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暂别京城,奔赴清河
第160章 暂别京城,奔赴清河
俩人边走边说和那丫鬟打了招呼进了厢房。
西门大官人歪在太师椅上,听玳安一五一十地禀报完了,点了点头,拍了拍玳安的肩膀:「好!事儿办得利索。只待明日看那群腌臜泼才,敢不敢吞下老爷我这香喷喷的饵食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后院里又咿咿呀呀地吊起嗓子来,正是那李师师。
玳安被拍的肩膀一缩,喜不自胜,可侧耳听了半晌,撇了撇嘴,凑上前低声道:「大爹,您听听,李行首这又嚎上了,跟那半夜里寻不著窝的野猫子似的,怪瘆人的。」
大官人听了,抬手作势要打,笑骂道:「你懂个屁!」他嘴上骂著,心里却像被那咿呀声挠了一下,暗自品咂道:这李师师,端的是一副好嗓子!想那娇媚时,声若莺啼,尾音带气,分明是个勾魂的御姐。待她清亮起来,又脆生生如同雏凤初鸣,活脱脱一个可人的萝莉。」
「论起容貌,比秦可卿和金莲儿或许稍逊一线,然则妙就妙在——她浓妆时,凤眼微挑,端的是一朵带细刺的牡丹,艳光逼人。素颜时,偏又眉眼弯弯,腮凝新荔,显出十分的娇憨可爱来。」
「更兼这把嗓子随心所欲,御姐萝莉,切换自如。若她浓妆梳起那高耸入云的马尾,配上这御姐的声线,岂非英气妩媚,撩人心魄?只差黑丝高跟。」
「若是素面朝天,扎起双马尾,再配上那脆生生的萝莉嗓……噫!光是想想,便叫人骨头缝里都酥麻了,端的妙不可言!」
那玳安挨了骂,面上便有些悻悻然,不服的梗著脖子,带著几分赌气又带著几分自得道:「大爹这话说的!小的这身察言观色、欣赏人的本事,哪一样不是跟著大爹您耳濡目染学来的?怎地就不懂了?」
大官人见他嘴硬,越发觉得好笑,有心要臊他一臊,便指著他的鼻子笑骂道:「好个油嘴滑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猢狲!既是你牛皮吹得山响,那你且掏掏心窝子说说,除了咱府里老爷身边那些女人,这清河县地面上,谁那身皮肉才能入你这双贼眼?」
玳安被问得一怔,贼眼珠儿滴溜溜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脸上显出几分偷腥猫儿被抓似的扭捏,脚尖蹭著地皮,吭哧憋嘟了半晌,才蚊子哼哼似的低声道:「这个……依小的…狗胆…愚见么…自然是钱氏…孙氏…还有那李氏……」
大官人一听这三个姓氏,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著玳安。
孙氏?哪个孙氏?莫不是县尊老爷正堂夫人?
钱氏?难道是周守备府上那位端庄持重的奶奶?
李氏?斜对门那个死了汉子、独守著小院儿的李寡妇?」
大官人心里「咯噔」一声,如同明镜乍破,瞬间雪亮。
这三个女人要说漂亮也不见,唯一相同便是丰腴如斯,都生得一身好肉!一个个腚是腚,胸是胸,腰也是圆滚滚,走起路来,那浑身的肉浪,只怕能淹死个把精瘦汉子!
好个贼厮鸟!毛才长齐,合该见了那水葱儿似的小丫鬟就挪不动道儿,怎地口味恁重,专盯著这熟透了的肥瓜?
大官人想到这里有些自责起来,仰著面撇著嘴望著屋顶,莫不是平日里替老爷守门望风的勾当干多了?
给带歪了?
大官人犹自不信,又问道:「你且说说她们都哪儿好?」
玳安见大官人追问,非但不怵,反而来了精神,仿佛得了考校的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扳著手指头,竟是如数家珍般,带著几分少年人学舌的粗鄙得意,又夹杂著窥得隐秘的兴奋,眼神发亮地低声道:
「大爹容禀!先说那县尊娘子孙氏,您别看她端坐公堂后头,一副诰命夫人的正经模样,板著脸像尊菩萨。
可小的有次随老爷去县衙后堂递帖子,远远瞧见过一回——好家伙!
