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

沈临看了一眼天色。

此刻的天才刚亮不久，换做以前的时间的话，也不过早上六七点钟。

属实是有些早了。

周氏连忙打开门，招呼道：“程小公子，今日怎会如此之早？”

程渊走进门来看着他们，一脸的苦大仇深，唉声叹气的抱怨道：“唉，我才不愿意起这么早，还不是学堂的规矩太严格，需在辰时之前到学堂，若是迟到的话，又是少不得一番责骂！”

“而我祖母，已经跟学堂里的先生们打过招呼了，说要对我严格管教，若是三番五次迟到，连铺子都要收走！”

“唉，真可要了命了！”

沈临连忙起身，上学第一天，他可不想迟到，连忙说道：“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裳！”

说罢他立马站起身来，进门换衣服。

没过多久，沈临便穿戴整齐，走出门来。

程渊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沈临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布料看上去极其讲究，而且由于是量身定做的原因，更衬得他身姿挺拔，眉宇之间带着一卷书卷气息，宛如一个翩翩美少年。

“沈兄弟，你这身实在是太适合了，简直就是天生的读书人啊！”

沈临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整理了一下并不过存在的衣褶，笑道：“程兄弟过奖了，不过是身衣裳罢了，我们快些出发吧，莫要真迟到了。”

他手中拿上周氏给他准备的束脩，虽然程风遥已经给他免去每年的束脩，但是其二者的含义还是不一样的。

这份束脩代表的是一份礼节，一份尊重。

“对对对，正事要紧！”程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沈临出门，一边走还一边啧啧称奇。

“我是说真的，沈兄弟，你穿上这身往学堂里一站，气质立马就不同了，比那些死读书的酸秀才看着顺眼多了！”

“你别看学堂不大，但是王八可多了，有些人仗着自己考上了秀才，整天吆五喝六的，好像他才是天下第一一样！”

程渊满脸怒气，仿佛意有所止。

见他们出门，周氏在背后连忙说道：“临儿，别忘了把束脩给先生。”

“晓得了！”沈临头也不回地说道。

两人疾步快走，一边走，程渊一边说着学堂的一些规矩。

学堂虽然上学时间早，但是却只是上午上学，下午在家自行温习功课，而且每半个月有两日的休沐时间。

听到这个难得的好消息，沈临心中轻松一些，这个上学时间算很是轻松了。

而学堂之中有大先生二先生之分。

大先生是乃是同进士出身，年愈古稀，因前些年看不惯朝堂之争，再加上本就淡泊名利，于是便高老还乡。

这样的人物，无论到哪都是座上宾，按理来说，程家都不一定能够请得到对方。

但对方与程老夫人有旧，一番盛情邀请之下，对方才答应入程氏族学教学。

而且大先生学问大，规矩也大，进入族学之后就迅速进行整顿，学风肃然一变，硬生生的将有些没落的城市族学止住了脚步。

听程渊说完，沈临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大先生，来头也太大了。

同进士出身，虽在进士中位列三等，但已是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学问极其不凡，是真正当过朝廷命官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莫说是在程氏族学，即便是在京城，那都是人人争抢的。

毕竟哪怕是同进士，也是数十万人当中杀出来的，是有真正大学问的人。

程氏族学就在程府旁边，离着他们的住处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已然进入到了程氏族学当中。

有了程渊的带领，自然没有受到阻拦。

他们在进门的时候，守门的人多看了他们几眼，眼中颇有些奇异。

他们才刚进门。

沈临便感觉到一道严厉而冰冷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朝他们看来。

这不禁让他心中顿时一紧，连忙看向目光的主人。

只见学堂之前，站了一个身着素色长袍，须发皆白老者，正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晨光透过松针，在他清癯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怒自威。

沈临哪怕不用猜就知道，这恐怕就是那位大先生了。

但对方只是冷冷的扫视程渊一眼，便无视了他，显然对他已经失望透顶，连斥责都不愿意斥责。

而是转头看向了沈临，淡淡说道。

“跟我过来！”

程渊见大先生未针对他，抛给沈临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连忙逃也似地离开此地，哪怕只是面对这么一会儿，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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