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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黄台吉:孤要到北京城下过中秋!(


天聪四年,初夏,大宁城。

    这宁王旧地的城墙还在,里头的气象却全变了。天刚见亮,城外靠河滩的匠营就冒起了烟。这处归山西的范商人管着,空气中飘着一股子铜锈、煤烟和汗馊混合的味儿。

    匠营角落,鞭子撕破空气的尖啸和一声闷响格外刺耳。

    “腌臜奴才!没长眼还是没长骨头?!”一个汉军旗工头喘着粗气,鞭梢指着地上一个蜷缩的朝鲜包衣。那包衣背上旧衫裂开道血檩子,旁边一口刚浇铸的“镇南炮”炮子滚落在地,沾满了泥。

    赵四拖着瘸腿,忙不迭小跑过去,脸上堆起谄笑:“爷息怒!息怒!这新来的崽子手脚笨,奴才回头狠狠收拾他!”说罢,他扭头朝那包衣狠狠啐了一口,“还不快滚起来!把炮子擦干净!再出岔子,今晚的麸皮粥就别想了!”

    那包衣挣扎着爬起,眼神空洞,默默擦拭。周围其他包衣都埋着头,动作更快了几分,不敢多看一眼。在这里,鞭子和饥饿是最直接的道理。

    一座半旧的砖窑改成了熔炉,几个老师傅领着人,正忙着浇铸些物件。范永斗范老爷穿着绸衫,外头罩了件防灰的葛布褂子,背着手在工棚里转悠。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年轻人,穿着虽也是包衣的灰布衣服,但浆洗得干净,手里拿着账本和笔,低眉顺眼,这是金成仁。因他认得字,会算数,被范老爷提来做个记帐的文书。

    “成仁啊,”范永斗停下脚步,指着刚出模、还冒着热气的一尊短粗青铜炮,“这‘镇南炮’的账,再细核一遍。用工、用料,都要清清楚楚,日后贝勒爷那边,或是佟额驸问起来,咱们好交代。”

    “是,老爷。”金成仁忙应道,在账本上划了几笔。他眼角瞥过那尊炮,炮身才一百多斤,比明军正经的虎蹲炮也强不了太多。他心里明镜似的,这怕是南朝那位个缺德带冒烟的魏公公耍的花招,弄些不上不下的方子,哄着范老爷这类人往里投钱投料,耗鞑子的元气。可范老爷不在乎,只要账目清楚,东西造出来,能应付上头查验,他自己的好处落袋就行。

    赵四吆喝着几个包衣搬运铜料。他如今是这匠营里管物料的小头目,靠着告密和巴结,总算不用亲自去抬那烧红的铜水。见范老爷过来,他立刻凑上前,脸上堆起笑:“老爷您放心,这炉铜水好得很,准能再出两尊‘镇南炮’!”

    范永斗嗯了一声,用脚尖踢了踢旁边一堆废料,不置可否。赵四的心思他懂,只要活计勉强过得去,不出大纰漏,能让他每日从物料里克扣点,换些劣酒喝,便心满意足。什么铸炮的威力、射程,那不是他赵四该操心的事。

    金成仁记着账,心里却飞回了朝鲜。他到底是读书人出身,“两班”的根子还在。看着工地上那些同样被掳来、做着苦力的朝鲜平民,他心里总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他觉得自己和这些“贱民”是不同的,即便同为包衣,他也是替范老爷掌账的,是“读书人”。他只盼着这天下快点安定,不管是明是金,只要能让他回到故国,哪怕做个清贫的乡儒,也好过在这异族之地为奴为婢。至于眼前这徒有其表的“镇南炮”,能否助大金取胜,或是遂了明朝皇帝的心意消耗大金,他并不十分关心。他只求自保,在这乱世中,寻一条活路回去。

    突然,地面隐隐传来震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迅速逼近。

    “旗丁来了!快闪开!”有人惊惶大喊。

    匠营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赵四脸色一变,猛地将金成仁往一堆木料后一拽,自己率先扑通一声跪倒在道旁,死死按住他的脑袋,把身子伏低。

