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不来,花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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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伦西亚学院的二年级生们,被卷入了一年中最狂热也最焦灼的季节。
空气里弥漫着不安的气息,走廊的窃窃私语与图书馆深夜不熄的灯火,都在宣告着一件事——他们必须在名为“未来”的十字路口,做出抉择。
无论是魔法部的学徒还是骑士部的预备生,都必须向心仪的魔塔或骑士团递出那封沉甸甸的“研修申请书”。
即便是那些注定要回归领地、继承家业的贵族子弟,也无法逃脱这项硬性规定。
想拿到毕业凭证,就必须在外部组织完成至少两次魔法研修,带着结业证明归来。
于是,每到此时,一场无声的人才争夺战便会打响。
渴望新鲜血液的组织们纷纷抛出橄榄枝,一封封烫金的邀请函飞入学业最优异、家世最显赫的学生手中。
他们许诺在毕业前全额资助学费、提供顶级的研究支持,只为换取一个研修名额。
而丽芙,二年级的首席生,正身处这场风暴的中心。
“那个……丽芙,这次研修,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
“丽芙?”
凯伦的声音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弱的波澜。
“啊……嗯?”丽芙空洞的眼神终于聚焦。
“研修啦,研修!你到底打算申请哪里?”
“……还没……想好。”
凯伦的心沉了下去。
她的朋友,最近像一株失了水的花,迅速枯萎。
她总是独自一人,在窗边,在角落,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眼神空茫得令人心疼。
课堂上,那只永远高高举起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教授提问时的茫然无措。
这在向来才思敏捷的丽芙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本就纤瘦的身形,如今更是在食不下咽的折磨中,变得形销骨立,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
一个猜测,在凯伦心中渐渐成形。
“啊,难道说……是因为小卖部关门了?”
“唔……!”丽芙的肩膀猛地一颤。
“真是的,那位老板也太任性了!就算要走,好歹提前一周通知你这个兼职生一声吧?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
“丽芙?”
“我……我失陪一下,去趟盥洗室。”
“喂!丽芙!马上就要上课了啊!”
冰冷的盥洗室里,隔间门“咔哒”一声落锁。
那瞬间,强撑的堤坝轰然崩塌。
丽芙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珠决堤而下,砸在冰凉的洗手池里,漾开一圈圈破碎的涟漪。
晃动的水光中,罗万那张冷硬如霜的脸庞倏然浮现,一股灼心的酸涩猛地冲上喉头,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与男爵大人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毫无关系。
他们之间,自始至终,什么也不是。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在小卖部买面包时,他不动声色地将隔夜的旧款换成刚出炉的温热新品。
每当听见“男爵大人”的称呼,她便脸颊绯红;而他则用促狭的玩笑,让她耳畔愈发滚烫。
他们并肩坐在柜台后,他为她解答晦涩的词句,或是在深夜的静谧中,护送她回到宿舍楼下……
那些温暖的、被她珍藏的碎片,原来都只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诚然,毁掉小卖部是她的不对,可他明明说过——
——这等建筑算什么?重要的是您身在其中,难道不是吗?
“我……比这里更重要……您明明是这么说的……!”
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带着无尽的委屈。
那句让她不要去危险前线、希望她留在身边的话,难道也只是逢场作戏吗?
难道,那个在心底悄悄种下羞涩花苞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吗?
在隔间里将哭声尽数咽下,丽芙平生第一次,逃了课。
那天之后,她鼓起勇气,数次想去小卖部道歉。
但那栋小楼的卷帘门彻底落下,像一道冰冷的铁幕,密不透风,拒绝着一切靠近。
时间从不为谁的彷徨而停驻。
在紧闭的门前徘徊的日子里,决定研修魔塔的最后期限,终究还是到了。
那晚本想在与他的晚餐上说出口的话——她可能很快就要辞去兼职了——也再无传达的必要。
“丽芙,你刚才去哪……天哪!你的眼睛怎么了?红成这样,哭过了?”
