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血染钟楼不染心,孤女登高唤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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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不是下下来的,是被人端着盆往下泼的。
豆大的雨点子砸在脸上,生疼。
林黛玉每往上迈一步,肺管子里就像塞进了一把粗盐,随着呼吸磨得血肉模糊。
她手里死死攥着那张被油纸包得严丝合缝的画,那是谢瑶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画上那个站在高处的小人儿,背后不仅有光,还有万丈深渊。
这钟楼的台阶真长啊,长得像上辈子她在贾府熬过的那些个漫漫长夜。
她这一身素白的袍子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副仿佛一折就断的单薄骨架。
腕子上缠着一圈新纱布,已经被雨水沁透,底下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反而像是一条贪婪的红线虫,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袖笼里,那个紫檀木的针盒正在轻微震动。
只有她听得见那种细微的“咔咔”声,那是里面的十二枚冰魄银针在哀鸣。
每一根针的针身上都已经布满了肉眼难辨的蛛网裂纹,那是承载了过量“霜气”的代价。
每走一步,针盒的缝隙里就渗出一颗殷红的血珠,顺着袖口滑落,滴在青石台阶上,瞬间被泥水吞没。
楼底下黑压压的全是人。
成千上万只火把在雨里居然没灭,那是浇了猛火油的。
这些平日里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声“神医”的百姓,此刻一个个瞪着红眼珠子,嘴巴张得老大,那一声声“烧死妖女”顺着风灌进耳朵里,比雷声还刺耳。
这就是人心。
给个馒头是活菩萨,有人造谣一句她是灾星,转头就能要把她架在火上烤。
酉初,天色暗得像口黑锅扣了下来。
人群里那种诡异的绿色幽光突然盛了起来。
三百个药奴,像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混在人群里开始发疯。
他们怀里鼓鼓囊囊的,全是火油袋子。
桓渊那个老不死的,还真舍得下本钱。
左前方,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突然怪叫一声,眼里的绿光亮得渗人,踉踉跄跄地就往钟楼的基座上撞。
那手里引线的火星子,在雨里居然还呲呲冒烟。
眼看就要炸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跟个炮弹似的,斜刺里冲出来,一把抱住了那汉子的大腿。
“不能炸!那是晚照姐姐!”
是小豆子。
这孩子平日里怯生生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拖着那汉子不撒手,一边哭一边嚎:“去年大雪,我都冻僵了,是你给我灌的热粥!你说过的……你说好人不该冻死在雪地里!”
那一嗓子,带着哭腔,却像是根针,扎破了那一层厚厚的魔障。
那药奴浑身猛地一震,眼里的绿光闪烁了两下,像是短路的灯泡。
他低头看着腿上挂着的小孩,那张因为药力发作而扭曲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茫然。
手里那根就要燃到头的引线,“嗤”的一声,被雨水浇灭了。
黛玉站在半山腰的栏杆旁,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人心这东西,易变,但也还没烂透。
戌时,她终于站在了钟楼顶端。
风大得能把人吹跑。
她从怀里掏出那個特制的扩音铜筒,这玩意儿里头加了回音石,只要一点点内力,声音就能传遍全城。
“《千金方》有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清冷的声音穿透雷雨,不像是辩解,倒像是讲课。
底下那些还在叫嚣的人群愣了一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人群最前面突然炸了锅。
白露那丫头,也不知道在泥水里趴了多久,这一窜出来,手里高高举着那本要命的账本,嗓子都喊劈了:“看清楚了!这是桓渊那老贼勾结太医院的铁证!是他用贾府的私银买通太医,伪造皇子病案,嫁祸给我们姑娘!”
这一声喊,就像是在滚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
紧接着,更绝的来了。
守在最内圈的一百名禁军,手里的强弩本来都对准了楼顶。
领头的李守义突然大吼一声,抽出腰刀,“咔嚓”一下把弩机的机括给砍断了。
“我娘的眼疾是晚照大夫治好的!老子不干这昧良心的活儿了!”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带头单膝跪地,膝盖骨砸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禁军听令!谁敢动神医一根头发,老子先劈了他!我等愿以命证晚照清白!”
