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我真是瞎了眼，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江德明的双手被后吊着，却仍用尽全力抬起头。

即使在幽暗的笼罩下，依然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恨意。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待我！背叛我，囚禁我，吞噬我的修为，让我成为一个废人！江依，我究竟哪点对不起你！”

“就是你的修为，最早也是我给你的资源，你那贱人娘亲，又给过你什么！”

幽暗密室内，江德明愤怒的咆哮回荡着。

他至今没有想明白，江依为什么会背刺他，从私情到权衡利弊，都应该选择他，而不是站在赵姨娘那里。

“我当初就应该选江畅而不是你！”

江依本来是笑盈盈地听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随即冷笑起来：“现在后悔了？但你想不到吧，这些都是江畅教会我的。”

江德明的咆哮为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依。

“是她教会我，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是真的。”江依笑容阴鸷：“亲生父亲能够将你推入深渊，家族能够随时牺牲你，不从则罚。”

“我站你这边，还是要在你和若水宗的阴影之下，不管看起来多么浩大强悍，都是因为我的价值在庇佑我，有一天我没了价值，就会像当年你们抛弃江畅那样被丢弃。”

“所以我宁愿做个小家主，至少，命运在我手中。”

江德明气势一泻千里，瞪着眼吼道：“不，不是的！是你！当年是你挑唆我将畅畅嫁给许家的！都是你！我……”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伸长的脖子也渐渐缩了回去：“我早就后悔了啊……是你不断蛊惑我的……”

“哼，心虚了？”江依嗤之以鼻，玉眸却沉了下来，充满怨毒：“那么，将我嫁给大齐皇室，也是我蛊惑你的？”

“若水宗不知多少天骄排着队想成为我裙下之臣，就因为你，我不得不嫁给田启岳那个废物！是你，断了我的前程！”

“而你口口声声为了家族利益，用此逼我！”江依的声音逐渐拔高：“他压在我身上羞辱我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恶心，恶心到想死！”

江德明在她高亢尖锐的质问中，气势溃败，蜷缩在一起，仿佛恨不得钻入地下：“不是的，那是个意外，我也、我也不想的……”

谁知江依毫不客气地将他的遮羞布扯下。

“家族利益？江德明，为这四个字，你卖了江畅，卖了她娘，卖了我，我倒想问问，你给家族带来了什么利益？！”

她越说越愤怒，拿起鞭子，一点不顾父女之情狠狠抽了江德明几鞭。

江德明像条老狗一样在地上翻滚凄厉惨叫。

“别冠冕堂皇了，和利益无关，全都是你无能！”江依怒笑着：“我是可恶，但你还不如我！自私又虚伪，贪婪又软弱！”

身躯的疼痛还在火辣辣地灼烧，精神的崩塌更加折磨人。

江德明老泪纵横，失去修为的他，白发苍苍，身体枯瘦已如骨。

胸口似有万蚁啃食，痛觉到了极致，如抓痕挠心，痒得疯狂扭动身体。

他本该有千万种理由质问怒斥江依，但此时此刻，竟无言以对，欲语还休。

非要到了这般凄苦境地，江德明才真正看到自己面目。

江依说得是对的。

他原来是这样丑陋不堪的人。

他怯懦，所以对五长老不敢反抗，任由他害死了有锦。

他自私，即便他不爱有锦，也不愿意江启明带走他，宁愿毁了她也不要。

是，他是不知五长老的阴谋，但扪心自问，他真的全然不知吗？

他是猜得到的，只是怯弱地逃避。

对江畅，他又是多么虚伪。以父之名要求她，审判她，恨她不孝桀骜，却又何曾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

为结交权贵，明知许七纨绔，仍要逼江畅嫁入，不惜动用杀骨棍。

那个时候，他没想过，那是他的女儿。

她下山回家，而他却居高临下，要她跪下认错，便让她回家。

以为是恩赐大度，为何现在才发现根本是羞辱。

他对不起有锦，对不起江畅。

今日如此，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他从未如此深切的感觉到，有生之年，江畅不会原谅他。

不，连原谅都谈不上。

他在江畅心中，应该……已经死了。

他日再见，亦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江德明呜咽张着嘴，老脸悲痛而扭曲在一起，欲痛哭，却连泪腺都被痛到不能流泪。

江依很满意他的痛苦，兴致勃勃地欣赏父亲的悔恨。

百看不厌。

半响，她柳眉微挑，几分诧异。

江德明颤巍巍地爬起，以头贴地，屈辱又决绝地吃着混合着地面污水的饭食，大口大口地吃。

江依目光闪动，似乎明白了过来。

她在江德明面前蹲下身，捏着他下巴，强迫他扬起头与她对视。

“你想活着？想江畅有一天会来救你？”

“不用痴人做梦了，你和五长老的事他们都知道了。别说江畅，就是江宁都未必还会认你这个爹。”

“但我会留着你，会让你一直活着。”

她笑靥如花，眼眸却冰冷到了极致：“知道吗？江畅在庆安府鏖战魔族八荒，名动天下，就连许家，也都害怕她的报复，连夜举族迁徙，谁也不知他们出处。”

“可他们想错了，江畅……怎么会报复他们呢？”

“她甚至都没想要杀我，没想要成为江家家主。在她眼里，江家微不足道，而我，没有资格放在她眼里。”

“她太傲慢了，傲慢得让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江依面孔是那样阴森，缓缓说道：“我留着你，是为了终有一日，我要在你面前杀死她。”

江依笑了笑，忽然面容温柔起来，似乎又回到过去在江德明膝下撒娇承欢的孩子，柔声说道：“爹，我会证明，我才是您最优秀的女儿。”

江德明不寒而栗，脊背发凉。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他是想要活着，必须要活着。

渴望会有再见江畅的那一天。

他要亲口告诉江畅，他是错的；他要当着江畅的面，向她忏悔，向她道歉，只要她想，他可以做一切的事赎罪。

但他不求江畅的原谅。

能够做这些，他便死而无憾了。

原不原谅，那是江畅的事，强求不得，他不该奢求。


　　(https://www.635book.com/dzs/52756/49371862.html)


1秒记住零零电子书：www.635book.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635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