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畅在王宫担任暗卫的这几日，已经将王宫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青龙门传来异动的之时，她第一时间赶到了婉夫人的行宫。

“大胆，止步！”

看守婉夫人的禁军小旗长见她直挺挺地走来，方向明确，立刻手摁刀头厉声暴喝。

江畅懒得和他废话，手臂一甩，铁棍在手，快步走向小旗长，照头砸下。

小旗长早有准备，抽刀迎敌，但江畅这一棍看似只有蛮力，实际也的确只有蛮力。

只是这蛮力，在兵刃交接的那一刹那，势大力沉，如同天降大山，直接将魔刀劈折，将小旗长的脑袋如西瓜一样砸碎。

其他守卫如临大敌，纷纷冲了上来。

事关娘亲，江畅也不惯着他们，长棍左右抡砸，每一棍都带起崩碎的甲胄碎片，连带着骨骼尽碎的守卫倒下。

一棍一个，触碰到长棍的，无论是甲胄还是人体，无一例外被砸碎。

刀以凌厉锋锐，而棍则更为霸道力沉。

而江畅，最擅长的兵器就是这两种。

守卫们惊恐看着江畅，涂小逊矮小的身体拎着一根比她人还高的铁棍，所过之处，没有不碎不倒的。

明明是孩子的体型，却杀气腾腾见人就杀，不留活口。

极大的反差让守卫们心胆俱裂，终于在第一个人丢下兵器撒腿狂奔的时候，整个看守行宫的小队人马全都跟着崩溃大叫地逃跑。

江畅没有再下杀手，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在她身边狂奔而过，而她面沉如水，逆行而上。

她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冰霜飞雪。

不到三十步，整个婉夫人行宫已是风雪大作，浩浩荡荡的细密飞雪飘落人间。

每一道雪花，都是一道锋锐杀意。

她看着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们，脚步没有停留半分，神情淡漠：“现在走，还来得及。”

许多宫女太监们被她气势所震骇，纷纷尖叫着逃离行宫，只有一些对婉夫人忠心耿耿的下人，还强撑着守在婉夫人的房间门外，颤巍巍地拿着武器对着江畅。

她们以为江畅是来杀婉夫人的。

“她，有我守着。”江畅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保证，她不会死，但你们留在这里，九死一生。”

屋外传来婉夫人的叹息：“她说得对，你们都走吧。”

誓死守护婉夫人的宫女太监们这才泪流满面地朝屋里下跪磕头，结伴离开。

诺大行宫，再无其他人，风霜潇潇，白雪倾覆。

江畅推开了门，看到了那张令她魂牵梦萦却又陌生的面孔。

她心中一痛，又想起这张面孔是怎么被塑造成的。

“涂姑娘，是翦儿叫你来的吧？”

婉夫人神色静定，看着江畅微笑着说。

她只知道项知安是江畅的分身，却不知道涂小逊也是。

她为了项翦，怂恿神尊亲征，又毫无怨言地将自己置身险境。

也是她，为了江畅，求得神尊留下女儿性命。

江畅眼中有些酸涩，正要开口，忽然感知到一道红色身影从行宫之外飞奔而来。

雪花的杀意一阵躁动，却被江畅压住。

“哈哈哈哈！江畅！你是怎么知道今日王宫变数的！”冯公公一改从前沉稳，惊喜若狂地大笑地冲了进来：“干得太漂亮了！”

听到江畅的名字，婉夫人娇躯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女孩，眼眸渐渐生出了光。

江畅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徐徐转身，无形之中挡在了娘亲和冯公公之间。

“项翦谋逆，杀了项天项地，很快左贤王就会派精锐来这里扣押婉夫人，以此威胁项翦。”

冯公公没有察觉到异常，声音兴奋地直发抖：“左贤王项翦两虎相争，左贤王胜算更高一些，只要我们杀了婉夫人，必定会逼疯项翦！和左贤王不死不休！”

“无论是项翦还是左贤王胜了，我们都能坐收渔翁之利，轻易取他们性命！”

“可只要婉夫人在，他们就还有一丝和解的可能。我一得知消息就赶来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快！”

“哈哈哈，江畅，我们的大计成功了！”

“无论项渊是胜是败，他已经没有继承人，魔族就算能够短暂统一天下，也势必会陷入分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项渊，你也有今天！”

冯公公像个疯子一样狂笑着，笑声尖锐如磨石，带着浓烈的憎恨和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婉夫人。

江畅抡起铁棒往下一扫，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极其醒目的裂痕。

冯公公笑声骤然停歇，这才发现江畅站的位置，隐隐然已将婉夫人全方位护住，心中咯噔一沉。

他看着江畅，满脸的惊疑不定和不可置信。

“江畅……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公公，你我共事一场，也曾忧我安危，江畅心中，是有几分你的情谊的。”

江畅平静而诚恳地说：“但今天，要是你越过这条线，我便只能杀你。”

冯公公神色怔然，双肩微微颤抖着，眼神的愤怒在快速积聚，完全不能接受地怒吼：“你疯了？！为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暴跳如雷：“是了，我早该想到的！你杀了许水远，项翦却无缘无故为你掩盖，你早就背叛了修仙界，成为了项翦的人是不是！”

“江畅，你卑鄙！”

对冯公公的责骂，江畅没有动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注视着冯公公，神情依然很平静，缓缓摇了摇头。

“婉夫人，不叫顾清晚，她也不是夏夕。”

江畅原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地说出这段话，但话到口舌，心绪仍有激荡起伏，似乎有一口气冲上来，堵在喉咙。

她闭目片刻，睁开眼，目光凝定，极其缓慢地说。

“她叫苏有锦，她出身临州苏家，她……是我的娘亲。”

“我已经失去她一次，那时无能为力，现在，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伤害她。”

“你不能，项渊不能，陈幺姬不能，谁都不能。”

“谁动她，我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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