一直对著小的笑,裙摆下头露出的绣鞋尖儿,不停的对著小的勾。
「再说那周守备府上的钱奶奶,」玳安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声音里带著一种奇异的向往:
「总是莫名对著小的笑,去年元宵节不是刚好去玉皇庙撞见,她被丫鬟扶著从小的身边过,见到小的低著脑袋,小手还从小的脸上划过,摸了一把。」
「最后是斜对门那小寡妇李氏,」玳安的声音压得更低,脸上却泛起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混杂著好奇与冲动的红晕,
「唉,可怜见的,守著小院儿独个儿过活。可您别看她平日荆钗布裙,低眉顺眼的。有回傍晚,小的瞅见她搬个小杌子坐在门口剥毛豆,边剥那小嘴不停对著小的吐瓜子儿。」
大官人听完看著玳安眼神都有些不同了,也不知道这厮说的是真是假。
「作孽……真真是老爷我作的孽……」大官人叹了口气。
玳安这身「本事」,可不就是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看自己行事说话学来的么?
守门望风,如今倒好,带出个「小行家」,这种眉清目秀,那些如狼似虎妇人恨不得一口吞了。
发觉玳安还傻愣愣地杵在原地,似乎还在等自己的「嘉许」,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低吼道:
「还杵在那儿挺尸作甚?等著领赏钱?赶紧给老爷弄热汤来泡澡。」
玳安被吼得一激灵,这才如梦初醒,缩了缩脖子,赶紧跑了出去。
不一会。
外头帘子一响,几个穿红著绿的丫鬟捧著热壶、香胰、澡豆、布巾鱼贯而入。
热水氤氲的蒸汽混著澡豆的暖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西门庆瞥了一眼玳安心道:不行,得把这小猢狲的歪心思正一正!
他清了清嗓子,指著那几个身量苗条、眉眼清秀的小丫鬟:
「玳安!去,帮几位,她们哪提得动这许多?」
玳安响亮地应了声「是!大爹!」,颠颠儿地跑到那几个丫鬟跟前。
小丫鬟们抿嘴一笑,也不推辞,将空置和换出来的杂物一股脑儿塞到玳安手上。
玳安被被几个小丫鬟簇拥著,叽叽喳喳地往外走,临出门,各种脆生生地道:「谢玳安哥哥!谢小哥哥!」
西门庆看著玳安淹没在一片红绿柳绿、莺声燕语里,这才自己宽衣。
被伺候惯了,如今身边没金莲和香菱伺候还真不习惯。
屏风后,巨大的紫檀木澡桶热气蒸腾,水面上浮著几片新摘的玫瑰花瓣。
西门庆赤条条跨进去,舒服地喟叹一声,将精壮的上半身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门外环佩轻叩,一阵极其轻盈、带著韵律的脚步声,如珠落玉盘,由远及近,透著一股子说不出的勾人劲儿。
来人正是李师师,方才调弄丝竹、引吭练功罢,香汗微浸,娇喘初匀。
听丫鬟报说西门大官人回府,心下便似揣了个活兔儿,也顾不得更衣,迳自寻了来。
但见她,上身只松松罩了件半新不旧的藕荷色绉纱对襟小衫,那料子极薄极透,被汗气儿一蒸,竟隐隐约约透出里头葱绿色抹胸的轮廓,更衬得一段雪脯玉颈,腻光致致。
下身著一条银红撒脚软绸裤,裤脚用金线绣著缠枝莲,紧紧裹著两条修长丰腴的玉腿,走动间,那腿肉儿绷出紧实的弧线,臀儿更是浑圆挺翘,随著莲步轻移,款款生波,巍巍勾人。
一头乌云似的青丝,因练功挽了个慵懒的堕马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别住,此刻几缕汗湿的鬓发黏在粉光融滑的腮边,更添几分撩人风情。
一张鹅蛋脸儿,此刻粉扑扑的,鼻尖儿还沁著几粒细小的汗珠,在烛光下莹莹发亮。
见房门口竟无人守著,连那大官人的心腹小厮玳安也不知去向,她心下微讶,暗道蹊跷。
也不叫人,只伸出春葱似的玉指,轻轻掀开那锦缎帘子,莲步轻移,腰肢款摆,真个是落地无声,悄没声息地便踱了进来。一双勾魂眼儿漫不经心地扫过,目光却猛地被那架屏风上的景象死死钉住,再也挪不开分毫!