“没什么。”
面对朋友关切的视线,丽芙只是摇摇头,将空荡教室里自己桌上的笔记默然收拾好。
十二联盟不收研修生,摇光魔塔从一开始就不在考虑之列。
罗万曾那般叮嘱她不要去的危险之地,无论出于何种心情,她都已将其一一划去。
往后……再也不会有那样被他禁锢在怀中,感受着那份令人心慌意乱的压迫感的时刻了吧。
丽芙努力不去回想那阵阵揪心的刺痛,与小腹处空落落的虚无感,强行挤出一如往常的平静表情,对朋友说:“我,要去天玑魔塔。”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一开始就决定了。那里是上次讲座中提到的‘心象魔法’的发源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虚,“天玑魔塔没有塔主。”
“所以以后不会被强迫留任,对吗?”
“嗯。”
“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去更高的地方……你真的决定了?”
或许,罗万从一开始,就从未将她视作可以恋慕的对象。
当初在小卖部时,他对阿黛拉那份显而易见的关照,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或许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更深的羁绊。
如果真是那样……
“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数着前往巴图迪斯的魔能车票钱,丽芙将满心的郁结与苦涩,连同那点可怜的奢望,一并死死压下。
***
“王女殿下,这是本次二年级魔法研修将要动用的学院公款明细。”
“辛苦了,佩特罗。不过,在这里的时候,还是请叫我会长吧。”
“啊,非常抱歉,是我失言了……”
“没关系。我听说已经有几批学生出发了,是吗?特别是前往摇光的那些,路途遥远,请务必建议他们向冒险者公会委托,雇佣额外的护卫。”
“遵命。”
当选学生会长后,奥莉薇雅便被淹没在如山的文件与事务中。
前任学生会被理事长罢免,长达数月的权力真空,导致各项事务严重积压。
她不仅要逐一回复王国各界发来的贺信,还要为上次选举中鼎力相助的神殿准备捐款和定制感谢牌,忙得分身乏术。
就在这样一个被墨水与羊皮纸气味包裹的下午,一则紧急报告,如惊雷般炸响在学生会办公室——宿舍楼发生了水灾。
奥莉薇雅立刻派人检查管道,得到的回复却是管路并无任何异常。
无奈之下,她只得亲自赶往现场。刚踏上二楼走廊,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冰冷的水流正从各处门缝汩汩渗出,在地板上汇成一条浅溪。
“喂,快把东西搬走!要湿透了!”
“三楼的学生,全部疏散到屋顶去!”
“啊!这是什么?是冰!小心!水里有冰块!”
“啊,王女殿下!”
奥莉薇雅刚一抵达,一名女生便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到她面前,神色焦急:“不好了,王女殿下!我的朋友还在里面!”
“朋友?是谁?”
“是阿黛拉!在207号房间!”
“阿黛拉……?”
奥莉薇雅这才想起,近来阿黛拉确实一直缺课。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涉过冰冷的浅水。
刺骨的寒意透过鞋底渗入,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207,207号房……啊,找到了。阿黛拉!你在里面吗?”
咚咚。
敲门声在走廊里回荡,门内却死寂一片。
但站在门口的奥莉薇雅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比走廊里冷冽数倍的寒流,正从门下的缝隙中疯狂涌出。
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隐约捕捉到一丝压抑的抽泣。
她叹了口气,掌心魔力一闪,直接轰开了门锁。
咔嚓!
门应声而开。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阿黛拉正蜷缩在床上,浑身剧烈地颤抖,整个房间如同冰窖,墙壁和家具上都凝结着一层白霜。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王、王女殿下……?”
“这……是你弄出来的吗?上次选举时你就给我添乱,为什么总要让我这么头疼……”
“哇啊啊啊啊!王女殿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浑身湿透的阿黛拉猛地扑了上来,像一块巨大的寒冰。
那冰冷的体温让奥莉薇雅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她原以为阿黛拉脸上的是泪珠,凑近一看,那竟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晶!
“呀!?好、好冰!等、等一下!放开我,阿黛拉!你的身体太冷了……”
“老、老师他……呜呃!让、让我滚!呜呜!”
