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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开荒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新蹑手蹑脚地溜回了村子。

昨天是收获祭,村里比往常更纷乱些。但开阔村毕竟是“特别优待”的地方——即便同在这座贫瘠岛屿上还有其他王国的开荒村,这里也永远是最平和、赋税最低、土地打理得最精心的一片。每当饥荒或灾祸露出苗头,村里那位神秘的乘风大叔总有办法:挖掘深藏地下的块茎植物熬过寒冬,用烟熏驱散蝗虫,甚至带领村民开挖沟渠引水养鱼,补充食物。因此,村里的孩子大多是在一种近乎无忧的安稳中长大的。

在这种环境下,孩童们自然少了许多拘束。玩得忘形、夜不归宿、找个草堆睡到天亮,都是常有的事。虽然回家后免不了一顿藤条,但对于像新这样父母早逝、被乘风收养的孩子来说,“家法”的威慑总要迟缓和模糊一些——最多是被那个阴沉的中年人找到后揍一顿屁股,除此之外,并无更严厉的责罚。

所以,当这位冒险了一整夜的小家伙,此刻缩着脖子、踮着脚尖溜回自己那间由乘风搭建的小屋时,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甚至盘算着能不能在收获祭的残余里摸点吃食打牙祭。

这份侥幸,在看见门框上静静悬挂的那根老旧藤条时,瞬间冻结了。

老头子今天醒得格外早。收获祭后本该是睡懒觉、准备猫冬的清闲日子,他却发现新不见了。

“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新摸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心里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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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惩罚的严厉。几个玩伴被乘风叫来帮他敷药,他们一边手脚笨拙地帮忙,一边忍不住偷笑。

“新,你是不是又跑太远,撞见来收粮的士兵,吓得躲在外头不敢回来,直接睡过去啦?”

“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少年人的嘲笑让新面红耳赤,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吐露了昨晚奇幻的经历:他找到了神话里的矮人!

伙伴们却笑得更厉害了。吟游诗人那些关于神话时代的故事,早被乘风斥责过无数遍——“假的,根本不存在,过好眼前日子才是正经。”大多数孩子早已接受这个“现实”。精灵和兽人虽然存在,却已是人类的附庸。世界,是人类的世界。这话当然不敢当着乘风的面说,否则迎来的不会是道理,而是拳头。

所以,当乘风拿着新的伤药推门进来时,屋里的孩子们瞬间鸦雀无声,脸色发白。新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第二轮责罚。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乘风只是沉默地坐下,开始为他上药。动作甚至算得上小心。今天的他,身上笼罩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落寞的气息。

“新,你已经十四岁了。”乘风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同于往日的严厉,“按现在的律法,算是成年了。以后……这种孩子气的胡闹,该收一收了。你得想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我不会,也不能再替你决定所有事。我只希望,无论将来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你都能守住心里一点本分,别在这乱世里彻底迷失了自己。”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惊讶的眼睛:“你总说想当冒险家……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大多这么想过,但你是坚持最久的那个。连昨天,你十四岁生日,也是在‘冒险’中度过的。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你始终长不大。但现在……”

“老头子,”新忍不住打断,语气里满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今天怎么了?往常你早就把我揍得哭爹喊娘了。是昨天喝多了自己酿的酸葡萄酒,脑子不清醒?还是……”  他甚至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莫非昨天打得太狠,自己这是回光返照?

“别胡思乱想。”乘风手上动作未停,语气平淡,“你身体好得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你想走的心思,我知道。你藏在房间里的那些‘冒险物资’——火把、干粮——我都看过了。火把给你换了更好的火油,干粮换成了更耐储存的。你这些年帮我干的农活,我也折算成了一些钱币,是永恒王国的制式货币,在大陆大部分地方应该都能用。”

他将药膏均匀地抹在淤伤上,那药膏带来清冽的镇痛感,愈合的速度快得异常。

“我拦不住你。但有些地方,看看就好,别钻得太深。记住,如果觉得外面太难,随时可以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

说完这些像是交代后事般的话,乘风便起身离开了,留下新一个人趴在床上,茫然无措。

他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向这个总是打击他的养父炫耀地底的奇遇、矮人的馈赠、那件轻若无物的秘银软甲……尽管矮人们再三恳请他保密。他几乎按捺不住倾诉的冲动。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在看到这孩子安然归来的第一眼,乘风就感觉到了那细微却本质的不同。一种“异能”在他体内苏醒了,就像自己当年一样。只是,新身上还缠绕着另外三股令他灵魂深处都感到厌恶与警惕的气息——那是神祇亲手种下的“标记”。

