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宝岛台湾,不征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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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宝岛台湾,不征之国
台湾南部,一座初具规模的城郭正迎著海风矗立。
夯土筑就的城墙尚未包砖,露出深褐色的土层,被南海的咸风浸得紧实。
杉木搭建的城楼虽不似中原城池那般巍峨,却也飞檐翘角,上悬「台南城」三字木匾,字迹道劲。
这便是天津水师在台湾的根基。
虽称「城」,实则更像一座军垒,城内营房、粮仓、军械库沿中轴线排布,士兵们往来穿梭,或擦拭兵器,或搬运粮草,尘土与海风交织,透著几分忙碌与简陋。
城外的台南港,正是这片营垒的命脉所在。
湛蓝的海面波光数数,海风卷起白浪拍打著码头,百余艘战船如巨龙般停泊在港内,帆樯如林,遮天蔽日。
最惹眼的是六艘福船。
两艘一等福船体长逾三十丈,船首绘著狰狞的兽面,黑沉沉的炮口从船舷两侧探出,船身被桐油反复涂刷,泛著暗红色的光泽,每艘可载三百余将士,是水师的主力。
四艘二等福船稍小,却也武装齐整,船尾悬挂著「大明天津水师」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外,各式海沧船、苍山船错落其间,有的正卸下从大陆运来的粮草,有的则在船工的喝声中检修船底,整个港口一派繁忙,尽显水师的威慑力。
此刻,天津水师总兵毛文龙在营中,只是他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自去年入冬以来,他便率主力驻扎于此,日日翘首以盼荷兰舰队的踪影。
澎湖列岛乃台湾门户,更是大明东南海疆的屏障,荷兰人凯觎澎湖已久,他深知此战在所难免。
可左等右盼数月,红毛夷的帆影始终未现,无奈之下,他只得留下游击将军邓世忠率偏师驻守澎湖,叮嘱其「若敌来犯,据险而守,切勿冒进,待主力回援再战」,自己则带著亲兵深入台湾腹地,一边绘制舆图,一边探查岛上的风土人情与资源分布。
要经略台湾,光靠战船不够,需得摸清这片土地的脉络,方能长治久安。
说起这座被中原称为「夷洲」「琉求」的宝岛,其与大陆的纠葛,早已跨越千年。
早在三国吴黄龙二年,孙权为拓宽疆域、掠夺人口,便派遣将军卫温、诸葛直率领万余水军,乘著楼船横渡海峡,远赴夷洲。
彼时海峡风浪滔天,船队历经月余才抵岸,却遭遇原住民的顽强抵抗,加之瘴气弥漫,士兵死伤大半,最终仅掳回数千土著,空手而归。
孙权见此行得不偿失,盛怒之下竟将卫温、诸葛直问斩,此后近四百年,中原王朝再未染指这片海域。
时光流转至隋大业三年,隋炀帝杨广遣朱宽、何蛮入海探寻「流求」,次年又派陈棱率军万余进攻,虽俘虏数千人而还,却因岛上气候恶劣、补给困难,未能建立据点,此后中原与台湾的联系再度中断。
直到南宋绍兴年间,朝廷为防范倭寇,首次在澎湖列岛驻军设防,将其纳入福建晋江县管辖。
元朝承袭宋制,于至元年间设立澎湖巡检司,统辖澎湖诸岛,这是中国历史上首次在台湾海峡地区设立正式行政机构。
可惜,元朝多次派遣使者赴台湾本岛招抚原住民部落,却因语言不通、部落分散,始终未能将管辖范围延伸至台湾岛,最终不了了之。
明初洪武十七年,朱元璋为推行海禁政策,下令将沿海岛屿居民尽数内迁,澎湖巡检司亦随之废除。
此后近两百年间,澎湖沦为荒岛,成为海盗与倭寇的盘踞之地。
而台湾本岛,则被朱元璋列入「不征之国」名录,严令子孙不得擅自征讨。
这两百余年里,明朝官方与台湾本岛几乎断绝了所有联系,唯有民间的零星贸易,在海禁的夹缝中悄然存续。
然而...