“我、我知道了,你先别抱着我!呀,手,我的手要冻住了!别、别缠上来!”
“我把小卖部……弄坏了,呜呜,老师他……讨厌我了……!”
“呀啊啊啊啊啊!?”
***
‘为何要做那样的蠢事。’
从阿黛拉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拼凑出事情的全貌后,奥莉薇雅总算理解了罗万为何会那般震怒。
她在二楼见过的那些物品,每一件都凝聚着他漫长岁月的心血,是他用以凭吊某段过往的圣物。
回想他平日里对那间小卖部的珍视,没有当场将阿黛拉撕碎,已经算是极大的克制了。
“话虽如此……现在根本进不去啊。”
甚至来不及换下湿透的衣物,奥莉薇雅便立刻赶到了小卖部。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这里已然变成一座拒绝一切生灵靠近的钢铁堡垒。
往日透出昏黄灯光的一楼,此刻被一块从未见过的、布满符文的黑色铁板从上至下完全封死,连一丝缝隙都看不见。
“呜——!!”
只要稍稍靠近,两只钢铁铸成的狼犬便会龇开利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猩红的晶石眼眸死死锁定着她。
头顶的天空中,一群不祥的鸦群盘旋不去,发出沙哑的鸣叫。
奥莉薇雅的直觉在疯狂报警:此刻强闯,绝不明智。
但幸运的是,她身边总有一个可靠的伙伴——从小与她相伴,最值得信赖的使魔。
她指着通往罗万房间的二楼窗户,对肩上的皮伊说道:“皮伊,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皮伊。”
“去看看罗万在做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必要的话,你可以用鸟喙敲敲窗户,把他叫出来。”
“皮伊。”
“嗯?你不愿意?为什么!快去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耍性子!”
“皮伊皮伊皮伊皮伊皮伊!!”
“呀啊啊啊!?皮伊!住手!不要啄我的头!啊!”
好不容易才安抚住炸毛的使魔,奥莉薇雅在它飞向二楼的瞬间,立刻使用了视野共享的魔法。
透过窗户,她看到了室内昏暗的景象。
只一眼,她便倒吸一口凉气。
罗万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死气沉沉地瘫在沙发上。
小卖部被毁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他却只是呆坐着,任由眼前那个直径堪比宴会圆桌的巨大窟窿暴露着,什么也没有做。
笃笃,笃笃。
皮伊的鸟喙敲击着窗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杂乱发丝间,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瞳朝这边缓缓望来。
但仅此而已。
他没有任何反应,很快又将视线挪回天花板,宛如一尊了无生气的石雕。
“天哪……”
奥莉薇雅一时间束手无策。
现在的罗万,就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在认识他的人当中,又有谁能正面承受住那样的眼神?
据说格林伍德男爵也曾数次前来道歉,却同样被拒之门外。
冷风拂过湿衣,带来阵阵寒意。
眼看事务繁忙,不能再耽搁下去,奥莉薇雅正盘算着是否要将皮伊当做诱饵引开那两只铁犬,自己趁机溜进去时,一个从容不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唔,听闻消息特地赶来一看,情况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虽然并无深交,但这个声音,奥莉薇雅绝不会认错。
“鲁希兰……子爵大人?”
“晚上好啊,学生会长。国王陛下一切安好?”
来者正是潘海姆首富,商界巨擘,琳恩·托卡列夫。
她一如既往地优雅,与周围的狼藉格格不入。
“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想必与你的目的一样。”琳恩的目光扫过那森严的铁壁,说道,“我来,是想把罗万从这壳里拽出来。以我的经验来看,他现在的状态可不妙。”
“您说……什么?”
她又能做什么呢?
奥莉薇雅心想,自己在这里急得团团转,她又能有什么不同。
“安心。”
然而,琳恩却胸有成竹。
她从随行的马车上接过侍从递来的几样物品,瞥了一眼正慌忙撤离的宿舍楼,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浅笑。
“你们这群孩子,充其量只是小卖部的常客,”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奥莉薇雅,眼神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但要说最了解他的人,非我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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