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新后与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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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二十四年的盛夏,随着武媚娘正式册立为后、入主立政殿,以及李瑾以“同中书门下三品”衔踏入政事堂、参决机务,长安城的政治天空,仿佛经历了一场彻底的风暴洗刷与重塑。旧有的、以关陇元老集团为核心、相对稳固的权力结构,被这两颗骤然升起的政治新星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撕裂,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更多变量、活力与不确定性的权力格局,在朝野各方的震动、观望、调整与博弈中,逐渐显露出其清晰而复杂的轮廓。
新后武媚娘,并未因登临后位而稍有懈怠或耽于享乐。立政殿的凤座,对她而言,不是终点,而是她真正施展抱负、掌控命运的起点。入主中宫次日,她并未沉溺于接受内外命妇的朝贺与皇帝的温存,而是以惊人的效率与清晰的目标感,开始了她对后宫的实质性整顿与掌控。
她首先召见了尚宫局、内侍省、内府局等后宫主要衙署的主事女官与宦官首领。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只是平静地让他们呈报近三年来的用度总账、人员名册、器物清单及各宫苑基本情况。她听得仔细,偶尔提问,问题皆切中要害,如某笔非常规开支的缘由,某项陈设更换的频率与损耗是否合理,某个宫苑人员调配背后的考量等。她并未当场做出裁决,只是吩咐将一应文书副本留中,并命各司三日后呈报“改进弊窦、节省浮费、明确职司”的具体条陈。
接着,她以“熟悉宫务、体恤下人”为由,在德妃、贤妃陪同下,用数日时间,亲自走访了大部分主要妃嫔宫苑,与妃嫔们闲话家常,询问起居,赏赐些时新物事,态度温和亲切。但对各宫的人员配置、用度细节,亦在不经意间有所了解。对于仍在禁足中的萧淑妃,她特意嘱咐太医署与尚食局“务必精心照看,勿使有失”,并派人送去几卷新译的佛经与安神药材,姿态无可挑剔,却也将萧淑妃置于更严密的“保护”(实为监控)之下。
与此同时,她开始有选择地接见一些入宫请安的外命妇,尤其是那些出身并非顶级门阀、或其家族在朝中并非铁杆关陇派的勋贵、官员妻女。交谈中,她不仅关心她们的家常,也会适度问及其父兄、夫婿的任职情况,对某些官员在地方的政绩表示欣赏,对某些家族面临的困难(如子弟教育、产业经营)给予温和的建议或隐晦的承诺。她以皇后之尊,却毫无骄矜之气,言谈间显露的见识与体贴,很快赢得了一批命妇的好感与倾心,无形中为她编织着一张超越后宫、延伸至朝臣家族的关系网络。
皇帝李治对武媚娘这些举措乐见其成,甚至时常在驾临时与她探讨某些后宫管理的细节,偶尔也会将前朝一些无关紧要的奏疏或官员考核记录“无意”留在立政殿,武媚娘总能适时提出一些颇具见地的看法,虽不涉及具体人事,但于剖析利弊、洞察情势方面,常令皇帝有耳目一新之感。帝后之间,除了夫妻情谊,更多了一层政治上的默契与互补。皇帝甚至半开玩笑地称她为“朕的内宰相”,虽是说笑,却也透露了在他心中,武媚娘已不再仅仅是后宫之主,而是可以与之商议某些前朝事务的“自己人”。
新贵李瑾,在获得“同中书门下三品”头衔、踏入政事堂后的日子,则是在另一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充满挑战的环境中展开。政事堂位于门下省,是帝国真正的决策中枢,每日在此议事的,是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李勣等真正的宰相重臣,以及如今新加入的他。这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议,都可能牵动千里之外的边防、影响万千黎民的生计、决定无数官员的升沉荣辱。
首次踏入政事堂那日,气氛微妙。长孙无忌端坐主位,神色沉静,目光在李瑾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那份历经数朝沉淀出的威压与距离感,依然清晰可感。褚遂良面色平淡,专注于手中的文书。于志宁对李瑾态度相对温和,点头示意。李勣则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淡然模样。
最初的几次议事,李瑾大多时候只是静听,极少主动发言。他需要快速熟悉政事堂的议事流程、各位宰相的行事风格,以及当前朝廷真正关注的焦点议题(与他之前专注的“实务”领域或有重叠,但视角和层面完全不同)。他很快发现,这里讨论的不仅仅是具体的“事”,更是“事”背后的“人”、“势”、“利”的复杂平衡。一项关于河东粮赋征收方式调整的提议,可能牵扯到当地豪强的利益、户部与地方官的博弈、乃至与边防驻军粮饷的衔接;一次对岭南某州刺史的考功评议,背后可能是朝中不同派系对南方控制权的角力。
