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淡笑道：“那说来就复杂了，不过此事和现在的谈判没多大关系，该知道的，日后太后会知道的。”

庞太后皱眉，但也不好追问了。

姜婠道：“既然太后病好了，我与你也差不多谈好了真正的条件，接下来太后就好好和你们西陵的人说清楚，明日继续正式洽谈吧，早些谈完，后面事儿还多着呢。”

庞太后只能点头，“也好。”

姜婠这才起身离开。

庞太后立刻让人叫来林相等人，就刚才和姜婠所谈，跟他们商议，不出意外，一个个都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了。

而姜婠今日又去见庞太后的事情，也传到了南疆人这边。

不同于那日去探病，今日是庞太后派人请的，所以引起了明樊的警觉。

与他一道来谈判的南疆官员不以为意道：“将军，那谢相夫人只是个女眷，雍国女人不涉政，她也不参与谈判，不过是两个妇人见面罢了，怎么会和谈判有关，你是不是多虑了？”

明樊锁眉不语。

他原本也以为，姜婠不会参与谈判，之前在南边，是因为局势，姜婠才代替谢知行和他谈，如今这样的场合，事关多国谈判事关重大，雍国和北周都有身份贵重的掌权之人在，也轮不到姜婠来谈。

那天姜婠坐在谈判场上，只坐在谢知行身边听着，一言不发，可见确实不参与，只是凑热闹。

可现在，怕是不尽然。

到青城这几日，他们和雍周两国的人谈过几次谈判的细节，姜婠都是在场的，也确实从不参与谈话，但明樊看得出来，姜婠很专注的听着他们谈话的。

说是闲极无聊来听听，明樊原本也信了，可如今明樊不敢信了。

原本他就感觉得到，虽然他们三国都是要和西陵谈判，看似利益共同，但是那两国明显关系密切，他们南疆是被那两国隔绝在外的。

如今谈判未定，一个在雍国身份不凡，又显然和北周关系匪浅的人单独去见了西陵的太后，要说只是单纯的女子闲话，谁能信啊？

若是那两国已经由姜婠和西陵达成共识，那他们南疆，可就情势不妙了。

明樊有一种预感，这次的谈判，他和南疆，怕是都讨不着好。

不多时，有人来传话，说明日谈判继续，明樊的预感更甚了。

姜婠回到别院，派人去请了凤重钧他们过来，旁的都与原先谈的大差不差，就着重说了庞太后提议公主和亲的事情。

“……这件事于我们两国都并无不妥，所以我就直接应下了，到时候给西陵的公主匹配什么样的夫婿，可以慢慢看，选一个她们愿意嫁，又愿意娶她们的就行。”

“当然，联姻之人得是不掌权不涉军事的人，决不能让西陵的公主，有探查两国军政情报的机会。”

凤重钧点头道：“这倒是不难，待凤家成事，我们会选一个合适的闲散凤家子弟与西陵公主联姻。”

皇帝也道：“朕也会选一个合适的皇室闲散子弟娶了那西陵公主，只要西陵安分，好好和南疆制衡争斗，大雍自会善待西陵的公主。”

如此，事情便定了。

第二日，四国继续谈判。

姜婠这次没有坐在谢知行身边了，而是坐在谈判席首位，原本皇帝坐的地方，而皇帝今日并没有出现，而谢知行，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夫妻俩并没有坐在一起。

见到她坐在那个位置，明显是在代表两国与西陵谈判，西陵人和南疆人心思各异。

因为昨日已经谈过，雍周两国的条件已经和西陵透底，并没有发生胎激烈的对峙，但见姜婠亲口道出的两国条件有变，且没有带南疆，明樊等人就意识到不妙了。

之后，西陵人拒绝了南疆的一切条件，并且不承认南疆夺走的国土，让即便有所准备谈判会有变数的明樊等人，还是始料未及。

他没想到，雍周两国会如此翻脸，耍弄他和南疆，也没想到西陵竟然敢拒绝南疆的条件，还不承认他们打下的疆土，放言会夺回来。

这场谈判，最终以西陵和南疆的不欢而散结束。

西陵庞太后带人离开了。

明樊没走，脸色铁青的看着姜婠，其他南疆人也是。

明樊质问姜婠：“谢相夫人，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你们雍国和北周，就是这样背刺盟友的么？”

姜婠淡淡一笑，眼底泛冷，讥讽道：“背刺盟友这种事情，在明将军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明樊脸色骤然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婠，分明是她和谢知行逼迫他背刺盟友，如今却用这个来讽刺他？

“而且，你我两国所谓的结盟，是你外甥在我手里，你被逼无奈受制于我的唯一选择，算不得真正的结盟，为利而聚，利尽而散，两军攻打西陵的事情已经结束，便不算盟友了，南疆和西陵的谈判，与我何干？”

明樊哑口无言，只能死死盯着姜婠。

片刻，他才咬牙切齿道：“是你们让西陵拒绝我南疆的条件的？”

虽是问，但语气笃定。

姜婠不否认，只笑吟吟道：“明将军不会以为，你我两国短暂的结盟攻打了西陵，就能抵销掩盖南疆曾和西陵联盟两面夹击我大雍的这笔账吧？”

明樊脸色一变：“你——”

姜婠道：“凡事一码归一码，你们有用的时候自然是物尽其用，用完了，就该是算账的时候了，你总不能指望我大雍能够以德报怨吧？”

“当然，你若有本事，也可以想办法用手段，让庞太后允了你的条件，但显然，没有雍周两国与你们共利胁迫，西陵无惧于你们，所以你办不到这一点。”

明樊看姜婠的眼神，狠戾的仿佛要杀人。

但姜婠无惧，噙着淡然笑意看着他，端足了傲然轻蔑的姿态。

明樊心中更是恼恨，气上心头，便忍不住冷笑道，“我南疆曾攻打雍国，雍国便如此怀恨在心过河拆桥，若本将没记错，雍周两国更是有百年积攒的血海深仇吧？”

他看向北周的几个人道：“凤将军，景安君，南疆与雍国结盟后的下场你们可都见着了，如今和雍国共利，你们就不怕日后也成为下一个被过河拆桥的对象？”

姜婠挑眉，这是当着她的面，挑拨离间么？

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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