    只见十余骑正白旗巴牙喇兵,如同旋风般冲过匠营间的狭窄通道,根本不管两旁是否有人。马蹄溅起的泥点、碎石劈头盖脸砸在跪伏的包衣们身上。一个躲避稍慢的老包衣被马鞍撞飞出去,哼都没哼一声就瘫软在地,不知死活。那些骑兵却看都不看,狂笑着绝尘而去,他们是赶着往大宁城内报信或集结。

    赵四直到马蹄声远去才敢抬头,脸上溅满了泥点。他啐了口带泥的唾沫,低声骂了句“天杀的”,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监工嘴脸,踢打着还在发愣的包衣:“看什么看!都想吃鞭子?干活!”

    金成仁脸色惨白,心脏狂跳,方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擦身而过的寒意。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蛮横,让他从故国之梦里惊醒,手脚冰凉。

    范永斗早躲回了他的小院。赵四见没了主子,吆喝声也懒散下来,寻了个阴凉处蹲着,掏出怀里藏掖的小酒壶,珍惜地抿了一口劣酒,眯着眼盘算着今晚能不能从新运来的铜料里再刮下点碎屑。金成仁则回到他那张破账桌后,手指微颤地继续核对那些仿佛永无尽头的数字。账本上的墨迹,和他心底那点微茫的念想一样,灰扑扑的。

    匠营里,只剩下铜水沸腾的呜咽声和工匠们麻木的劳作声。而远处大宁城方向,号角连绵,马蹄如雷,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汇聚。赵四抿着酒,仿佛事不关己;金成仁听着那马蹄声,记账的手,却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隐约觉着,一场对大明和建州来说都至关重要的大战,很可能就要开始了!

    ……

    大宁城里头,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的卫所衙门,如今扩了又扩,成了大汗临时的行在。城里城外,扎满了帐篷,人喊马嘶,一眼望不到头。

    城东的大校场上,黑压压全是兵。

    最扎眼的是一大片白旗白甲的兵,肃立不动,跟雪堆似的。那是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的正白旗、镶白旗精锐,差不多有七八千人。个个眼神凶狠,透着股子急于立功的劲儿。他们是前锋,尖刀。

    另一边,是镶黄旗和正黄旗的人马,约莫四五千,看着更沉稳些。这是大阿哥豪格统领的两黄旗,大汗的亲军骨干,是中军的主力。豪格本人骑着高头大马,在校场边上来回巡视,脸色严肃。

    除了这些真鞑子,更多的是蒙古人。科尔沁部的,喀喇沁部的,好几万人马,聚在一处就没个安静时候,骑在马上大呼小叫,比划着弓箭。他们纪律差些,可骑术好,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有一拨人,穿着深蓝色或灰色的号褂,排着队列,在操练火铳。这是汉军旗的“乌真超哈”,重兵,管着火器。领头的是马光远、王世选这些早几年就投了鞑子的汉官。他们不像蒙古人那么闹腾,也不像八旗兵那么傲气,闷头练着,看着有股子狠劲。

    更远处,还有一帮子没精打采的兵,衣甲不齐,那是新附的朝鲜军,凑数来的。

    校场边上,豪格和多尔衮碰上了。

    “十四叔。”豪格在马上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他是大汗长子,年纪比多尔衮还大些,可论辈分,得叫叔。

    多尔衮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底:“大阿哥辛苦,把这大营整治得井井有条。”

    两人并辔而行,看着下面的军阵。

    “父汗此次西征,收服漠南,携大胜之威归来,我军士气正盛。”豪格说道,“此番入塞,定能马到成功。”

    多尔衮点点头:“是啊,机会难得。南朝如今内忧外患,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加了句,“前锋冲杀之事,自有我两白旗儿郎效命,大阿哥坐镇中军,可保万全。”

    豪格脸色微沉,没接话。他知道多尔衮这是嫌他抢功,又暗指他怯战。两黄旗和两白旗较劲,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西边疾驰而来,冲到点将台下,滚鞍落马,高声禀报:

    “报——!大汗仪仗已到十里外!”

