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崩溃  剪影  门  可乐  人神的谋划

    凝练的，以纯粹的魔力压缩而成模仿的斗气一瞬间便将艾伦所在的位置斩成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石块边缘切割齐整，哧啦哧啦地冒著烟尘。

    爱夏噗通一声摔在地面，她望著已经消失不见的艾伦身影的位置，脸色茫然，好半晌后，竟是笑了。

    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那五米宽的漆黑裂缝旁，往下看去。

    深不见底。

    迷宫的构造在这种斩击下，已经没有层数的区分了，幽邃的黑暗在视野中延伸而下，望不到头。

    爱夏伸手摸了摸缝隙旁的焦黑石块，嘴角咧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浮夸地笑道：「这梦，还挺真实...迷宫的紊乱魔力消失了，刚才是一瞬间的魔力爆发，那么凝练，真是好强的威力啊...」

    她反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边抽边笑道：「喂...醒来了...别睡了爱夏...」

    啪！

    「这种梦怎么可能是真实的...我听说痛觉会唤醒梦境...」

    啪！

    「嗯...怎么醒不过来呢...奇怪啊...」

    啪！

    红色发丝萎靡地摇摆，晃动，最后停滞，遮住了爱夏的眼帘。

    她垂著头，肩膀无力地晃了晃，侧眼，看向身后不远处：

    一迷宫的魔力乱流随著那道剪影和艾伦的消失，已经平歇。

    洛琪希从魔力冲击的呕吐中恢复过来，正错愕地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希露菲捂著嘴，脸色茫然，也是露出了一副好像在做梦的表情；

    伊佐露缇好似在用感流在判断著什么，脸色煞白。

    梅尔娜呆愣地望著她。

    爱夏看著梅尔娜，笑了笑。

    转身就往裂缝里跳。

    一阵风撞了过来，手从空气中凭空探出，一把将爱夏从裂缝上空捞了回来。

    伊佐露缇对著爱夏大吼：「你做什么？？」随即扭头往裂缝里看去，脸色更白了几分，额头的汗水唰得就流了下来：「师兄呢...奇怪，感流里完全感觉不到师兄的气息...」

    「是人神...准确的谋划...一击毙命的转折点...是擅长的事情...我不该让你们来图书迷宫的，我早该察觉到的...对不起...姐姐...」

    伊佐露缇深吸一口气，闭眼，再睁眼，努力让自己平静，将爱夏放在了身旁：「听我说，爱夏，你先别急，应该有忽略的信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知道你可能有些错愕，我们需要重新捋一下...爱夏？！」

    手才刚从爱夏衣领上挪开，后者便跪在了地上，她缩在地上，双手抱头，身上直发抖，十指将一头红发攥住，碎碎念地说：「聆听失效了...哥哥不在下面...我刚才与哥哥建立了魔术联结时偷偷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魔力节点，可以帮助我看到他的位置...但是消失了...完全消失了...

    」

    梅尔娜、洛琪希、希露菲也来到了两人身侧，前者蹲下身查看爱夏的情况，此时也反应过来情况到底是如何，赶忙说道：「但是迷宫的魔力是紊乱的，所以聆听失效了，艾伦先生他一定就在下面...」

    爱夏终于崩溃了，她一把抓住了梅尔娜，喊道：「迷宫内的魔力暴乱已经平息了！！你感受不到么？？」

    梅尔娜一滞。

    「为什么！！为什么？？我真地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那个害人精都是我！！

    ？？为什么啊？？」

    她抓著自己的脸，指甲嵌入到肉里，姣好地面孔被巨大的力量捏地变形，渗出血痕：「我分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为什么就是改变不了这种情况？？米里斯神殿门口那次也是！这次也是！为什么每次被救的人都是我？？为什么每次我都是最没用的那个人？？

    梅尔娜...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我就只是想救哥哥，想亲眼看著他幸福，就算远远地看著也好，这次没有我这个害人精，我也觉得已经弥补了所有对哥哥姐姐们的亏欠，艾莉丝姐姐也回到了伯雷亚斯府邸。

    往后的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幸福不是么？大家可以和和美美地一起生活不是么？

    哥哥还可以像往常那样对洛琪希姐姐、希露菲姐姐、伊佐露缇姐姐说著藏了各种各样的漂亮话，然后，我也可以亲眼看到他们成婚，幸福地在一起生活。

    如果可能的话...如果可能的话..

