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菈菈·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为得是...」

    话说到这儿，条纹T恤小艾伦话语声一顿，将杯子啪得放在桌面上，看著艾伦笑。

    后者与前者对视片刻，脑门上泛起青筋：「别卖关子，怎么跟他一个德行？」说著话用拇指指了指一旁的黑短袖小艾伦。

    后者瞪大了眼：「你怎么凭白污人清白？」

    条纹T恤小艾伦敛去笑意，严肃道：「试探出...是不是真如祂所想的那样：在祂看不到的更高维度，一直有人」用更高等级的未来视为你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保驾护航。

    以我对人神的了解，祂在上次奥尔斯蒂德借刀杀人计划失败后，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揣著优越感俯视」你，于是复盘了过去他所有的谋划，这样便能发现一直以来被祂忽略的种种迹象。

    那就是：无论怎么操作，如何想破脑袋，给你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最后的结果都是导向了一个好的未来。

    群岛如此，渊海如此，纷争地带如此，王龙王国如此，一次就算了，两次，三次，四次，次次如此，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遭验证」。」

    话语落下，艾伦沉默了。

    他瞅了条纹T恤小艾伦一眼：「所以说，到目前为止，你已经暴露了？」

    后者耸了耸肩膀：「没关系，相比我会不会暴露，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艾伦一愣：「我？」

    黑色短袖小艾伦和条纹T恤小艾伦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是你。」

    艾伦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嘴角抽搐地说：「你们是说...爱夏？」

    两人又是点头。

    艾伦扶额：「我说，我们不是在探讨很严肃的东西么？怎么突然拐到了我的后宫修罗场上。」他环顾四周，又道：「现在这个状态无法持续很长时间吧，所以还是说正事吧。」

    条纹T恤小艾伦，站了起来，向艾伦的脸摸了过来。

    艾伦眸光一滞，却并未闪躲，只见他的手只是摸到了面颊位置外五厘米，便存进不能。

    就好像一道无形的空气墙阻隔在两人面前，将分明面对面的他们分别分割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条纹T恤小艾伦说道：「如你所见，你并未真正过来，所以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视距跳跃」。」

    艾伦掀起眉头：「视距跳跃？」

    「这次我受肉了贝多贝·托贝塔，赐予了他三千七百二十一只魔眼，然后借由他积攒了几百年的魔力结晶，结合魔眼的能力融合，扭曲规则，为你们提供了一个超视距的五感跃迁。

    换言之，你们只是感官来到这儿与我对话，至于身体，还在迷宫之中呢。」

    「受肉三千多只魔眼...他还能活么？」

    「活不了。但他这一声本就在孜孜不倦地追求未知，追求真实，这么多年的抄本生涯早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探索欲求，但是他有没有很好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

    于是我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你说，还有什么比看到神明更能直白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呢？

    将欲夺之，必固予之，我给了他这个宝贵的机会，于是他用生命作为报答，为你我建立起一座可以沟通的桥梁。这很公平。」

    艾伦听得眉毛乱跳：「这很人神，不，这比人神还要恶劣。」

    条纹T恤小艾伦抚摸著艾伦面前的空气，叹息道：「是这样吗？你我之间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艾伦本想笑一笑灭世神艾伦的烂梗，但嘴角扯动，看著两人之间的隔膜」，又看了眼条纹T恤小艾伦的笑脸。

    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何止一层厚壁障？

    灭世神艾伦世界线中...洛琪希在群岛已然死亡。

    洛琪希描绘的梦境中，还是人神艾伦的他，入梦了洛琪希，与奥尔斯蒂德和拉普拉斯化作布耶纳村合宿夜中的希露菲、艾伦、鲁迪三人，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告诉了洛琪希所有实情，来提醒人神的危机。

    这层动机下，洛琪希后续才一直紧绷著没有睡著，以至于并未被人神使徒化、进一步诱导。

    以艾伦自我认知，就算洛琪希在群岛死亡，他也不济走上鲁迪世界线老鲁迪自甘堕落的路子，但截止到目前成功融合了灭世神为止，距离群岛事件，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而事到如今，还有几个人陪在他的身边？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而现在...

    这似真非幻的艾山孤儿院...又能容得下谁？

    艾伦记得，在洛琪希的梦中，人神艾伦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谢谢你。」

    这话是对洛琪希讲述的《亚尔斯物语》的反馈。

    梦中洛琪希在发现自己回到了布耶纳村的合宿生活后，便察觉自己是在做梦。

    她对于布耶纳村的合宿生活常常怀念，见到艾伦有些害羞，但更多的还是涌上心头的想念，大概是梦给了她足够勇气的缘故。

    于是，她难得浪漫地打了一击响亮的直球。

    以提前演习的想法，为艾伦」讲述了《亚尔斯物语》。

    而物语最后，与亚尔斯分别已久，已经死去的青梅竹马并不是亚尔斯所想的那样许愿看到蓝天。  

    她的愿望如此纯粹，如此简单。只是..

    想见你。

    那所谓的蓝天对于洛琪希意味著什么？

    不外乎是她口口声声说著要追求的冒险者生活。

    那如今并非许愿看到蓝天愿望的想见你，又想表达什么？

    那不过是...