    校场上顿时肃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转向西边大道。

    没过多久,地平线上出现一溜烟尘。烟尘越来越近,能看到飘扬的龙纛和大旗。

    黄台吉回来了。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胖大的身子裹着锦袍,外面罩着简单的铠甲,脸上带着风霜之色,但眼神锐利如鹰。他身后,是跟着他扫荡了漠南草原的万余八旗精锐。这些兵跟城里的留守兵不一样,浑身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杀伐气和草原的尘土味,看着就瘆人。

    大军在校场外停住。黄台吉在亲兵簇拥下,策马缓缓进入校场。

    点将台下,豪格、多尔衮、多铎率领满、蒙、汉、朝所有将领,齐刷刷跪倒一片,山呼海啸般喊道:

    “恭迎大汗凯旋!大汗万岁!”

    声音震得地皮都发颤。

    黄台吉下了马,步履沉稳地走到众将面前。他先亲手扶起豪格和多尔衮。

    “都起来吧。”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军队,又从一个个将领脸上看过去。

    “儿郎们辛苦了!”黄台吉开口道,“此番西行,漠南诸部,已尽入我囊中!林丹汗的余孽,不堪一击!”

    台下响起一阵兴奋的嗡嗡声。

    黄台吉话锋一转,手指向南方:“但这点功劳,不算什么!南边那明朝,占着最富庶的土地,却皇帝昏庸,官贪兵弱!他们的京城,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女人,才是咱们真正的目标!”

    他声音提高,带着煽动力:“孤已决意,休整些日子后,大军开拔,破长城,入中原!让儿郎们好好抢上一把,叫咱们八旗的威名,响彻南朝!”

    “万岁!万岁!万岁!”台下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蒙古兵更是把帽子扔上了天。

    黄台吉抬手虚按,待声音稍歇,对豪格、多尔衮等贝勒下令:“各旗按预定方案,整军备战,不得有误!”

    “嗻!”几人齐声应道。

    仪式完毕,黄台吉在范文程、刚林等文臣簇拥下,走向行在大殿。豪格、多尔衮等核心贝勒紧随其后。

    进入殿内,屏退左右,只留下最心腹的几人。

    黄台吉卸下铠甲,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喝了口热奶子,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精明。

    “南朝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范文程。

    范文程躬身道:“回大汗,探马回报,明国皇帝仍专注于京营整训和宣大防务。孙传庭部主力,依旧集结于宣府、大同方向。看来,他们确实认为我军主攻方向在宣大。”

    黄台吉嗤笑一声:“崇祯小儿,目光短浅。孙传庭虽有点本事,却也跳不出那个框框。就会缩成一团摆乌龟阵.孤头一次遇上是吃了些亏,好在朕现在已经有点法子了。”

    他顿了顿,看向多尔衮:“蓟镇那边,准备得如何?”

    多尔衮上前一步,信心满满:“回大汗,几处关隘的守备虚实,都已探明,其中属于蓟镇的边墙守得扎实,不容易破。但是属于昌平镇的边墙防御就松懈了不少。另外,臣弟还寻到一些朵颜卫的残余,他们知道一些小道,可以让咱们的人绕过滦河堡,直击喜峰口!”

    “好!”黄台吉点点头,眼中寒光一闪,“打破喜峰口,便可直捣北京城!”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对几位贝勒和谋臣说道:

    “孤此番,便要让那崇祯小儿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泰山压顶!”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连绵的营帐,语气斩钉截铁: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个月,一个月后,兵发燕山!孤,要去北京城下过中秋!”

    豪格、多尔衮等人闻言,精神大振,齐声应道:

    “嗻!谨遵大汗之命!”

    殿内充满了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和兴奋。黄台吉的背影,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庞大,也格外坚定。

    他仿佛已经看到,八旗的铁骑,踏破长城,兵临那座繁华帝都的城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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