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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五年之后,无冕女王掌风云


五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

梧桐叶又黄了,纷纷扬扬落在宫道上,宫人们扫了一遍又一遍,总也扫不干净。阿忘站在凤仪宫的廊下,看着满院秋色,手里捏着封从南阙来的信。信是林昭写的,说怀南又长高了,已经开始学骑射,虽然身子还是弱,但比五年前好了很多。

“娘娘,”宫女小荷轻手轻脚地过来,“沈太医到了。”

阿忘收起信:“让他进来吧。”

沈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五年过去,他鬓角也添了白发,但精神比从前好了许多——阿忘掌权后,提他做了太医院院正,再没人敢欺压他。

“娘娘,”沈太医行礼,“您让臣查的事,有眉目了。”

“说。”

“刑部大牢那个给秦文渊送毒药的狱卒,臣找到了。”沈太医压低声音,“他招了,说是受了长春宫刘嬷嬷的指使。”

长春宫。贵妃的旧宫。贵妃死后,那里一直空着,只有几个老宫人守着。

“刘嬷嬷呢?”

“三年前就病死了。”沈太医顿了顿,“但臣查到,刘嬷嬷有个侄子,在户部当差。臣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他和南疆的商队有往来。”

南疆。阿忘眯起眼。五年前清理燕烁余党时,就查到几条线通往南疆,但一直没摸清源头。现在看来,那些人还没死心。

“继续查。”阿忘说,“但别打草惊蛇。”

“是。”

沈太医退下了。阿忘回到屋里,摊开桌上的四国地图。五年间,她的“罗雀”已经不只是情报网,而是真正渗透进了四国的商贸命脉。

南阙的丝绸、茶叶,西戎的良马、毛皮,东夷的海产、珍珠,北凛的药材、矿石……这些物资的流通,现在都要经过她的人。她没要官职,没要封地,只要了这些看不见的线。线连着线,网织着网,如今这张网,已经能影响四国的物价,甚至……能左右战局。

上月西戎和东夷边境冲突,就是她暗中断了双方的铁器供应,逼得两国不得不坐下来和谈。这事燕灼知道,但他没问——五年来,他们形成了一种默契:他管朝堂,她管暗线;他坐明处的龙椅,她掌暗处的权柄。

表面看,她是北凛皇后,深居简出,容颜尽毁,少言寡语。实际上,四国商会的会长见了她都要低头,各国探子的密报都要抄送她一份。

可这还不够。

她要的,是彻底的安全——对她,对孩子,对所有跟着她的人。

“娘娘,”小荷又进来,“陛下请您去御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阿忘点头,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没戴凤冠,只挽了个简单的髻。五年来,她和燕灼见面多是谈公事,私话越来越少。怀南在南阙,一年回来两三个月,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温情时刻。

到了御书房,燕灼正在看奏折。五年过去,他眼角添了细纹,但威严更盛。见她进来,他放下笔:“云舒,坐。”

阿忘坐下:“陛下找臣妾何事?”

“南阙那边递了国书,说要接怀南回去过中秋。”燕灼看着她,“你的意思呢?”

“怀南该回来了。”阿忘说,“他在南阙待了半年,也该回北凛了。中秋……就在宫里过吧。”

燕灼点头:“好,朕让礼部安排。”他顿了顿,“还有件事……西戎使臣递了和亲的请求,想嫁公主过来,给怀南做太子妃。”

阿忘的手一紧:“怀南才十四。”

“西戎公主十二。”燕灼说,“可以先定亲,等几年再成婚。”

“陛下答应了?”

“还没。”燕灼看着她,“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阿忘沉默片刻:“臣妾不同意。”

“为什么?”

“怀南身体不好,不宜早婚。而且……”她抬起眼,“陛下,怀南的婚事,不该是政治交易。”

燕灼笑了,笑容里有些苦涩:“云舒,你我都知道,皇室婚姻,从来都是交易。当年你我来和亲,不也是交易?”

“所以我们成了现在这样。”阿忘平静地说,“陛下还想让怀南走我们的老路吗?”

燕灼不说话了。许久,他才道:“好,朕回绝西戎。”

“谢谢陛下。”

“云舒,”燕灼忽然问,“你这五年,快乐吗?”

阿忘愣了下:“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燕灼看着她,“朕这五年,坐在龙椅上,看着江山稳固,朝堂清明,可心里……总觉得空了一块。你呢?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快乐吗?”

阿忘没回答。快乐?这五年,她建立了罗雀帝国,掌握了实权,没人敢再欺她辱她。可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做噩梦,梦见那杯毒酒,梦见乱葬岗,梦见孩子哭着问“娘亲为什么不认我”。

“臣妾……不知道。”她最终说。

燕灼叹了口气:“朕明白了。你回去吧,怀南的事,朕会处理好。”

阿忘起身行礼,走到门口时,燕灼忽然又叫住她:“云舒,如果……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回北凛吗?”

阿忘回头看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道:“会。因为这里有怀南。”

“只有怀南吗?”