他无法阻止。一旦他贸然插手干预,试图拔除那些“种子”,幕后的神明立刻就会察觉他的存在。届时,经营隐藏了无数岁月的他,将面临彻底暴露与毁灭的结局。

现在的他,只能是一道阴影,一个躲在历史夹缝中的旁观者。他必须在诸神设定的棋局规则之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布下自己的棋子。唯有等待最终那个稍纵即逝的时刻,他才能亮出隐藏的利刃。

在此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神明们按照自己的意志摆弄众生,看着无数悲剧因这场“游戏”而必然发生。这种无力感噬咬着他的心脏,但他别无选择。

若无法逃避,便只能迎头撞上。

唯有如此,方能在绝境中撕开一线生机。唯有如此,才能向那些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真正敌人,讨回跨越万古的血债。

一阵无形的风悄然拂过乘风的身躯,并非自然之风,而是来自时光深处,来自那些在神话时代陨落、被遗忘、在无尽痛苦与不甘中沉寂的意志……有他誓死守护却终究失去的同族,有曾与他并肩最终却刀剑相向的精灵王在最后一刻投来的复杂眼神,也有那位看透一切、在疯狂与清醒边缘徘徊的兽人先知……

它们在无声地低语,汇入他的灵魂。

等待。积蓄。像精灵王那般隐忍,将力量压缩至极致。

然后,在最终的审判时刻,将一切燃尽,化作最决绝的反击。即便失败,也要化为死者口中的利齿,狠狠撕下神明的一块血肉,将他们从那永恒的王座上拽落,让他们也尝尝泥泞与尘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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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头子,”新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白与别扭的关心,“你今天真的不对劲。还有这药,效果怎么这么好?往常挨了打,我得趴上好几天,现在感觉都快好了!你藏了这么好的东西,我翻你屋子时怎么没找到?”

门外,乘风嘴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翻我东西的事暂且不提——那些古籍都快被你翻烂了——私动他人物品,我没教过你吗?看来还是打得轻了。”他的声音恢复了点往日的腔调,“药膏在你床头铁盒里,省着点用,效果虽好,但很扎眼,别让人看见,免得惹祸上身。”

屋里安静了一下,新又闷闷地问:“你今天怎么……像在赶我走?算了,反正我也成年了,律法上说你也管不了我。村里日子是舒服,但我觉得憋得慌。我想出去看看,看看那些被买来的兽人,他们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让他们觉得这里是‘天堂’。我也想看看精灵,是不是真像说的那样,连做出来的东西都是艺术品……这次,你别想拦我。”

他没有说完,但乘风明白那未竟之言:“我跟你,也并非真正的血亲。”

预料中的暴怒没有出现。乘风只是隔着门板,静静听着。他从少年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隐藏在不逊之下的淡淡伤感。

“一直把你圈在这里,对你或许确实不公平。”乘风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平静得有些空洞,“我不想多说什么了。祝你好运。”

“其实,在你十岁那年,第一次从吟游诗人那里听说外面的传说,眼睛亮起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总有一天留不住你。每一次收获祭,你都想方设法往外跑……这次,我是真的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新以为他已经离开,才听到极轻的、近乎耳语般的声音补充道:

“况且,这里也未必能永远太平。战火席卷整个大陆,总有一天会烧到这片被遗忘的角落,甚至……这里很可能就是新一轮风暴开始的地方。”

“明天,皇帝的队伍会离开岛屿返回本土。如果你想走,那是个机会。这个岛上,除了些破石头和旧梦,没什么值得探寻的了。真正的世界在外面。”

最后的几个字,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门内的新,听得愣住了。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他隐约触碰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真正理解。他还不明白,自己究竟被卷入了何等巨大的漩涡,被多少双眼睛在明处与暗处凝视。

“行了,”乘风的声音提高了些,像是驱散某种沉重的氛围,“这些话说多了也无益。你既然早就准备好了,昨天那趟‘冒险’,就当你迟到的成人礼开场吧。礼物已经给你备下了。”

他的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新熟悉的、讲述故事时的悠长调子。

“现在,还想听我讲个故事吗?比如,你一直好奇的,那些在田间卖力干活、被我们当作最好工具的兽人……他们到底有过怎样‘伟大’的过去?”

新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乘风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将时光拉回到久远之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存在,他强大到……足以让翻云覆雨这个词都显得苍白。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他分毫,他是真正意义上,无敌于天下的个体。”

“他没有留下名字,或者说,所有记载他名讳的努力都被他亲手抹去,或被时光遗忘。后世,我们只能称他为——”

“兽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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