那屏风乃是上好的素绢绷就,薄如蝉翼,平日里只作个雅致分隔的摆设。
偏生此刻屋内烛火煌煌,澡桶里热气氤氲蒸腾,水雾弥漫,竟活脱脱将那屏风后浴桶中的光景,影影绰绰、分毫毕现地拓印在了这素绢之上!
只见那光洁的绢面上,清晰地映著一个男人倒卧水中的侧身轮廓。水波轻漾,光影婆娑,将那水中倒影揉得微微晃动、浮浮沉沉,朦胧虚幻。
他仰靠著,宽阔的肩膀如同沉稳的山岳,在绢面上投下浓重而充满力量感的阴影,仿佛蕴藏著无穷精力。水珠顺著那倒影的臂膀滑落,在素绢上拖曳出湿亮的痕迹。
最要命的是那手臂的线条!虽隔著一层绢素,又被摇曳的水波光影揉碎、扭曲,但那臂膀上贲张虬结的肌肉轮廓,却在屏风上清晰地搏动、起伏,筋脉偾张,块垒分明,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李师师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一颗心「怦怦」狂跳,直撞得胸口也跟著颤巍巍地起伏。
她平日里周旋应酬的,不是那些须发皆白、皮肤松弛如败絮的勋贵耆老,便是些清癯文弱、只堪在诗酒间徘徊的所谓才子。
多是些身子骨干瘪枯瘦,何曾……何曾见过这般……这般活色生香、筋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与原始野性的雄性躯体?
这倒影,即便隔著屏风,隔著绢素,隔著氤氲的水雾,依旧透出一股子近乎蛮横霸道、直捣心窝的阳刚燥烈之气,仿佛一盆滚油,猛地泼进了她温吞水似的心湖里。
霎时间,李师师那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唰」地一下红透了,比那澡桶里漂浮的、最艳丽的玫瑰花瓣还要娇艳欲滴三分!
小巧玲珑的耳垂,染上了胭脂色。
一段雪白粉腻的鹅颈,飞起红霞。
就连那微微敞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窝儿,也透出诱人的绯红,如同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膏子。
就在这李师师神魂颠倒、一颗心儿被那水影儿勾得不上不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当口,屏风上的倒影忽然动了!那屏风后的光景,竟似平地起了惊雷,骤然剧变!
只见那素绢上的人影儿,竟猛地向上拔起、拉长!「哗啦——!」水声如天河倒灌,瀑布倾泻,震得人心头一颤!
那男人竟毫无半点征兆,赤条条从浴桶中霍然站起!水花四溅,热气狂涌!
李师师只觉得一股子滚烫的、带著澡豆香气的燥热气流,「噌」地一下猛堵住了喉咙眼儿!瞬间气闭,眼前金星乱迸,三魂七魄都似要离了窍!
她那双原本还浸在失落迷蒙里的勾魂媚目,此刻如同被无形的铁钳死死勒住!瞳仁骤然紧缩成针尖儿般大小,死死钉在屏风上,仿佛要穿透那层薄绢!
那倒影,霎时间变得无比清晰、庞大、充满蛮横的压迫感!
宽阔如门扇也似的背脊,筋肉虬结贲起,在煌煌烛光与氤氲水汽的交织下,于素绢屏风上投下如同铜浇铁铸般雄浑壮硕的阴影山峦!
水珠子顺著那深刻如刀劈斧凿的脊柱沟壑,还有两侧铁块般垒迭贲张的背肌凹槽里,急吼吼地往下窜,在绢面上拖曳出无数道湿亮亮、带著野性膻气的狂野水痕。
线条一路向下急坠,那弧线充满了原始而强劲的弹性和力量感,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雄性魅惑!
这毫无遮拦、筋肉盘结、充满了爆炸性蛮力的赤条条男儿躯干倒影,比方才侧卧时更具视觉冲撞!李师师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如同万千个炮仗在颅顶炸开,炸得她三魂渺渺,七魄悠悠,手脚冰凉,心肝儿都颤成了风中的残叶!
可这要命的景儿还没完!
就在这死寂般的、令人血脉几欲爆裂、喘不过气儿的瞬息,屏风上那庞大雄健的倒影……
竟然……竟然……如同慢放的惊悚画卷,慢慢地……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转了过来!
那山岳般的躯体正面对了过来!
宽阔厚实如同门板也似的胸膛轮廓,块垒分明如同战甲般紧实贲起的腹肌阴影……
望著眼前这活色生香、惊心动魄的一切……
李师师那对勾魂摄魄的媚目,此刻瞪得溜圆溜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直愣愣地钉在那要命的「倒影」上!