海禁愈严,走私愈盛。
福建、浙江、广东沿海的海商们,因官府严禁海外贸易,生计无著,只得而走险,组建武装船队,往来于中日之间,做起了走私生意。
他们将生丝、瓷器从大陆运出,在日本换取白银、硫磺,再转头销往东南亚,利润丰厚。
为躲避明朝水师的缉捕,这些海商纷纷将据点设在东海的孤岛上。
台湾岛因其地处中日贸易航线中段,港湾隐蔽,资源丰富,自然成了绝佳的藏身之所。
一时间,台湾西海岸的大员、北港等地,成了海盗的聚集地,汉人、日本人、东南亚商人在此交汇,形成了一个混乱却繁荣的贸易市场。
然而,台湾岛并非海盗的天下。
岛上的原住民部落,早已在此繁衍生息数千年,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在南部,西拉雅族占据著台南、高雄一带的平原与海岸,他们以渔猎为生,更擅长饲养鹿群,鹿皮是其最珍贵的贸易商品。
每逢汉人商船靠岸,西拉雅族的族人便背著鹿皮前来交换,用一张鹿皮换一把铁刀,或棉布,双方虽语言不通,却也能通过手势达成交易。
他们以「社」为单位聚居,多个社组成松散的联盟,被称之为「大肚王国」,虽无统一的君主,却能在对外事务上协同行动,与海盗、商人保持著既合作又警惕的关系。
中部的洪雅族,则扎根于台中平原,他们开垦梯田,种植粟米、芋头,过著半农半猎的生活。
由于远离海岸,他们与外来者的接触较少,更多时候是在山林间穿梭,守护著自己的土地与猎物。
而北部的凯达格兰族,堪称天生的航海家。
他们居于淡水、基隆一带,熟悉台湾海峡的风浪与洋流,常常驾著独木舟出海捕鱼,甚至远航至琉球、日本南部,与当地商人交换货物。
他们的航海技术,连许多汉人海盗都自叹不如,因此常被雇佣为向导,在中日贸易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这些原住民部落,虽未形成统一的政权,却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独特的生存智慧,在汉人海盗、日本商人的夹缝中站稳了脚跟。
他们是台湾岛的基石,也是毛文龙在绘制地图时,不得不重点考量的力量。
要经略台湾,不仅要抵御荷兰人的入侵,更要处理好与原住民的关系,唯有如此,这座宝岛才能真正成为大明东南海疆的屏障。
在这些日子的努力之下,台湾的详细舆图,也是被他画出来了。
从南部台南港的深水湾,到中部阿里山的连绵山脊,再到北部淡水河的蜿蜒河道,每一处港湾、每一片平原、每一个原住民部落的聚居地,都用朱红或墨色的记号标注得清清楚楚。
哪里适合停泊战船,哪里可开垦梯田种粟米,哪里有茂密的鹿群可产鹿皮,哪里的溪流能引作灌溉——————
这张台湾舆图,不仅仅是一张只辨方位的简图,而是一张能让朝中诸公看清台湾「分量」的战略图。
唯有让那些高居朝堂的官员们明白,这片土地绝非「无关紧要的荒岛」,大明才不会轻视台湾。
历史上,天启二年荷兰人占澎湖时,明廷尚且能调集水师、拨付军饷,强硬驱逐。
可一旦荷兰人将目光转向台湾,朝堂上却一片沉默。
不是不知,而是「默许」。
这份默许的背后,藏著明廷的无奈与短视。
自洪武年间海禁推行以来,台湾便成了海盗的「安乐窝」,李旦之流的海商集团在此筑寨、囤货,一边走私中日贸易,一边袭扰福建沿海,不仅搅乱了海禁体系,更让地方官府疲于奔命。
明廷虽恨这些海盗,却因台湾「从未入籍」,不愿劳师动众跨海征讨,竟生出「借荷兰人之手除贼」的念头。
反正那片土地本就「不属于大明」,让红毛夷去与海盗厮杀,朝廷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更可笑的是,许多官员连台湾究竟有多大都弄不清。
毛文龙曾在福建布政司见过前朝的《职方大一统图》,图上的「小琉球」(台湾)不过是个指甲盖大小的墨团,与澎湖列岛画得差不多大,甚至把它和「大琉球」(琉球群岛)的位置标得颠三倒四。
有次他与福建按察使议事,对方竟随口说道:「那小琉球不过弹丸之地,住些生番与海盗,丢了也无妨。」
这般认知,怎能指望他们重视台湾?
