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欢天喜地
「老爷~~老爷你别吓我!!」
且说这余氏见到张大户口吐鲜血又晕了过去。
吓得直呼老爷,眼泪直流,赶紧让家丁丫鬟去请郎中。
这大宅内惨惨凄凄。
这大宅外嘻嘻笑笑。
西门大官人与贺千户并肩踱出张大户府邸那两扇朱漆光鲜的大门。
门外石阶下,两队军卫盔甲森然,肃立如桩。
一个精瘦军汉忙不迭牵过俩人的马来。
没得吩咐也不敢靠近,远远站著。
西门庆驻足阶前,袖中悉索作响,缓缓掏出那叠墨迹犹新的田契文书——整整一千五百亩清河县头等水浇地!
对贺千户笑道:
「贺大人,此番全仗大人虎威。这田亩地契……合该充入卫所军屯,方显朝廷法度。我拿回了那三千斤金银花药材,已是足够。」
他话虽说得冠冕堂皇,手指却有意无意摩挲著契纸边角,眼风斜扫贺千户神色。
贺千户闻言,眼皮一跳,忙摆手道:
「西门大官人说哪里话!」他凑近半步,相比前日更显亲昵,压低嗓门:「大官人,此番若非大官人神机妙算,本官那卫所仓里一千八百石军粮的窟窿,怕是要掉脑袋的勾当!如今亏空填满,已是侥天之幸!」
「这些地……还是托付大官人这等清河县头号财神掌管,本官方能高枕无忧!况且卫所屯田自有成例,骤然添了恁多产业,倒惹都察院那起乌鸦聒噪。」
西门大官人看他眼中盯著自己手上的田契,心领神会。
这贺千户倒是小心谨慎。
哪里是不爱财?分明是怕树大招风,更怕自己不善经营露了马脚!
他顺势将田契拢入袖中:「既然如此,这般……田亩暂由寒舍代管。每年除籽种、牛具、人工各项开销,净收十成中——」
大官人顿了顿察言观色:「五成折成雪花银,送至大人府上,贴补军资;余下权作我跑腿吃茶的辛苦钱。大人意下如何?」
贺千户一听「五成贴补军资」,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他本为那要命的军粮亏空愁得夜不能寐,今日非但填了窟窿,竟凭空多出七百五十亩上好良田的常年进项!
足足当了自己几年薪资。
这西门大官人果然上道!
他强压喜色,喉结滚动两下,故作沉吟道:
「这个……大官人安排,自是妥当!只是……」
他搓了搓手,嘿嘿道:「那五成银子……万不可经卫所公帐!只当是……是本官族中私产收益,悄悄送入后宅便是!」
西门庆洒金扇「唰」地展开:「贺大人放心!」
贺千户见他应承,心头大畅拱手谢道:
「西门大官人真乃及时雨!解了本官燃眉之急!这番恩情,贺某……本官铭记五内!」
西门大官人笑道:「大人言重!清河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有道是你帮我来我帮你!」
贺千户心领神会点点头,连道「改日摆酒宴请大官人」,哈哈大笑带著军卫扬长而去。
西门大官人目送这群如狼似虎的军卫离开。
回头望去。
大阶下侍立著潘金莲,一身半旧粗布衫,系著水绿汗巾,虽是个下人,那身段儿却掩不住的风流袅娜。
她低眉顺眼,似个泥胎木偶,可那水汪汪的一双杏眼,早将西门庆的身影儿摄了去。
自己这新主人带著说不出的威势与风流。
贺千户这等官家人物在他跟前,竟似土鸡瓦犬一般,奉承的表情挂在脸上。
这潘金莲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擂鼓似的跳起来,一股子热气儿自小腹底下腾地窜起,直烧得脸颊耳根滚烫。
她偷眼觑去,正撞上西门庆似笑非笑瞥来的目光。
潘金莲心头一慌,忙不迭垂下头。
西门大官人喊道:「你近前来。」
潘金莲听得召唤,不敢怠慢,忙挪动金莲小脚,碎步上前,走到西门庆跟前约三尺之地,盈盈拜倒,口中娇滴滴唤道:「奴婢金莲,给大官人磕头。」
声音清脆如莺啼,偏又带著一丝儿颤音,更显得娇怯可怜。
她口里说著恭敬话,头也低著,可那眼风儿,却大胆地自下而上撩起,直勾勾地看向西门庆。
那眼神里,三分是假意羞怯,七分是真情勾引,水光潋滟,欲说还休,仿佛含著千般言语,万种风情,又似带著无形的钩子。
看得西门庆大官是邪火飞起,但心儿门清。
不愧是潘金莲,还未入宅门就开始勾引起新主人来了。
穿得朴素,只靠眼神风流就如此勾魂,倘若在现代开个直播,不知道引来多少打赏。
西门庆走到马侧,头也不回,只淡淡道:「既磕了头,便是府里的人了。过来,扶爷上马。」
金莲闻言,心肝儿又是一阵乱跳,慌忙起身,小步趋前。
她走到马侧,刚欲伸手去扶西门庆的胳膊,却见西门庆忽地转过身来,一只大手径直揽住了她那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
只觉入手处温软纤细,隔著薄薄的青布衫儿,那腰肢的柔韧与肌肤的滑腻温热,竟似有实质般传递过来。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金莲整个提溜起来!
「呀!」金莲娇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著十分的惊诧与一丝儿掩不住的欢喜。
潘金莲只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间,已被西门庆稳稳地托举起来。
他那大手托在她腰臀之下,位置刁钻,力道却沉稳。
西门庆却浑不在意,将她轻轻巧巧地往那高头大马的马鞍上一放。
紧接著,自己翻身上马,动作矫健利落稳稳坐在金莲身后,那高大健硕的身躯,立时将娇小的潘金莲整个儿罩在怀里。
潘金莲整个人都被他包裹著,禁锢著。
那强烈的男子气息,混合著一丝膻汗味与名贵薰香,钻入她的鼻腔,充斥著她的感官。
身后是坚如磐石、热似火炉的胸膛,腰间是铁箍般的手臂,臀下是坚实的马鞍,小腹上是滚烫的手掌……
自个儿四面八方,无一处不被西门大官人所占据。
那马儿轻轻一动,两人身子便是一阵磨蹭。
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泼天也似的安稳,如同热油浇心,将潘金莲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浸透了。
在大官人这怀里头,外头的风风雨雨、世态炎凉,连同她骨子里的那点卑贱、惶恐,都像见了日头的雪,化得干干净净!
望著进进出出的张大户家中那些丫鬟家丁投来羡慕嫉妒的眼光。
潘金莲傲娇无比的同时又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是我的主子,可是你们能瞅的?
就你们这些泥腿子,还想要我的身子?
她自小儿命苦,飘零如萍,受人白眼冷语,几时尝过这般铁桶也似的依靠?
潘金莲倒在男人怀里。
那野心止不住的窜出来,这男人,合该是我潘金莲的!
定要死死霸住他!使尽我那浑身的风月手段,缠得他骨头酥软,离了我便活不得!
叫他眼里心里,再搁不下第二个妇人!
这偌大的西门府,那金山银海、呼奴使婢的风光,迟早都得贴上我潘金莲的姓!
这念头一起,便似那野地里浇了油的枯草,「腾」地一下烧成了燎原大火,再也按捺不住!
这西门大官人带著金莲儿回府不提。
且说这来保大清早领命,将那十两银包揣入怀中贴肉处藏好,整了整身上体面的青绢直身,便往县前寻去。
不多时,寻到一处临街小房,门面窄隘,纸窗破碎。
来保轻叩柴扉,扬声问道:「温必古温先生可在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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