一百条汉子齐刷刷地跪下,那场面,比雷声还震慑人心。
亥初,火候到了。
黛玉没再废话,她甚至懒得再看一眼下面那些表情精彩纷呈的脸。
她抬起手,将左手食指送进嘴里,狠狠咬破。
那一滴指尖血,并没有滴落,而是被她反手用一枚冰魄银针挑住,狠狠刺进了自己右手腕那条刚刚愈合的血脉里。
疼。钻心的疼。像是把冰碴子直接塞进了血管。
鲜血顺着针尾涌出,滴进早就备好的一只白瓷碗里。
碗里装着雪谷冻土和那颗价值连城的“子规血晶”。
血一入碗,瞬间沸腾。
一股淡金色的雾气像是活物一样,顺着钟楼的通风口喷涌而出,借着风势,眨眼间就弥漫了半个龙脊关。
那雾气带着一股子奇异的冷香。
底下那些原本还在发狂躁动的药奴,吸了这口雾气,眼里的绿光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迅速褪去。
他们抱着头蹲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黑水。
趁着这乱劲儿,巧姐儿那小身板在人群里钻得像条泥鳅。
她手里拿着把剪刀,咔咔几下剪断了最后三根藏在暗处的引火绳,然后一把捞起两个被吓傻的孩童,就地十八滚,直接滚进了沈嬷嬷带人组成的肉墙后面。
萧策站在城楼上,隔着漫天风雨,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钟楼顶端的身影。
她明明随时都要倒下,可那脊背挺得比他手里的枪杆子还直。
那一身被雨水浇透的白衣,在风里猎猎作响,像是一株即使被折断了也要刺破苍穹的青竹。
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命。
子时,真正的决战时刻。
那淡金色的雾气只能暂时压制,想要彻底拔除那些核心药奴体内的蛊虫,还得下猛药。
黛玉深吸一口气,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结冰。
她右手一挥,针盒里最后十二枚已经裂痕斑斑的冰魄银针,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飞射而出。
不是射人,是射气。
十二枚银针在空中交织出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精准无比地封住了那三十名正准备自爆的核心药奴的心脉。
“噗——”
针出的瞬间,黛玉身子猛地一晃,一口带着冰碴子的血雾直接喷在了面前的栏杆上。
那血居然是粉红色的,落地成霜。
袖子里的紫檀木针盒终于撑不住了,“咔”的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细缝,彻底报废。
“姑娘!不可!”
侧巷里的俞修,这会儿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了,那双被“融骨砂”烫得全是燎泡的手死死扒着墙角,喊得撕心裂肺:“再用一次,你活不过冬至!你的心脉受不住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远处皇宫的方向,三道漆黑的狼烟冲天而起。
那是裴公公拿命换来的信号——宫变开始了。
黛玉扶着冰冷的石柱,慢慢直起身子,随手抹去唇边那点还没化开的血霜。
她的视线越过茫茫雨幕,看向了遥远的京城方向,也就是荣国府的方向。
“外祖母……”
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风听得见,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温柔与决绝,“这一次,孙女来接您回家。谁敢拦,我就杀谁。”
“咚——!”
就在这一刻,头顶那口沉寂百年的古钟,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天雷轰然撞响。
这一声钟鸣,仿佛震碎了漫天的乌云。
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竟然硬生生地被这一声钟响给劈开了一道口子。
一线惨白的天光穿透厚重的雨幕,不多不少,正好照在她那张覆着染血面纱的脸上。
那一刻,她既像救世的神女,又像索命的修罗。
子时刚过,钟楼上的余烟还在风里打转,黛玉身子微微一软,倚着那根石柱,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涌上一股腥甜,第二口带着寒霜的血雾,已经到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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