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鬼自有老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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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明录》里面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
如果从字面去理解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人死之后会变成鬼,然后再一步步经过聻、希、夷、微这些环节,最后归于无形。即所谓的尘归尘、土归土。
然而,如果深入去探究的话,这句话似乎又不止于这个意思。在它的背后,似乎又与国人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有关。
怎么说呢?从盘古开天地之后,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神也好仙也罢,至始至终,在这些故事里都是人的形象占据了主体。
譬如我们耳熟能详的三皇五帝、女娲伏羲、关公钟馗等等,莫不如此。
甚至在那些万物皆可成精的说法里,故事里的主角演变的形态都是朝着能“直立行走”作为自己的目标。比方说青城山下的那两条蛇,或者是老吴笔下李天王的干女儿地涌夫人。
神、鬼、仙、妖、怪,能混迹人间,方显手段。这也与西方那些张牙舞爪高高在上的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正如现在一些段子所说的那样,一旦惹急了国人,让他喊出一句“列祖列宗在上”之后,许多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话说回来,等级制度出现之后,国人的祭祀活动便有着严格的划分。“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立一庙,庶人无庙”。
在“庶人无庙”的后面,还有一句“四时祭于寝”。这两句连起来以后,杀伤力就有点大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能断了香火呢?
所以,即便是朱熹,在琢磨这事儿的时候,也不得不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在“寝”和“庐”之间硬生生地趟出了条路——“祠堂”。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就在于庶人或者庶人以下的阶层,是不被允许进行宗庙祭祀的。
而且,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规定,在占据群体数量主体的庶人及庶人以下的阶层中,“鬼”的说法就变得更为普遍和广泛了。
毕竟,那些有宗庙的人家,他们的祖先能够得到后人的祭祀和膜拜,香火不断,自然就有可能化仙化圣;而那些没有宗庙的普通百姓,在他们死后,就只能成为鬼了。
更糟糕的是,要是这些死后成鬼的,如果是断了香火,沦落成了孤魂野鬼,那么就将与彻底的无形状态越来越接近。然而,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归于无形的命运呢?
所以,自然而然地,关于“鬼”或者是“鬼作怪”的故事也就越来越多了起来。而在刘义庆的笔下,就记载了这样一则十分有趣的故事。
话说有个人死后,成了出入冥府的新鬼。
也不知道这新鬼是没有后人供奉香火还是怎么的,到了鬼境之后,这个新鬼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啊。饿的瘦骨嶙峋的不算,还整日飘荡,没个落脚的地方。
某天,这新鬼飘着飘着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自己生前的一个好友。不过,这位老友比他先到冥府二十多年了。
然而,这老友或者说是老鬼却是又肥又胖,与自己骨瘦如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这老鬼和自己一样啊,差不多也没什么血食。
看着老鬼悠悠然的样子,新鬼很是自惭形秽。自己现在这样子,够狼狈的了,还是撇过身,假装没看见算了吧。
却不想那老鬼倒眼尖,老早就瞅见了新鬼。现在见他要躲起来,于是就快步追了上来,拦下了新鬼,满脸好奇地问道:“老弟兄,你也来了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见自己让老友给追上了,这新鬼只好无奈地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一脸愁苦地看着老鬼,“哎,我这不是饿的嘛?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
“饿的?”听到新鬼的回答,老鬼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得圆溜溜的,满脸狐疑地看着新鬼,“怎么会饿着呢?”
见到老鬼如此惊讶,似乎还话中有话。新鬼立马就打蛇顺棍了,“老弟兄啊,你比我先来二十多年,肯定有法子,对不对?”
“还请老弟兄帮衬一把,再这么下去,我怕是不成了呢。”说着,新鬼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看的老鬼更是一惊一乍的。
“我说老弟兄,这事儿挺简单啊,莫非你不知道?”
“挺简单?怎么可能呢?哎呀,老弟兄,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我这都前胸贴后背了,你还说这事儿挺简单。”听到老鬼的话,新鬼不由地埋怨起来。
“好好好,老弟兄,真的不是我挖苦你。”老鬼一边给新鬼作着揖,一边接着道。
“真的啊,老弟兄,你只要肯作怪,吓唬人,他们一害怕,就会奉上血食。怎么可能会饿着呢,还饿成这副样子。兄弟我,就一直是这样做的。”
只要肯作怪,就会得到血食。这事儿这么简单?顿时,新鬼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忙不迭地的给老鬼做了好几个揖,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只差没当场跪下给老鬼磕头了。
相互道别之后,新鬼飘啊飘的,飘到了一个大村子。这个村子里的人家很多,看上去挺闹热的。
新鬼就落下了脚,飘进了村子东头的第一户人家。进到院子一看,西边的厢房里有着张磨盘,磨盘上还有些麦子。
磨盘边,一个粗壮汉子正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赶紧点收拾干净,老子先歇会儿气,累死了。”
这时,新鬼就想起了老鬼说的话,“只要肯作怪,就能让人害怕,从而得到血食。”
于是,新鬼就飘到了磨子边,伸出手开始吱嘎吱嘎地推起磨子来,把磨子推得像男主人一样快。
一边推,新鬼一边偷偷打量着那对父子。心道,看,这么大白天,你们家的磨子自个儿转,起来了看你们怕不怕。
然而,让新鬼意外的是,这磨子转起来以后,是把这对父子吓了一跳,但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惊恐的神色。
反而,那当父亲的,站起了以后,还合什了手掌,念起了阿弥陀佛。同时还不忘催促孩子,“还不赶快把麦子续上啊?这一定是佛祖知道咱们家穷,特意派了一个鬼来给咱家推磨呢。”
然后,他就干脆地站在一边念起了从寺里听来的经文。
看着当父亲的催促着儿子把麦子倒进磨孔里,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新鬼自己倒有些慌了,就撒手准备飘走。
可是,随着男主人诵读经文的声音响起,新鬼却发现自己身子不听使唤了,居然还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推起了磨子,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就这样,新鬼无奈地推着磨子,不停地磨着麦子,一直持续到天黑,大约磨了几十斗麦子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能够听从使唤了。
顿时,新鬼如释重负似的,忙不迭地的脱离了磨盘,踉踉跄跄地飘出了这户人家。
慌慌张张逃出村子之后,新鬼一边狂奔一边诅骂着老鬼。等飘到碰见老鬼的地方时,新鬼看到正拿着根牙签心满意足剔着牙的老鬼。
新鬼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指着老鬼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都说是老弟兄,哪有像你这么坑人的老弟兄!”