    我还能为哥哥姐姐们照顾孩子...她们会生几个呢？

    伊佐露缇姐姐看起来是很好生养的身材，应该有三个孩子吧，洛琪希姐姐和希露菲姐姐也会有一两个孩子，到时候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别人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只好亲自来照顾了。

    你看，这多么美好啊...只是想一想就能切实地感觉到幸福...」

    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爱夏的嗓子眼跳出来，说到最后，她语态越来越柔和，仿佛这一幕的场景已经在她成功返回到当下的世界线，于心中已经预演了千百次。

    可是...

    音调却越来越低沉，压抑。

    终于，爱夏的嗓音碎在了喉咙里，她无力地张了张嘴，抬起头，看著梅尔娜呢喃道：「可是，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以实现呢？梅尔娜。」  

    梅尔娜看著爱夏的红色眼瞳。

    自从她被制造出来，每次看到爱夏，都会心想主人的眼睛真漂亮。

    她的眸光总是坚韧，目的性明确，定不移地向前迈步而去。

    当然，梅尔娜知道爱夏时常软弱，但往往这个时候，她都是独身一人，从未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疲态。

    那个时候的主人眼眸瑰丽得好似永远闪烁明亮的绿宝石。

    然而此主人的眼瞳却是灰绿。

    黯然，没有焦距，看不著未来，也无法把握过去。

    梅尔娜半响说不出话来。

    只能抖著手将对方拥入怀中。

    「...为什么呢...梅尔娜...希露菲姐姐...伊佐露缇姐姐...洛琪希姐姐..

    真的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对不起...」

    三女站在一旁，看著瘫倒在梅尔娜怀中的爱夏，神色各异。

    都没人再说话。

    「不说话是因为没有嘴么？」

    艾伦望著眼前的漆黑剪影。

    它以手作刀的光之太刀悬在他额上五厘米的位置，刀风只是到这儿便散作汹涌的魔力逸散在他的身侧。

    随后，笑了出来。

    分明没有五官，落在人眼中，只是嘴角处漏了一块漆黑的漩涡。

    可出乎意料的是，艾伦望著眼前这诡异的，非人的邪乎东西，嘴角也缓缓上抬。

    「怎么这副模样？」他笑著说。

    黑色剪影收去了收刀，摊手道：「毕竟你还未收集到四神级治愈系魔术，无法彻底打开那扇门」，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沟通。」

    这声音」摩擦著周遭的无光黑暗，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进入了艾伦的脑海。

    艾伦看了一圈儿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希露菲等人全都没了踪迹。

    周围是一望无垠的黑。

    让他想起了鲁迪进入无之世界看到人神周遭那一望无际的白。

    他收回目光，追问：「所以这次所谓的人神谋划」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引导？那个魔王说的窥见」真实就是看见你是吧？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我看你是吸收了它的所有魔力，他心甘情愿？这种状态可以保持多久？

    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找我？还把人神掺和了进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里是哪里？我只有意识在这里？」

    黑色剪影歪了歪头，好似对艾伦一下子问出这么多问题有些苦恼：「说来话长，进来坐下说罢。」

    艾伦一愣。

    进来？

    进哪儿？

    随后，便见黑色剪影迈出一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它放下手，虚压在腰前，将漆黑的手搭在了空气上。

    就像是，艾伦与它之间有著一道看不见的门，而它正将手搭在门把上。

    下一瞬。

    黑暗消失了。

    艾伦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回到了..

    艾山孤儿院的走廊。

    依旧是熟悉的过道，依旧是熟悉的黄漆门，依旧是熟悉的A4纸。

    艾伦看向身侧。

    果然，留这个平头的小艾伦双手背后，望著身前的门啧啧称奇：「哟，好手段，这样也行么？」

    嘎吱...