“对。”阿忘转身走了,没再回头。

回到凤仪宫,她叫来心腹宫女:“传信给南阙,让林昭送怀南回来。另外……查查西戎突然要和亲的原因。”

“是。”

夜里,阿忘坐在灯下看账本。罗雀的账本不是金银,而是物资流向、情报交换、人情往来。五年来,这本账越记越厚,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

正看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阿忘手一顿,从抽屉里摸出把匕首——是林昭送的,削铁如泥。

“谁?”

窗子被推开,一个黑影翻进来,落地无声。阿忘握紧匕首,正要喊人,那人拉下面巾——是张陌生的脸,年轻,二十出头,眼神锐利。

“娘娘别喊。”那人低声道,“属下是罗雀南疆分舵的,代号‘夜枭’。有急事禀报。”

阿忘没放松警惕:“暗号。”

“雀起于微末,网罗于无声。”

暗号对了。阿忘放下匕首:“说。”

“南疆分舵查到,西戎和东夷秘密结盟了。”夜枭语速很快,“他们准备明年春天,联手攻打北凛。和亲只是幌子,实际是想麻痹我们,同时……探查北凛的兵力部署。”

阿忘心一沉。四国太平了五年,终于又要乱了吗?

“证据呢?”

“有密信。”夜枭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是西戎大王子和东夷太子的亲笔信,约定瓜分北凛后,以沧河为界。”

阿忘接过信,就着灯光看。确实是西戎和东夷的文字,上面还盖着王子的私印。

“信怎么来的?”

“东夷太子身边的侍女是我们的人。”夜枭说,“她偷出来的。但……她被发现了,现在下落不明。”

阿忘闭上眼。又一条人命。

“知道了。”她把信收好,“你回去告诉南疆分舵,继续监视,但不要轻举妄动。另外……找到那个侍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夜枭犹豫了下,“娘娘,还有件事。”

“说。”

“南疆分舵最近发现,有人在查罗雀的底细。不是官府的人,像是……江湖组织。”

阿忘睁开眼:“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但对方很谨慎,我们折了三个弟兄,才摸到一点线索——他们总部可能在东海。”

东海……东夷的地盘。

“继续查。”阿忘说,“但要小心,保命要紧。”

“属下明白。”

夜枭翻窗走了。阿忘坐在灯下,看着那封密信,脑子里飞快地转。西戎东夷结盟,江湖组织查罗雀……这两件事有关联吗?如果有,背后是谁在操纵?

她想起五年前燕烁死前的话:“你以为我输了?不,这局棋才刚开始。”

难道……燕烁还有后手?

第二日,阿忘去了趟刑部大牢。秦文渊死后,这里关押的燕烁余党陆续被处决,现在只剩几个小喽啰。她让人提了一个出来——是个老太监,姓孙,当年在冷宫伺候过。

孙公公看见她,扑通跪下了:“娘娘饶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问你,”阿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燕烁死前,可留下什么话?或者……见过什么人?”

孙公公哆嗦着:“燕烁殿下……临死前见过一个道士,说是从东海来的。奴才当时在门外守着,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听见……听见燕烁殿下大笑,说‘好,那就让这局棋继续下’。”

东海。又是东海。

“那道士长什么样?”

“瘦高个,白胡子,眼睛特别亮。对了……他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缺了一截。”

阿忘记下了。回到凤仪宫,她立刻让罗雀的人去查这个四指道士。

十天后,消息传回来了。道士找到了,但已经死了——死在东海边的一个渔村里,死因是溺水,但身上有打斗的伤痕。他随身带着个包袱,里面有几封信,都是用密语写的,还没破译。

包袱里还有块玉佩,羊脂白玉,雕着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只鸟,又像是一条鱼。

阿忘盯着那块玉佩看了很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十年前,母妃临终前,给了她一块玉佩,说:“舒儿,这块玉佩你收好。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就拿着它去东海,找一个叫‘白鹭先生’的人。”

她醒来,浑身冷汗。母妃给的玉佩……她一直戴着,直到和亲那夜才摘下。后来就丢了,她以为是在乱葬岗丢的。

难道……那个道士就是白鹭先生?母妃认识他?

她起身,翻出母妃留下的遗物——一个小木匣,里面是些首饰和信件。她一封封地翻,终于找到一封泛黄的信,落款是“白鹭”。

信上只有一句话:“林妹妹,若事不可为,来东海找我。白鹭永远是你的退路。”

林妹妹……母妃姓林,小名就叫“林妹妹”。

所以母妃和这个白鹭先生是旧识?白鹭先生是东海的人?他为什么要帮母妃?又为什么会在燕烁死前见他?

谜团一个接一个。

三日后,怀南回来了。十四岁的少年,长高了不少,穿着南阙的骑射服,英气勃勃。看见阿忘,他眼睛一亮,扑过来抱住她:“娘亲!”

阿忘抱着儿子,心里一软:“在南阙玩得开心吗?”

“开心!外祖父教我射箭,二舅舅带我骑马。娘亲,我射中了一只鹿!”燕怀南兴奋地说,“外祖父说,等我再大些,就教我带兵打仗。”

阿忘的笑容淡了:“怀南想打仗?”