看着新鬼气呼呼的样子,老鬼连忙收起牙签,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一边安抚着新鬼,一边问道:“怎么了?老弟,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大火气。”
新鬼气呼呼地道,“你不是说只要肯作怪,别人就会害怕,然后就会自然供上吃的吗?”
“老子今天在那户人家磨了一天的麦子。他们卵都不怕,还说是佛祖怜惜他们,专门派了个鬼来帮他们家推磨。”
说着,新鬼还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又按了按快要累断的腰,“老子这腰,都差点累断了!”
听到新鬼的话,老鬼忍住了笑意。“老弟兄,你也是莽撞啊!那户人家是吃斋念佛的,你去招惹他们干什么?你再换一户人家,保证能成!”
好说歹说一番之后,老鬼安抚住了新鬼。
第二天,新鬼又飘到了那个村子。不过,这次,新鬼是从村子西边进村的。心想,你东边这家是吃斋念佛的,西边,总不可能也是的吧?
进村之后,看到西边的第一户人家门口有个碓。见到这个碓以后,新鬼一下子就来了主意。“嗖”的一下就跳在了杵上,把碓踩得咚咚直响。
突如其来的舂碓声,把这户人家的人都给惊到了。等到这户人家的男人出来,看着那碓自己上上下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只见那男人对空打了个稽首,宣了一声“无量天尊”,然后掉头催促这家里的婢女。
“昨天就听说有个鬼帮村东头那家推磨磨麦子,想不到今天就来我们家舂谷子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多搬点谷子来啊!”
听到男人的吩咐,婢女们也不敢怠慢,急忙搬来了好几袋谷子放在碓旁边。
和昨天在推磨的那家人家一样,新鬼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它不停地舂着谷子,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
没过多久,舂好的谷子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男主人见状,连忙让婢女们把舂好的谷子盛出来,用簸箕筛面。
从踩响第一声碓声开始,一直踩到天黑,新鬼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等到感觉到身体又属于自己之后,新鬼赶紧飘走了,远远的离开了这个村子。
至于吃的,自然也是一口也没混到。
等到又见到了老鬼,新鬼猛地冲上前去,揪住了老鬼的衣服。
“你这个老鬼!亏得我们还是姻亲呢!哪有你这么坑人的?老子白白地干了两天活,连口水都没得喝!”
猛然被新鬼揪住,老鬼也是吓了一跳。
“息怒,息怒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都是亲戚,我怎么可能骗你呢!”老鬼抓着新鬼的手,满脸赔笑。
“来来来,坐下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老鬼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新鬼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把他家的碓踩响之后,他们家男人出来了,愣都没愣一下,就打了个稽首,还口称无量天尊。”新鬼气吁吁的说。
“我说老弟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吓唬人也要讲对象啊!”听了新鬼的话之后,老鬼拍了拍新鬼的肩膀,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
“老弟兄,这莫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肯定有讲究啊。你想想啊,昨天你推磨子的那家,人家信奉的是佛祖,在作怪,别人都认为会有佛祖保佑。今天,你舂了一天谷子,那家人可是信道,没灭了你都是好事。这能怪我吗?”
“礼佛的,信道的,都有自己的法子。好生不生的,你招惹这些人家干什么?”
“要想弄吃的,只能去寻常百姓家。到那里,才能弄得吃食。不信,你明天再试试。”
第三天,这新鬼就学了个乖,没再去自己推过磨和舂过谷子的这个村子,另外找了个村子。
而且,到了村子里以后,新鬼还按照老鬼给自己传授的经验,先看看这户人家是不是礼佛或者信道。
很快,新鬼就选好了自己的目标。这户人家的门前,竖着个高高的竹竿。新鬼顺着竹竿“跐溜”一下就飘到了这家人家的院子里。
进院子之后,这新鬼看到屋子里正有一群女子在窗户下吃饭,而且,院子里还有一只白狗趴在地上。
于是,新鬼就抓住白狗举了起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上去这只白狗就像是在空中跑着一般。
屋里那些正在吃饭的女子们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家里面怎么会出现这种怪事呢?”
等到他们家寻来巫师。一番占卜之后,巫师说,“这是有个外来的鬼到你们家讨吃的。你们把狗杀掉,再准备点祭品,放在院子里祭祀一下就好了。”
她们家里人看见了就很吃惊,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就请来巫师掐算。
巫师说:“有个外来的鬼到家讨吃的,你们把狗杀掉,再多备些酒饭果品,放在院子里祭祀,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于是,这户人家就按照巫师的说法做了。然后,这新鬼得了一餐饱饱的血食。
看着老鬼教给自己的这法子有效,后来,新鬼就时不时选了类似的人家作怪,自此衣食无忧。
想来,这作怪,也是要讲究策略方法的。没弄清形势就贸然出击,损兵折将都是小的,要是惹怒了道爷,被道爷给直接灭了,那就太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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