    耳侧传来了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艾伦低头看向身前，注视著门把手转了90°，然后，咔嚓一声，超感梦中孤儿院始终打不开的门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人从里头拉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沉寂在记忆深处的那扇窗。

    老式的掀开式玻璃窗大敞著，窗帘陈旧，泛黄，正被外头的风吹得哗啦哗啦作响。

    窗台一脚，有爬山虎调皮地从外头的墙皮上爬了进来，枝叶繁茂，随风摇晃、挥手，好似在欢迎客人的到来。

    然而，有生物却好像不太欢迎艾伦。

    窗外前的书桌下，放著一只造型精美的笼子，里头关著一条漆黑，吸摄光线，没有五官的犬类剪影。

    只是看了一眼，艾伦便觉得眼睛发涩，只想流泪。

    「别看祂，进来坐吧。」

    嗓音从身侧传来，艾伦转眼望了过去。

    门后，留著平头，脸色淡然，穿著条纹T恤的小艾伦正抬头看著他笑。

    艾伦缓缓偏头看先门外自己的身侧。

    黑色短袖的小艾伦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对方，倒是先艾伦一步打起了招呼，颇为自来熟：「是你啊？艾浩呢？」

    条纹T恤小艾伦伸手指了指关狗的笼子：「正在辛苦战斗，今天要不是接待你们，我也落不著清闲。」

    黑短袖小艾伦嘿得一笑，走进了门内，大刺刺摸了一旁的小马扎坐了下来：「情况不错啊，稳中向好，我看也不用帮忙了啊。」

    条纹T恤小艾伦摇头苦笑：「一般，只能说更加熟练了。」

    艾伦瞅著两个小学生状态的自己颇为老成地对话，一时之间有些奇妙，就好像是回到了小学时候，额...也不对，谁家小学自己跟自己说话啊？  

    他反手关上了门，也摸了条马扎坐下。

    条纹T恤小艾伦问道：「喝点什么？」

    艾伦下意识应道：「水...」，却听旁边的黑短袖小艾伦插嘴道：「可乐！」

    他愣了一下，不由怀念起快乐水的滋味来，随即看了一圈儿周围，发现只有放置在桌洞里的老式暖瓶，并没有任何饮料，不过看黑短袖小艾伦索要的动作那么自然，便也默默改口道：「我也可乐好了。」

    条纹T恤小艾伦打了个响指。

    两个装著加冰可乐的啤酒杯凭空出现在黑短袖小艾伦和艾伦的手中。

    前者浮夸地叫了起来：「我草，真有可乐啊？」

    「小把戏，还没到变假为真的地步，不过应付你们的味蕾是足够了。」

    「啊？」黑短袖小艾伦吨吨吨喝了几口，砸吧著嘴道：「还行，有气泡，灵魂还在。」

    条纹T恤小艾伦提起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边倒边说著：「这次的谋划其实并不是我一手主导的，我还是像往常那样顺著人神的谋划见招拆招。

    他的人神使徒分别是：范思·诺托斯·格雷拉特。这是图书迷宫事件的开端。

    提摩西，是拯救妹妹大作战中诱导艾伦错过艾莉丝的推手。

    最后一位，就是水圣安佐·摩莱拉，这位则是杀死艾莉丝的后手。」

    条纹T恤小艾伦倒了一杯水，抿了口，一旁的黑短袖小艾伦对两人的对话不感兴趣，只是飞快干了可乐，然后瞅著自动续杯的玻璃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快乐表情。

    这很肥宅。

    艾伦则是定然看著条纹T恤小艾伦。

    边听对方继续说道：「我这边的使徒有三人，第一位就是你了。这不用多说。

    第二位，是那只蠢猫，我入梦了她，引导她去冒险者协会寻你，以便煽动蝴蝶效应，让你更快地找到艾莉丝。

    第三位，就是图书迷宫的魔王了。

    三个人神使徒，套了三层计划。

    第一层计划只是简单地报复，人神那家伙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手牌杀你，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艾莉丝身上，企图杀了她来恶心你，这个被我拆招失败了。

    第二层计划则是企图通过蝴蝶效应煽动未来视，勾起梅尔娜的主观能动性，来引导图书迷宫发生变故，恶心希露菲她们几人，最好是死伤几人，不过他因为看不见奥尔斯蒂德，没想到还有人在王都当保姆。阴差阳错，也失败了。

    第三层计划则是第一层计划和第二层计划失败后的补偿性谋略，这个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为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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