如今,毛文龙手中的舆图终于绘制完成。
他将图纸在案上铺开,只见台湾岛的轮廓如一片舒展的柳叶,从北到南绵延数百里,比澎湖列岛大了何止百倍!
他用手指顺著海岸线丈量:「此处为台南港,水深丈余,可泊千石大船。
此处为嘉南平原,沃土千里,若引水灌溉,一年两熟,能养活十万军民。
此处为淡水港,北通琉球,东接日本,西连福建,若设巡检司、建粮仓,便是经略南洋的绝佳补给点。
往南去吕宋,不过十几日航程。
往东去倭国,也只需十几日。」
帐外的亲兵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总镇,这地图送回京城,朝中大人真能明白其中厉害?」
毛文龙抬手拍了拍舆图,眼神坚定:「他们若见了这图上的山川、平原、港湾,便知台湾不是荒岛。
且不说养活百姓、补给水师,若荷兰人在台湾筑城、练兵,日后便能直捣福建,到那时,东南海疆便永无宁日!」
唯一让他顾虑的,是太祖皇帝立下的「不征之国」祖训。
当年太祖皇帝将「小琉球」列入名录,严令后世子孙不得擅自征讨,如今若要将台湾纳入管辖,难免会有官员以「违背祖制」为由反对。
可毛文龙想到此处,不禁冷笑一声:「太祖爷在位时,海疆无红毛夷之患,无海盗盘踞之扰,自然可守。
如今荷兰舰队横行南海,海盗袭扰沿海,若还死守不征」二字,便是将祖宗留下的海疆拱手让人!」
他走到帐边,望著台南港外的战船,声音陡然拔高:「寇可往,我亦可往!红毛夷能渡海来占澎湖、窥台湾,我大明为何不能渡海守台湾、经略南洋?
待此图送抵京城,陛下与内阁诸公看清台湾的分量,便知这不征之国」的祖训,早该随局势变一变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舆图卷起,用锦缎包裹好,交给亲信:「快马送往京师,务必亲手呈给兵部尚书,再转呈陛下。途中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是!」
亲信离去之后,没过多久。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副将掀开帐帘,带著一身海风的湿气躬身禀道:「总镇,葡萄牙黑色海龙」号舰长安杰丽卡求见,说有紧急要事。」
「安杰丽卡?」
毛文龙愣了一下,眉头瞬间拧起。
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极深。
之前在澎湖相遇黑色海龙」号船时,竟得知这艘葡萄牙武装商船的舰长是个女流之辈。
彼时他还暗自腹诽,葡萄牙人真是无人可用,竟让女子执掌战舰,可后来几次暗中交易,对方递来的南洋情报却精准得惊人,让他不得不收起轻视。
「让她进来。」
毛文龙收回目光,将舆图轻轻卷拢,压在案角的镇纸下。
眼下无论什么事,都不及台湾舆图的分量,但既然对方特意寻来,想必不是小事。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道高挑的身影逆光而入。
安杰丽卡迈著轻快的步子走近,金色的波浪长发随著动作轻轻晃动。
她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航海装束。
深棕色皮质马甲紧紧裹著腰身,勾勒出柔韧的曲线,领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腰间别著一把镶嵌宝石的短统,深蓝色的眼眸像极了风暴前的大海,明亮却带著几分狡黠。
这西夷女子目光扫过帐内,最终落在毛文龙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
饶是毛文龙见惯了沙场铁血,此刻也不由得微怔。
这女子的容貌与气质,实在与他认知中的「舰长」截然不同,既有异域女子的明艳张扬,又有常年航海磨砺出的飒爽果决,两种气质交织,竟让人移不开眼。
「毛总镇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安杰丽卡率先开口,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带著轻微的异域腔调,却比许多福建商人说得还要标准。
「看来在台湾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毛文龙回过神,收敛神色,沉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专程从澳门赶来,不是为了跟我寒暄的吧?」
安杰丽卡挑了挑眉,笑道:「总镇忙著绘制台湾地图,怕是还不知道,荷兰人的舰队,已经到澎湖了。」
「什么?」
毛文龙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碰撞发出「呛啷」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这话当真?」
