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青囊授业,医暑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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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破,惠民医署的木门发出一声略带牙酸的吱呀声,林黛玉跨过那道暗红色的高槛,被清晨略带苦涩的药草香撞了个满怀——当归的微辛、陈皮的微甘、还有新焙苍术在湿气里蒸腾出的、一丝若有似无的焦糊气。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曾经这里只捏得住绣花针和沾了泪的绢子,如今指腹却生了一层薄薄的茧,那是长年累月拿捏银针与翻阅古籍留下的勋章;茧下血管微微凸起,像埋着几缕淡青色的丝线,在晨光里泛着微凉的光。
百余名寒门学子静立院中,粗布短褐上还沾着赶考路上的晨露——这是惠民医署的第一届学生。
“咳。”黛玉轻咳一声,嗓子里还带着一丝大病初愈后的燥意,喉间泛起淡淡的铁锈味。
她没去坐那张垫了厚软褥子的官椅,而是径直走到那棵老杏树下。
树影斑驳,光点在她玄色官服袖口跳动,像无数细小的金箔。
“这世上,权贵说人命有贵贱,但在我这儿,草药不分贵贱,阎王爷勾魂也从不看家谱。”黛玉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院落里落得极沉,尾音里裹着杏花簌簌坠地的微响,“从今天起,你们手里捏的不是糊口的饭碗,是斩奸除恶的剑。若想借着医术高攀权贵、谋取私利,趁早卷铺盖滚蛋,免得脏了这惠民二字。”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粗布摩擦声沙沙如春蚕食叶。
黛玉转身走向药柜,视线落在靠窗位置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那是俞修,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瞎子郎中。
他此时正侧着头,耳朵微动,指尖在一堆乱糟糟的药材里翻飞——枯瘦的指节刮过当归断面,发出细微的“嚓嚓”声,像钝刀刮骨。
“俞先生,这批雪莲可还合用?”黛玉轻声问道。
俞修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猛地掐住一朵色泽莹白的“药草”,鼻翼扇动,随后厌恶地将其掼在地上:“雪莲?这玩意儿产自南疆阴湿之地,拿尸油残渣泡过,闻着一股子腐肉烂在泥里的酸臭味。拿假货糊弄鬼呢?”
那朵假雪莲摔在青砖上,断口竟渗出半透明黏液,在晨光下泛着油腻的虹彩。
一个站在旁边的学徒脸色瞬间惨白,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那是京中某个药商塞进来的远亲。
“拖出去,直接报官。”黛玉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目光掠过地上的假药,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指尖无意识叩击案角——笃、笃、笃,三声,是幼时外祖母教的《雷公炮炙论》节拍,此刻正本能校准着“子规血晶汤”的三味君药配比:南疆雪莲须以子夜露凝,配以被“绿瞳症”患儿泪浸七日的赤芍(花瓣绒毛已吸饱咸涩),再佐一味以活人指血喂养百日的朱砂晶(指尖微刺,沁出血珠时带着灼热的麻痒)……此方非神授,乃百具枯骨堆出的活命刻度。
她脑子里转得飞快,南疆的假药能进医署,说明城防和药监那帮老油条还没被敲打够,还得让萧策的人去对对账。
正想着,白露抱着一叠厚厚的账本快步走来,发髻有些凌乱,眼下的青影浓得化不开,纸页边缘已被汗浸得发软打卷。
“姑娘,查到了。”白露将账本翻到最后一页,指尖点在一个隐晦的红点上,“薛家那边的商行还没死透,薛姨妈人躲在金陵,心思倒还在这儿。他们竟然在暗中倒卖‘忘忧汤’的配方,且……”
白露咬了咬唇,压低声音道:“那是用贾府遣散的老仆做药引,提取的都是些损人根基的虎狼药。”
黛玉接过账本,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心口泛起一丝生理性的恶心——那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胃壁肌肉骤然抽紧的钝痛,仿佛又尝到祭坛崩塌那日,自己咬破舌尖涌上的浓腥。
薛家这口“冷香丸”没吃成,倒学会炼人血馒头了。
她想起薛宝钗那副永远端着的圣人面孔,如今想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去,把这方子抄一份送给顺天府,再抄一份送给北境驻军。”黛玉啪地合上账本,力道大得惊人,震得窗棂嗡嗡轻颤,“既然他们想吃人肉,就得做好被敲碎牙的觉悟。”
“急报!姑娘!”小满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背上的药箱随着她的动作哐当乱响,铜扣刮擦木框,尖锐刺耳。
这丫头如今是惠民医署“十二时辰巡诊队”的“辰时”,昨夜刚从雁门关带回三十七份疫症样本,此时满脸尘土,连水都顾不得喝一口,“北边三个村子的娃儿全出事了,眼睛绿得像狼,浑身抽搐,瞧着跟书里写的‘药奴’一模一样!”
黛玉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药奴?那是桓渊留下的余孽在作祟。
“备车,带上‘子规血晶汤’的所有原材。”黛玉一边吩咐,一边迅速在脑海里勾勒方子,“小满,你去马厩挑最快的马,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忙碌的节奏让她几乎忘了疲惫,直到夜色彻底笼罩了医署。
黛玉独坐在灯下,窗外的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光影在她摊开的《千金方·惠民篇》书页上摇曳,像无声游动的墨鱼。
她正握着朱笔修订,要把那些被门阀垄断的古方翻译成大白话,传给那些寒门子弟。
“还没歇下?”
一片翠绿的青竹叶顺着窗缝飘了进来,精准地落在她摊开的书页上,叶脉清晰,带着山野清冽的微香。
黛玉没抬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萧王爷大半夜翻墙,若是让御史瞧见了,怕是又要参你一个藐视法度。”
萧策从阴影里走出来,玄色的袍角还沾着外头的寒露,在烛光下洇开深色水痕。
他怀里揣着个什么东西,鼓囊囊的,那双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双手,此时竟显得有些局促。
他掏出一根簪子,不是金的也不是玉的,而是一根削得极圆润、透着淡淡苦涩香气的青竹簪。
“那根断了。”他想起祭坛上她决绝刺向心口的那一幕,瞳孔缩了缩,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这次,我亲手做的。不为聘礼,只为……替你绾发。”
黛玉执簪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窗棂上那道陈年裂痕,正是三个月前祭坛崩塌时,她撞碎的琉璃瓦所留——裂痕蜿蜒如一道旧伤,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微的蓝。
她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那种从心底溢出来的踏实感,是前世在那座精致牢笼里从未有过的。
“帮我簪上。”她转过身,露出一段白皙如瓷的后颈,烛光在她颈侧投下一小片暖金色的晕。
萧策的手指很粗糙,动作却轻得像在呵护一片易碎的羽毛,竹簪滑入发间时,黛玉甚至能感到簪身微凉的包浆触感,以及他指腹薄茧擦过耳后皮肤的微痒。
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苍老的、带着哭腔的咳嗽声,痰音滞重,像破旧风箱在胸腔里艰难拉扯。
“那是……外祖母的声音?”黛玉眉头一皱,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起身推门而出,只见几盏摇晃的红灯笼正朝着这边逼近,烛火在风中剧烈摇曳,将人影拉长又揉碎。
为首的正是那曾权倾贾府、如今却满面颓败的贾母。
老太太颤巍巍地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定,看着眼前这座庄严而陌生的医署,目光在黛玉那身利落的提举官服上转了又转。
贾母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缓缓从袖中摸出一物。
那是一枚赤金掐丝、镶着硕大南珠的凤钗,在月光下闪着腐朽而华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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