    笨手笨脚的炽热告白罢了。

    洛琪希将告白化在《亚尔斯物语》中，细细描述给了人神艾伦听。

    描述给这位亲自经历洛琪希死亡事件的人神艾伦听。

    描述给再也看不见洛琪希音容笑貌的人神艾伦听。

    这...

    太过残忍。

    可对方只是笑著说：「谢谢你，洛琪希。」，便脱出了梦境。

    仅此而已。

    如果要让艾伦列几位抱有歉意的人。

    他能列出一堆来。

    比如爱夏啊，这孩子为了救艾伦可是跨越了一整条世界线，谋划了千万种可能，就为了说出那句拔剑吧，哥哥」。

    这份爱来的过于沉重，让艾伦渴望偿还。

    那只好以身相许了，对不对，真不是他艾伦又见色起义了！

    又比如希尔达，自己是与这个世界的母亲相认，也完全成为了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可这还没相处几天，没让希尔达高兴几天，就离开了罗亚，到了王都还没等希尔达来到王都，自己又直接在大转移中消失了。

    这一消失，就是两年。

    返回后希尔达还编了个《姻花》的故事，感谢他艾伦能给希尔达这个机会让她成为母亲。

    身为孤儿的艾伦只觉自己何德何能？孤儿院沉积多年的戾气，在那一句「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妈妈。」消退无影。

    他切实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珍视著，爱著的孩子。

    再比如希露菲...她总是默默为自己承担著很多事情...不声不响地付出..

    又比如洛琪希...自己当年受迫于人神，只能先去罗亚寻找欲望的可能，其实不应该任由她一个人踏上旅程的..

    太多太多...

    可如果让艾伦拎出一个他自觉最为亏欠的对象。

    那就只能是一直企图让自己得到幸福的人神艾伦了。

    空气陡然陷入了沉默。

    黑短袖小艾伦侧眼瞅著艾伦的模样，摇头，托著可乐去一旁逗狗玩了。

    灭世神艾伦只是静静看著艾伦的样子，眸光闪烁：「你在想什么？」

    艾伦垂眼道：「说说你从...群岛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条纹T恤小艾伦笑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提升自己，然后与奥尔斯蒂德和拉普拉斯结盟，找到融合人神的方法，成为人神艾伦，然后再搜集神玉，将创世神残留的直接意识全部拉拢在自己身上，集合所有的命运力，成为真正的救世主」。

    然后，反受肉，逆流」而上，去侵蚀灭世神。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结果。」

    条纹T恤小艾伦侧眼看他：「过程重要么？」

    艾伦认真道：「很重要。」

    条纹T恤小艾伦摇头：「过程已经是过去。」

    艾伦沉默片刻，又问：「为什么是你来接待我们，而非另一个我」。」

    条纹T恤小艾伦摆手：「他呀，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所以基本是他来负责与灭世神的意识厮杀，放我出来谋划全局。你懂得，就像孤儿院时的过往一样。」

    这次是更为良久的沉默。

    艾伦觉得嗓子发干：「现在距离群岛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吧...你既然创造了这孤儿院...便意味著人世间大概没有你眷恋的东西了...孤独么？艾伦？」

    条纹T恤小艾伦仰头瞅他，看了好久，忽得笑道：「谁跟你说我是孤身一人？」

    艾伦一愣：「什么？」

    条纹T恤小艾伦好似在侧耳听著什么，他笑了起来：「你听，她回来了。」

    艾伦脸色泛起茫然，随即转为错愕，他猛地偏头看向宿舍的黄漆门。

    咯噔，咯噔，咯噔。

    门缝下，因为走廊狭窄产生层层回声的脚步缓缓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

    起初还有些模糊，但随著踏步声的逐渐逼近，艾伦竟然听出来那落脚的动静分明是一双高跟鞋？！

    下一瞬，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艾伦抬眼看去，便见门把手咔嚓一声从外头摁了下去，紧接著，门被推开。

    撞入眼帘的是一头酒红色长发。

    长度几乎齐臀，因为发质发硬的缘故，在肩头，腰侧拉出了两道自然的弧度，显得十分有弹性。

    一身时髦的米色风衣套在身上，内搭V领线衫，脖颈前坠著一只摇晃闪烁的Cartier锁骨链，下半身是浅蓝色喇叭裤，勾勒出纤细的腿型，脚踩一双十厘米的哑光皮面的红底ChristianLouboutin。

    手上却并未拎著包，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硕大的便利袋，里面满满当当装著零食。

    「爸爸，今天超市打折季，我买了很多妈妈们喜欢的酸奶和大白兔牛奶糖..

    你说...嗯？」

    顶著与爱夏有著七分相似的面容，和一对漆黑的眼瞳的女人察觉到家中突然出现了陌生人，一愣，从艾伦的牛皮靴一路扫过他的剑士服，最后瞅向艾伦错愕的脸色：

    唇角扯动，似笑非笑道：「哟，你终于来了。」

    艾伦直勾勾地看著这陡然出现在孤儿院中的外人」，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件几乎快被遗忘的事儿。

    群岛，受肉手册」解锁真面目，在菈菈·诺托斯·格雷拉特之后曾还有人在手册中对他留言，作出了警惕菈菈留言真实性的」警告。

    那个人名是：

    菈菈·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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