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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帮内疑云


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水汽,钻进灵鳌岛弟子房的窗缝。陆渐尘揉着眼睛坐起来,左眉骨的浅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粉——那是去年练剑时被木剑划的,石磊说"这疤像条小蛇,以后能吓退海寇"。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旧玉佩,是师娘临终前塞给他的,玉质发暖,刻着简化的灵鳌纹。

门外传来脚步声,石磊的大嗓门撞进来:"阿尘!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练剑?"

陆渐尘笑着应了,抓起床边的木剑——剑鞘是石磊用旧船板做的,刻着"破浪"二字,边缘磨得发亮。他推开门,见石磊站在走廊里,魁梧的身子堵得通道半暗,右肩的梅花胎记在晨光里红得像要渗血:"昨天教你的第七式,今天要练熟,不然师傅要罚你抄《沧海诀》十遍。"

两人往海边走,路过厨房时,哑女阿秀端着木盆出来,见了陆渐尘,突然放下盆,拽住他的袖子,手忙脚乱比划——她指了指海边,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眼神里全是惊慌。

陆渐尘皱眉:"阿秀姐,你是说海边有陌生人?"

阿秀点头,又比划"快",然后端着盆跑了。

石磊挠了挠头:"阿秀最近总神神叨叨的,可能是前天丢了晒的鱼干,吓着了。"

海边的练武场在礁石滩上,沙子被踩得结实,插着十几根木人桩。陆渐尘挥剑劈向木人,剑风带起细碎的沙粒:"第七式'浪卷千堆',要转腰送肩,你昨天又忘!"石磊在旁边纠正,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转了个圈,"对,这样力才沉,能劈碎海寇的刀。"

练到日头爬过头顶,陆渐尘的额头全是汗,突然停住:"师兄,你听?"

海风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在枯草丛里。石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右侧礁石后面,有片衣角闪了一下,不是灵鳌岛的青布衫,是黑色的。

"我去看看。"石磊放下剑,大步走过去。礁石后面空无一人,沙地上留着个脚印——比灵鳌岛弟子的布鞋大一圈,鞋印边缘沾着青黛色的粉末,是东岛弟子常用的驱蚊药。更显眼的是沙地上的青铜令牌,刻着海浪卷着骷髅的花纹,正是东岛执法堂的"裂涛令"。

石磊捡起令牌,指节捏得发白:"阿尘,过来!"

陆渐尘跑过去,指尖刚碰到令牌,就觉得一阵冷——不是海风的冷,是令牌上带着的阴寒,像去年冬天掉进冰窟窿的感觉。他想起上个月岛主召集弟子们说的话:"最近东岛在查'梁萧血脉',大家别和陌生人接触。"

"走,找岛主。"石磊攥着令牌,拉着陆渐尘往岛中央的石楼跑。石楼是灵鳌岛的主建筑,用海边的粗石砌成,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布帘,绣着只仰着头的灵鳌。岛主石渊的书房在二楼,推开门就能闻到墨香和海腥味混合的味道。

石渊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封皱巴巴的信,信纸边缘被海水泡得发毛。见他们进来,他把信扣在案上,目光落在石磊手里的令牌上,瞳孔猛地缩了:"这是......东岛执法堂的'裂涛令'?"

陆渐尘点头:"在海边礁石后面捡的,还有个陌生人的脚印。"

石渊摸了摸令牌上的骷髅,指尖发抖:"上个月我收到匿名信,说东岛要对灵鳌岛动手,因为我们'藏了不该藏的东西'。我以为是谣言,没想到......"他抬头看陆渐尘,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阿尘,你父母去世前,把你托付给我时,说过你体质特殊......"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弟子阿强的嗓门穿透楼板:"岛主!码头的渔船被凿了!"

石渊猛地站起来,抓起墙上的剑:"走!去看看!"

码头边围了一圈弟子,几艘渔船歪在水里,船底的凿痕新鲜得很,木片散在周围,海水顺着洞涌进来,把船身泡得发黑。阿强搓着双手:"刚才我去收网,就看见船在往下沉,凑近一看,好家伙,三个洞!"

石磊攥紧拳头:"肯定是东岛的奸细!他们想断我们的退路!"

弟子们议论纷纷,有的说"上周晒的鱼干丢了二十斤",有的说"练武场的木人桩被砍了头",越说越乱。石渊举起剑,大声道:"大家安静!从今晚起,练武场加派双倍弟子巡逻,码头每两个时辰查一次!谁再敢闹事,按岛规处置!"