李瑾没有急于求成,也没有因自己“实学”背景而刻意标新立异。当议题涉及农桑、工造、商贸、海防等与“督行实务”相关的领域时,他才谨慎发言,发言必基于详实数据与实地反馈,就事论事,提出具体可行的建议,如“新式农具推广宜分地域、看土质,不可一刀切”,“海船改良需配合港口建设与舵工培训”,“鼓励海贸需与市舶司强化稽查、公平定价并举”。他的建议务实、具体,且有前期试点成效支撑,往往能切中要害,即便长孙无忌等人,在具体技术层面也难以反驳,只能从“靡费”、“扰民”、“需缓行”等更宏观的角度提出质疑。而于志宁、李勣则不时会对他的一些务实提议表示认可或补充。
在涉及人事、科举、礼法、边防战略等传统领域时,李瑾则多以请教、学习的姿态出现,仔细聆听各方观点,不轻易表态。但他偶尔提出的、从“实效”、“成本”、“长远影响”角度出发的思考,也常常能给陷入“义理”或“派系”之争的讨论,带来一丝不同的清风。渐渐地,政事堂的诸位宰辅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同三品”,并非只会“奇技淫巧”,其思维之缜密、视野之开阔、处事之沉稳,远超其年龄,更难得的是身上没有一般“幸进”之臣的浮躁与钻营。
李瑾深知,自己在政事堂的立足之本,仍是“督行实务”的成效。他利用参与决策的机会,力促通过了“新式农具”在北方数道的扩大推广计划,争取到了“海船改良”项目更大的资金与资源支持,推动了“百工创新署”筛选出的几项高效纺织、灌溉技术在官营作坊的试行。同时,他开始尝试将“格物所”的一些研究成果与朝廷大政更紧密地结合,比如建议在修订历法、兴修水利、规划漕运时,更多采纳“格物所”及钦天监的实际测算数据;在讨论边备时,引入对“新式弩机”、“改良甲胄”防护效能的评估。
朝堂之上,随着“新后”与“新贵”的崛起,官员队伍也在悄然发生着分化与重组。以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来济为首的“元老派”(或可称“关陇守成派”),虽然核心权力未受根本动摇,但在“废王立武”之争中受挫,面对皇帝扶持的新兴力量,不得不采取守势,更注重维护既得利益与政治传统,在具体政务上,与皇帝及“实学革新派”的博弈更加频繁而微妙。
以许敬宗、李义府为代表的“拥武派”(或可称“寒门进取派”),则因拥立新后之功而地位显著提升,他们多出身中等门第或寒门,渴望打破关陇集团对高级官位的垄断,对皇帝推行的“新政”和“实学”多持支持态度,成为朝中一股不可忽视的、较为活跃的政治力量。但他们根基相对较浅,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有些人是真心认同新政,有些人则更多是投机。
以于志宁、张行成等部分东宫旧臣、以及一些务实派官员为代表的“中间派”,则相对超脱于激烈的派系之争,更关注具体政务的得失与国家的稳定发展。他们对李瑾的“实学”和务实作风多有认可,对皇后展现出的理政能力也不排斥,是皇帝和李瑾可以争取、合作的重要对象。
而军方,在李勣“此陛下家事”的表态之后,整体保持了相对中立和服从皇权的姿态。只要皇帝的政策不严重损害军队利益或边防安全,军方通常不会直接介入朝堂的派系斗争。这无疑为皇帝和李瑾推行新政,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
在这全新的政治格局中,皇帝李治居于核心,平衡各方。他既需要借助长孙无忌等老臣的经验与威望维持朝局大体稳定,又需要依靠李瑾、许敬宗等新进力量推行新政、巩固皇权、制衡元老,同时也要留意军方的态度。而武媚娘作为皇后,则在内廷为他稳定后方,笼络命妇,提供不同于朝臣的视角与建议,某种意义上成为他延伸的“耳目”与“臂膀”。李瑾则在前朝,作为“实学”与“新政”的旗帜与执行核心,在政事堂内与各方周旋,将皇帝的意志和新兴的政治理念,逐步转化为具体的政策与实效。
一种全新的、动态的、以皇权为核心、新旧力量并存博弈、务实与革新渐成风尚的权力格局,已然形成。它不再是以往那种由少数几家顶级门阀和顾命老臣相对垄断的局面,而是呈现出更多的开放性、竞争性与不确定性。虽然暗流依旧汹涌,矛盾并未消失,但一种新的平衡已然建立,并为未来更深层次的变革,预留了空间与可能。
立政殿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那是新后在披阅文书,思虑宫务乃至天下。门下省政事堂的烛光,也时常映照着新贵与老臣们争论、妥协、最终形成决策的身影。太极宫、皇城、乃至整个长安,都在这新的格局下,缓缓调整着呼吸与脉搏。
夏夜深沉,星河璀璨。站在即将完工的、位于将作监内的“格物所”新观测台上,李瑾望着满天星斗,又望向皇城方向那两处最为明亮的灯火所在——立政殿与门下省。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真正开启了。前路依然有荆棘,有明枪暗箭,有莫测的君心与人心,但也有广阔的天空与值得奋斗的未来。
他与她,一在后宫,一在前朝,虽不能常相见,甚至需更加谨慎地保持距离,但那条名为“同盟”、名为“理想”、甚至掺杂了更复杂情感的纽带,却因共同历经的风雨与如今并肩而立的高度,而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深沉。
新后已立,新贵已升。棋局新开,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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