他留邓世忠驻守澎湖时,反复叮嘱过若荷兰人来犯即刻传讯,如今竟要从一个葡萄牙人口中得知消息,由不得他不震惊。
「自然是真真切切。」
安杰丽卡收起笑容,语气郑重了几分。
「十七艘战船,旗舰是七千担的盖伦船,载著三百多门火炮,还有一千多士兵,半月前从巴达维亚出发,三天前已经抵达澎湖风柜尾。
你的人怕是已经开战了,消息最多一两日便会传到台湾。我提前来告诉你,算是送总镇一份人情。」
毛文龙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葡萄牙人的海外情报网十分厉害,他们在吕宋、马六甲都有据点,商船往来如织,消息传递比大明的驿站快得多。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盯著安杰丽卡的眼睛,冷冷道:「说吧,要什么好处?你不会平白无故送这份人情。」
安杰丽卡闻言,故作委屈地捂住胸口,湛蓝色的眼眸眨了眨:「毛总镇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功利?难道我就不能是单纯想帮你吗?」
「你觉得我会信?」
毛文龙嗤笑一声,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警惕。
他与这些西夷打过不少交道,深知他们每一步都透著算计,从葡萄牙租占澳门,到荷兰凯觎澎湖,无不是为了通商利益,绝无半分善意。
安杰丽卡见他不上当,也不再装模作样,索性摊了摊手,笑道:「好吧,我确实有个小请求,我希望能在台湾大员港设一个贸易据点,不需要太多地盘,只是堆放货物、停靠商船而已。」
「休想!」
毛文龙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语气斩钉截铁。
「澳门已是你们的巢穴,如今还想染指台湾?大明的土地,岂容你们西夷随意划分!」
「只是一个小小的据点而已,又不是要占你的城池。」
安杰丽卡叹了口气,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脸上却没什么失落。
「我早该想到你会拒绝,毕竟毛总镇对领土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其实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把消息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荷兰人好过罢了。」
毛文龙眼神微动。
他自然清楚葡萄牙与荷兰的宿怨。
早在嘉靖年间,葡萄牙人便贿赂明朝官员租占澳门,将其打造成东亚贸易中转站。
荷兰人眼红不已,多次求明朝赐地通商被拒,竟先后三次攻打澳门,想要抢夺这个据点,却都被葡萄牙人击退。
如今荷兰人若占据澎湖,不仅会分流澳门的贸易份额,甚至可能北上威胁葡萄牙在吕宋的利益,双方早已是死对头。
「你们这些西夷,果然是鹬蚌相争,各怀鬼胎。」
毛文龙冷哼一声,心里却已信了大半。
若不是荷兰人威胁到葡萄牙的利益,安杰丽卡绝不会这般痛快地送来情报。
「喂,话可不能这么说。」
安杰丽卡不满地皱了皱眉。
「我可是冒著被荷兰人报复的风险来报信的,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损我?」
毛文龙没心思跟她争辩,快步走到帐边,对著外面高声喊道:「传我命令!水师全体集合,即刻备船,回师澎湖!」
帐外的亲兵轰然应诺,营垒内瞬间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原本静谧的台南港,瞬间被备战的紧张氛围笼罩。
毛文龙转过身,目光如炬,望著安杰丽卡,语气带著几分睥睨:「荷兰人若真敢进犯澎湖,正如陛下所言,便是自寻死路!
我毛文龙倒要看看,这些红毛夷有多大能耐,敢在大明的海疆撒野!」
安杰丽卡看著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我就等著看毛总镇大胜的消息,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改变主意,给我留个小小的据点。
」
毛文龙没再理会她,大步踏出帅帐,朝著台南港的方向走去。
海风卷起他的战袍,身后是整装待发的水师战船,身前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澎湖的战火已燃,他必须尽快赶回去,让那些狂妄的荷兰人,尝尝大明水师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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