弟子们应了,散开来去收拾渔船。陆渐尘跟着石磊往回走,路过厨房时,阿秀端着碗姜汤站在门口,见了他,把姜汤塞给他,比划"喝了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意思是"别怕"。

晚上,陆渐尘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枕头上,像层薄霜。他想起白天的令牌,想起石渊没说完的话,想起阿秀的比划,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终于,他爬起来,披上外衣,往海边走。

海边的风比白天大,吹得他的外衣猎猎作响。月光照着海面,泛着冷银似的光,远处的海平面上,有几点黑影在移动——不是海鸟,是船帆,黑色的船帆上绣着骷髅,像夜里的鬼火。

陆渐尘的心脏猛地跳起来,正要喊人,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见石磊手里拿着个布包,嘴里叼着根草:"我就知道你没睡。"

布包里是两个烤红薯,还冒着热气:"偷拿了厨房的,王婶藏在灶灰里的,甜得很。"石磊把红薯塞给他,自己咬了一口,红薯的香气混着海风飘过来。

陆渐尘咬了一口,甜汁顺着下巴流下来,他赶紧擦掉:"师兄,你说东岛真的会来吗?"

石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时候我爹带我去打渔,遇到风暴,船翻了,我抱着块木板漂了一夜。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死,结果被岛主救了。他说'灵鳌岛的人,从来不怕死'。"他转头看陆渐尘,眼睛里有光,"所以,就算东岛来了,我们也能打跑他们。"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凄厉得像海妖的哭号。黑影越来越近,能看清船身的东岛标记——黑色的船壳上画着浪涛,船头站着个穿黑劲装的人,手里拿着把弯刀,刀身反射着月光,亮得刺眼。

"那是......雷千劫?"陆渐尘认出那人的样子,是上次东岛来灵鳌岛"做客"的少主,眼神像鹰一样锋利。

雷千劫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过来,带着股子冷意:"石渊!出来受死!把梁萧血脉的小子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石磊猛地站起来,把陆渐尘往岸上推:"走!去报信!"

两人往石楼跑,一路上喊着"东岛来了!东岛来了!"弟子们从屋里冲出来,有的拿剑,有的拿渔叉,有的甚至举着晒鱼干的竹竿,脸上全是愤怒。石渊站在石楼前的台阶上,手里的剑指向海面,白发在风里飘:"弟子们!抄家伙!灵鳌岛的尊严,不能丢!"

弟子们喊着"不能丢!",潮水一样往码头涌去。石磊抓住陆渐尘的胳膊,往石楼后面拉:"跟我来!"

石楼后面有个密道入口,藏在株老榕树的树根里,掀开伪装的木板,就能看见向下的台阶。石磊把陆渐尘推进去:"这是岛里的密道,直通岛后的悬崖下,有艘小船在那等着。你顺着洋流走,到浙东的'迎客来'客栈,找王掌柜,提我名字,他会照顾你。"

陆渐尘抓住他的手:"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打!"

石磊的手很烫,像块烧红的炭:"阿尘,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对得起师傅?怎么对得起你父母?"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进陆渐尘手里,是块半旧的玉佩,和陆渐尘脖子上的一模一样,"这是我娘给我的,你拿着,就当是我陪着你。"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有弟子的惨叫传来。石磊抹了把脸,转身要走,陆渐尘突然抱住他的腰:"师兄,你要活着!"

石磊笑了,露出虎牙:"傻小子,我是谁?我是石磊,灵鳌岛最能打的弟子!"他掰开陆渐尘的手,往密道里推了一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渐尘顺着台阶往下跑,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摸着怀里的玉佩,想起石磊的笑容,想起白天的烤红薯,想起小时候石磊背他去医馆的样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

密道的出口在岛后的悬崖下,顺着台阶走到底,推开块大石头,就能看见月光下的海面。一艘小船绑在岩石上,船桨放在舱里,船身刷着桐油,泛着黄亮的光。陆渐尘解开绳子,爬上船,刚要划桨,突然听见悬崖上有人喊他的名字:"阿尘!"

他抬头,见石磊站在悬崖边,手里举着把剑,剑身上沾着血,右肩的梅花胎记被血染红了。雷千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石磊!纳命来!"

石磊回头,挥剑挡住雷千劫的弯刀,火花溅起来,照亮他的脸:"阿尘!走!"

陆渐尘抓紧船桨,用力划了一下。船慢慢离开岸边,他看着石磊的身影越来越小,看着灵鳌岛的方向燃起大火,看着雷千劫的弯刀砍向石磊的后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船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海风越来越大,把船往远处吹。陆渐尘望着灵鳌岛的方向,直到岛的影子消失在夜色里。他摸了摸怀里的两块玉佩,一块是师娘给的,一块是石磊给的,它们贴在胸口,像两颗跳动的心。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来了。陆渐尘抱着膝盖坐在船里,听着海浪的声音,想起石磊的话:"灵鳌岛的人,从来不怕死。"他擦了擦眼泪,摸了摸左眉骨的疤,心里默默地说:"师兄,我会活着,替你看遍中原的风景。"

海面上泛起金光,太阳升起来了。陆渐尘拿起船桨,往东边划去。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但他知道,他要活着——这是石磊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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