“想!”燕怀南点头,“父皇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保家卫国。我要像外祖父一样,当大将军!”

阿忘摸摸他的头:“打仗会死很多人。”

“我知道。”燕怀南认真地说,“但父皇说,有时候不得不打。就像当年……娘亲去和亲,就是因为南阙打不过北凛。如果南阙够强,娘亲就不用去了。”

阿忘心里一痛。孩子长大了,开始懂事了。可这些事,她宁愿他永远不懂。

“怀南,”她轻声说,“娘亲希望你平安快乐,不想你上战场。”

“可我是太子啊。”燕怀南说,“太子就要担起责任。父皇说的。”

又是燕灼。阿忘没再说什么,只让宫女带怀南去洗漱休息。

晚膳时,燕灼也来了。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却有些微妙。燕怀南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后,小声问:“父皇,母后,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燕灼给他夹了块肉,“快吃,吃完父皇考你功课。”

“父皇,我不想当太子了。”燕怀南忽然说。

燕灼和阿忘都愣住了。

“为什么?”燕灼问。

“当太子好累。”燕怀南低着头,“要学那么多东西,要见那么多人,还要……还要娶不喜欢的人。西戎公主我见过了,我不喜欢她。”

阿忘看向燕灼:“你让怀南见西戎公主了?”

燕灼皱眉:“西戎使臣带来的,只是见了一面。”

“一面也是见。”阿忘放下筷子,“陛下,臣妾说过,怀南的婚事不能是交易。”

“朕知道。”燕灼看着儿子,“怀南,父皇不会逼你娶不喜欢的人。但太子之位……不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

“为什么?”燕怀南问,“二皇叔家的堂哥不是也想当太子吗?让他当不行吗?”

燕灼脸色一沉:“胡闹!太子之位关乎国本,岂能儿戏!”

燕怀南被吓了一跳,眼圈红了。阿忘连忙搂住他:“陛下,有话好好说。”

燕灼看着母子俩,叹了口气:“怀南,父皇不是凶你。只是……有些责任,生下来就注定要担。你是嫡长子,是太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我不想……”燕怀南声音哽咽,“我想像二舅舅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忘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却因为生在皇室,被迫早早懂事,担起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责任。

“怀南,”她轻声说,“娘亲答应你,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太子之位……如果你真的不想当,娘亲帮你。”

燕灼猛地抬头:“云舒!”

阿忘没看他,只摸着儿子的头:“但你要答应娘亲,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好吗?”

燕怀南点点头,靠在她怀里。

那顿晚膳不欢而散。燕灼走后,阿忘陪着儿子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孩子睡着了,她才离开。

回到凤仪宫,燕灼在等她。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劈头就问,“什么叫‘帮你’?怀南是太子,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阿忘平静地说,“陛下,你我都知道,怀南不适合当皇帝。他心太软,太善良,太重感情。这样的性子,坐不稳龙椅。”

“那谁适合?燕烁的儿子?还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宗室?”

“陛下还年轻,可以再生。”

“云舒!”燕灼抓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朕不会!这五年,朕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朕答应过你,这辈子只要你一个!”

阿忘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燕灼爱她,可这份爱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陛下,”她缓缓道,“我们不谈这个了。臣妾有件正事要跟你说。”

她拿出那封密信,还有那块玉佩,把西戎东夷结盟、江湖组织查罗雀、白鹭先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燕灼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

“所以,”他最终说,“燕烁的死,不是结束。”

“对。”阿忘点头,“东海那边,可能还有更大的棋手。陛下,我们需要合作。”

“怎么合作?”

“罗雀在暗,朝廷在明。”阿忘说,“罗雀查情报,朝廷做准备。等明年春天,如果他们真敢来犯,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燕灼看着她,眼神复杂:“云舒,你这五年,变了太多。”

“人都会变。”阿忘说,“陛下不也变了吗?”

“是啊。”燕灼苦笑,“我们都变了。”他顿了顿,“好,朕跟你合作。但云舒,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燕灼看着她,“也保护好怀南。这江山……朕可以不要,但你们母子,不能有事。”

阿忘的心颤了一下。这大概是五年来,燕灼说过最像情话的话了。

“臣妾答应。”她说。

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燕灼才离开。阿忘坐在灯下,看着跳动的火苗。

五年了,她和燕灼终于又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不是夫妻,不是恋人,而是……盟友。

也许这样更好。没有爱,就没有恨;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十年前,那个笑着叫她“云舒”的少年。

可那个少年,早就死在了那杯毒酒里。

就像那个叫云舒的公主,死在了乱葬岗。

现在活着的,是阿忘,是北凛皇后,是罗雀的主人。

她要的,从来不是谁的爱。

她要的,是这天下,再没人能欺她、辱她、伤她分毫。

窗外的月亮很圆,像十年前和亲那夜的月亮。

阿忘吹灭灯,躺到床上。

明天,又要开始新的战斗了。

但这次,她不怕。

因为她有罗雀,有权柄,有儿子。

还有……那个虽然回不去,但至少不再恨的人。

这就够了。

她的天下,她自己打下来了。

至于那个无冕的王权……

她闭上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已经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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