那张用歌调颠倒众生、又吐气如兰的樱桃小嘴,此刻张得老大老大,活脱脱能塞进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却硬是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有灼热的、破碎的、带著呜咽尾音的气息,在急剧开合的唇瓣间进进出出。
巨大的羞耻、无措,她只觉得浑身滚烫的血液「嗡」地一声全冲上了头顶,烧得她耳聋目眩,又在下一秒冰凉刺骨地退潮而下,脚下一软,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筋骨,整个人「噗通」一声,软塌塌、香汗淋漓地向后踉跄栽倒!
「哐当——!哗啦啦——!」
她那失了筋骨的身子,结结实实撞在旁边一张梅花小几上!
「谁?!」屏风后,男人低沉而充满警觉的喝问,轰然响起!
这一声喝问,如同数九寒冬兜头浇下的一桶冰水,瞬间将李师师从魂飞魄散、意乱情迷的眩晕深渊里激醒!
完了!完了!天杀的!
他…他定是发觉我偷看他洗身子了!」
李师师啊李师师!你这没脸没皮的骚蹄子!平日里装得冰清玉洁,对哪个勋贵都是敬而远之,怎地今日就做出这等没廉耻的勾当来?竟躲在屏风后头偷看光身子的男人洗澡!
这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心尖上,臊得她恨不能立时寻条地缝钻进去!
她哪里还敢答话?哪里还敢停留半刻?羞吓得是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逃!快逃!
她甚至顾不得感受摔倒的疼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低著那张滚烫得能烙饼的芙蓉面,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著那门口的方向,亡命般小跑扑去!
西门大官人隔著那层薄如蝉翼的素绢屏风,只瞧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裙裾翻飞间,隐约还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大官人一愣,你偷看我洗澡,你哭啥!
与此同时,重重宫阙深处,福宁殿东阁内,烛火通明。
显肃皇后郑氏端坐御案之后,丰腴的身躯在宽大的皇后常服下依然勾勒出饱满的轮廓。
她凝神审阅奏章,莹白如羊脂玉的纤手执著朱笔,烛光映照下,那熟艳的侧脸线条圆润而雍容,凤钗垂下的珠络轻晃,更添几分慵懒威仪。
官家近年沉溺书画、修道,倦于朝政,而她长期代为批阅奏疏、协理机务。
突然,里间暖阁传来太医一声带著惊喜的颤音高喊:「醒了!官家醒了!」
皇后心头猛地一跳!手中朱笔「啪嗒」一声落在奏折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痕,霍然起身!
那丰腴的腰肢带动肢体,宽大的袍袖亦难掩其成熟妇人特有的圆润身段。她大步流星向龙榻走去,步履间腰臀款摆,急促的呼吸让她熟艳的脸庞泛起一层薄红。
明黄色的龙帐内,只见官家赵佶双目依旧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但喉咙里正发出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呻吟之声。
皇后扑至榻边急切唤道:「官家?官家?」她见官家仍未睁眼,立刻凤目含煞,凌厉地扫向跪在榻前的几位太医,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官家这是……?」
为首的太医汗如浆下,伏地颤声回禀:「官家龙体确有清醒之兆!此乃喉中淤痰松动,神识将复之吉象!只是龙躯亏虚太甚,尚需静养些时日方能完全清醒!」
皇后闻言,高悬的心稍稍落下,面上忧色稍缓,矜持地点了点头:「嗯。尔等务必尽心,小心伺候。」她目光依旧胶著在官家脸上,未曾移开半分。
就在这时,梁师成悄无声息地趋近,低声禀报:「启禀皇后,韦贤妃并几位娘子在外求见,忧心官家圣体,特来问安。」
皇后头也未回,冷声道:「官家龙体初有起色,最忌惊扰。就说太医言官家需要静养,最忌打扰,待官家大安,自有召见。」
「还有!」
「官家洪福齐天,龙体渐安,实乃社稷之幸。即日起,解除九门戒严!明日卯时,九门照常开启,商贾百姓,各安生业,不得阻滞!」
「然则!京城地面,宵小泼皮,借机作乱,祸害良民,实为毒瘤!告诉高俅!严加缉捕清扫,务须犁庭扫穴!否则,官家醒了,拿头来见!」
梁师成躬身应喏:「是。」悄然后退传旨。
殿内复又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只有官家微弱的呼吸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皇后重新在龙榻旁的锦墩上坐下,姿态端凝,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著官家紧闭的双眼。
她丰润的唇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大宋的江山,这官家的心……官家苏醒,第一眼看见的,必须也只能是本宫!
