠。

但终究有些事情，不能全凭他的相信。

她的少主，徐家仅有的血脉，这一生都得顺遂尊荣，无人敢犯。

凤重华湿红着眼眸，笑着点头，“还能宣之于众我与他的夫妻关系，能让世人知道婠儿是我的女儿，我欣然之至。”

徐立想了想，继续道：“还有，你下令发兵，不是震慑西陵而已，而是全力攻打西陵，若能夺取西陵疆土，不论多少，日后一半归于大雍。”

这个，其实是有些不太合理的，毕竟即便攻打西陵，趁着西陵抽调兵马边防空虚，必定可以攻占一些疆土，但雍国不曾出力，不仅借由北周牵制西陵，还要将北周所得一半分了去，北周内部绝不可能同意。

但他还是提了。

凤重华低头想了一下，也同意了，“我的女儿虽是雍国人，长在雍国，但终是凤家血脉，她嫁在雍国，若能打下西陵疆土，日后凤家成事，我便是全都给她做嫁妆，也是应当的。”

对此，徐立也不说什么，怎么给都好，这样给，更好。

凤重华问：“你还有什么条件？”

徐立没有想，直接道：“我要做攻打西陵的主帅，所有军事调度和作战决策，都由我决定。”

这样，他才能配合大雍的局面做安排。

他刚才所提若打下疆土，与大雍平分的要求，就是因为他想要带兵去打，作为大雍人，他自然不能平白给北周作战。

但他，不能以徐立的身份做这件事，否则牵扯出她作为景安君在北周的二十多年，这些事复杂化，日后澄清徐家和徐朔的污名，就显得并不纯粹了。

除非是他能颠覆北周的江山，才能亮明身份以对世人，经得起任何质疑，可如今不行了，他景安君的身份，作为宇文拓一党二十多年，与凤重华分庭抗礼敌对十几年的过往，足以让很多事情解释不清。

凤重华没有立刻答应此事，思索了一下，道：“此事，我得问过我二哥，让他来跟你谈，但可能他不会同意，不如让一步，你们平起平坐。”

“若是有利的决策，看在我和婠儿的份上，二哥不会与你相悖，说到底，此事我们所谋，都是看在婠儿的份上，但你得明白，此事不管于公于私，最好的就是你与他共事，互为牵制。”

徐立思量片刻，点头，“可以。”

凤重华问：“那就这样了？”

徐立道：“我们继续谈北周内部的事情吧，在这之前，得先料理了定阳君和独孤家，否则他们必定趁机生事，若内乱，便会影响攻打西陵一事。”

凤重华问他：“你，有何打算？”

徐立道：“有一事你们怕是不知，宇文峥是定阳君救走的，且你封城搜寻已经于事无补，你母亲出殡那日，他们已经借由独孤老太太的马车，将人偷偷送出，如今宇文峥已经被定阳君的人送往东境，定阳君的驻军中。”

闻言，凤重华脸色一变。

徐立沉声道：“如今定阳君和独孤韧合谋，要在明夜，调动他们这么多年借用凤家之手布局在皇室和高官世家中的人，尽可能屠戮皇室之人和各大家族的人，嫁祸凤氏，再以宇文峥之名联合各保皇派军队，起兵讨伐凤氏。”

凤重华知道，褚嵘和独孤韧必定有所谋划，也派人盯着了，但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之后有所防范罢了。

如今知道这些，也是心惊。

这么多年，凤家一直没有防着独孤韧，甚至一直在许多事情上，两家是互通有无的，确实，独孤韧想要借用凤家之手安插人在皇室高官各家，也不是难事。

明晚就动手，那确实是难以防范，即便已经知道他们合谋要做什么对付凤家，这点时间，最多能及时发现加以遏制。

凤重华眯了眯眼看着徐立，“看来你知道这些，但若是没有这次雍国危机化解干戈，你是打算坐山观虎斗的？”

徐立坦然道：“是，宇文峥被送出去，我还帮了点忙，不然你们应该会有所发觉。”

他前几日猜到是定阳君救人，就紧盯着定阳君的动向，包括他的儿子褚沛。

褚家父子知道凤家盯着他们，所以重点都在防着凤家的窥探，却没想到还有他也盯着，有所疏忽，这才让他发现了，宇文峥是被定阳君交给独孤家藏着。

那日出殡，独孤老太太被独孤韧劝说去送凤老太太最后一程，独孤老太太自然也是想的，毕竟几十年老姐妹了。

独孤韧就将宇文峥藏在独孤老太太的马车座下，那里刚好能藏一个人。

送葬的队伍，只有独孤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不能步行，是坐马车的，但城门盘查的人，不会盘查独孤老太太的马车。

就这样，宇文峥被送出去了。

凤重华没对徐立这个想法说什么，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不要让他们两家成事了，既是明晚动手，那就今晚，把他们处理了。”

“等处理了他们，再派人追杀宇文峥，他活着能招来保皇军队，死了，保皇军队没了号召之人，便是摆设，先留着宇文皇室的人强制他们，待日后腾出手，我再料理干净他们。”

徐立道：“那便如今，今夜之事，我会全力配合你们。”

。

姜婠已经决定，等凤重华和徐立安排好后面的事情，过两日就启程离开上京，赶回大雍。

尽管她回去，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但国中危急，她不可能留在这里等着看着。

凤清歌得知她要走了，立刻寻了来。

“婠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雍国？”

姜婠怪道：“你要和我去雍国？为何？”

凤清歌道：“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反正我留在上京也闲着，祖母去了，要守孝三年，我也嫁不了人，索性趁这几年，出去走走看看，多见世面，跟你一起去雍国最合适。”

姜婠道：“你别胡闹，这次我回去，是因为雍国要乱，还要打仗，这个时候你跟我去做什么？你要是想去，等以后战事结束太平了，你再去吧。”

凤清歌道：“这些我听母亲说了，但我还是要去，父亲母亲也同意了。”

闻言，姜婠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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