第二日,李师师别院外。
西门庆一身锦缎华服,腰悬美玉,带著伶俐小厮玳安,玉树临风,又来到了李师师那清雅别致的后院辞行。
闺房门口站的是李师师的贴身丫鬟小桃红。这小丫头眼珠儿骨碌碌一转,见是这煞星般的大官人,心头便是一跳,脸上堆起为难的笑,福了一福:
「大官人!实在不巧,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爽利,头疼得紧,正卧著休息呢,实在不能见客,就不必见礼告辞了,你们自去便是。」
西门大官人浓眉一挑:「哦?身子不爽利?这倒是巧了。」
「在下于岐黄之道也略通一二。可需要我进去,替你家小姐『望闻问切』一番?」
小桃红心道:你要进去还得了!
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身子死死堵在门前:「哎呀!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大官人您行行好!小姐说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就让她好生歇息一日。」
大官人叹了口气:「也罢,也罢!既如此,烦请转告你家小姐,好生将养,多谢几日款待,改日来京再来探望,当面致谢!」说罢,带著玳安,转身离去。
就在西门庆主仆二人刚消失在转角。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李师师闺房那扇雕花门竟开了一条缝!
李师师探头向外张望,仅著一件玉色水红主腰,两根细细的带子系在颈后,露出大片雪白丰腴和圆润的肩头,下身一条薄如蝉翼的撒脚绸裤,光著一双玲珑玉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云鬓蓬松未绾,一张俏脸红晕未褪,眼角眉梢还带著几分初醒的慵懒和忐忑。
「小桃红……那……那煞星……真走了?」她压著嗓子,声音带著一丝沙哑和急切问道,目光犹疑地向门外探看。
小桃红一见小姐这般模样出来,魂儿都快吓飞了,「哎呀我的小姐!」
她刚跺脚要答,话还在喉咙里——
「李行首,还没走呢?找在下吗?」
西门庆大官人无辜的站在转角处,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倚在影壁旁。
俩人四目相对,李师师震惊了,他也震惊了。
只是临时想著回头交代小桃,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一幕春光乍泄的一幕。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师师浑身血液「轰」地一下全冲上了头顶!她杏眼圆睁,樱口微张,难以置信地看著门口那个男人,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啊——!!!」
一声惊天动地、羞愤欲绝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李师师如同被滚油泼到一般,双手猛地抱住胸口,也顾不得脚下冰凉,一个急转身,「砰」地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撞回房内,反手死死插上了门闩!
紧接著,门内传来压抑不住的、带著哭腔的呜咽和什么东西被撞倒的「稀里哗啦」声响。
门外,小桃红一脸生无可恋,叉著腰,对著依旧震惊的西门大官人,没好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的好大官人!您瞧瞧!您仔细瞧瞧!这下可好!您这一『回马枪』杀得……啧啧啧!」
她小嘴一撇,恨恨道:「这下好了!小姐没病也给您整出大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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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和玳安头上紧压著一顶深檐范阳毡笠,主仆二人缩著肩,又闪进边子巷巷口那间烟熏火燎、歪歪斜斜的破茶铺。
茶铺里烟气呛人,瘌头三却大马金刀踞在正当中一条瘸腿长凳上,一只脚还踩著凳面。
他身后戳著三四个横眉立目的泼皮,抱著膀子,斜眼睃人。
见大官人进来,瘌头三从鼻孔里哼出一股浊气,眼皮也不抬,手里捏著两个油亮的核桃「嘎嘣」一响:
「这趟刀头舔血的活计,兄弟们替你扛了!」他猛地抬眼,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剜过来,「可这『肉』哪天出笼,你得给老子撂个准话儿!」
大官人惊喜连连作揖:「商行车队里,伏著我等的暗桩!」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钉进人耳朵里,「三天后,卯时初刻,那西门大官人的车队准点儿发脚!」
瘌头三闻言,咧开一嘴黄板牙,上下打量西门大官人,发出夜枭似的怪笑:「好!痛快!」
「记得!银子备足分量,三天后,卯时初刻,派一个人拿著报酬,在京城南城门口跟著我兄弟的灯笼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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