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发售当天，天刚蒙蒙亮，文渊阁书铺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人，众人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一阵无语。

他们心中不断吐槽，鬼知道这程家少爷跟发疯一样，卖本新话本，居然挑这个时辰。

太阳都还未升起，雾气也未散去，大街上除了净街的人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阵秋风吹来，冻得他们瑟瑟发抖。

要知道以前那些书铺，别说让他们排队来买话本了，但凡出了新话本，都是他们直接送到府上去的。

家中的少爷们也真是闲得慌，十两银子一套的书也来买，这不是有钱烧的慌吗？

程渊更是换了一套衣服，宛如一个富态的小东家，脸上满是自得。

但是在这自得之下，还隐藏了一丝紧张，第一次独立驾驭如此大的场面，让他的手不禁有些微微发抖。

“时辰到了，开门！”程渊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掌柜连忙带着几个伙计卸下门板，看到那十几个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连个人都无。

心中随即涌上对自家小东家的佩服，十两银子，还真有人来！

见到有人出来，他们连忙喊道。

“掌柜的，快把你家那劳什子话本拿出来，听说你们要十两银子，也太黑心了，抢钱也没有你们这么抢的！”

“我买两套，给我个折扣，不然我就不买了！”

家中的少爷们只说把话本带回去，至于多少钱带回去是他们的本事，能省下来的钱自然就全部进他们的口袋里了。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掌柜地拱着手，满脸堆笑。

“本店小本经营，规矩东家定下了，今日《哪吒传奇》仅售十套，售完即止，概不预留，价格十两一套，银钱当面点清。”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如同炸了锅一样。

“十两？真敢要啊！”

“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敢要这个价，你们是疯了不成！”

“把书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神仙话本，值这个价！”

“要是你能故作玄虚，拿一本垃圾糊弄我家少爷的话，店都给你砸了，谁来都不好使！”

“居然卖这么贵，不买，大家都别买，让他们卖不出去，做亏本生意！”

虽说说程家的实力不小，但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盒子是挺精美的，看起来确实是大师之作。

但是话本就是话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卖这个价？

真以为自己是举人公抄写的书呢！

程渊脸色发黑，他给掌柜递了个眼神。

掌柜的立马领会到了，轻咳了一声说道。

“诸位，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今天所发售的都是典藏版的，无论是用材还是用料，都是大师级别的，如果大家嫌贵的话，可以三个月再来，价格可就便宜多了！”

众人还是不想买账，群情激奋。

“便宜？有多便宜？总不会今天卖我们十两，三个月之后卖九两吧！”

“我今天就不买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能够卖得出多少去？

就在他们纷纷怒斥，坚决不掏钱之时。

排在头一个的锦衣小厮利索地掏出十两雪花银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给我来一本！”

拿到手之后，他转过头去，看了众人一眼说道。

“一天就卖十本，你们若是不要，后面了就没喽！”

说罢，他转身就跑，像是怕人抢了去。

“呸，肯定是托，我就不买，我就不信了，你们有钱不赚！”

说是这样说，但有了第一个人开头之后，剩下的人就纷纷按捺不住了，顾不得背后的议论，连忙上前交钱拿书。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十套话本销售一空，只剩下几个嘴碎的人满脸惊慌。

因为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若是这样回去非得被骂死不可。

他们连忙上前求情，与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

但程渊却是咬定了一天，就卖十本，绝不多卖。

后面闻讯赶来的人，只看到空荡荡的柜台。

“没了？这就没了？”

“实在对不住，诸位明日请早，对了，我们是卯正时分开卖。”掌柜的陪着笑。

“《哪吒传奇》话本是没了，但小店书籍种类繁多，您要不要也看看其他的。”

“哼，谁想看有没有其他的书啊，行，那我明天再来！”

没买到的人心痒难耐，怨声载道，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甘心。

等过了卯时，日出时分，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凑过来才发现。

那书居然全都卖完了。

而且一天只卖十套，十两银子一套，也就是说。

一天之内，不，应该是不到一个时辰，文渊阁居然就赚了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不禁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是说哗众取宠吗？

怎么会如此受追捧？

经此一事，一日十套，售完即止的消息，反而像长了翅膀一样，比之前的宣传飞得更快更远。

那些买到书的富家子弟，起初或许是为了猎奇或充面子，但一翻开话本，映入眼帘的就是精美的连环画。

程渊早就请了高手画师，给一些经典片段配上的插画，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开始他们的脸上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但看着看着，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话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慢慢地，他们的眼睛大放光芒，所有的表情都化作一种震撼的火焰，熊熊燃烧。

手上的书便再也放不下了。

哪吒出世、石矶降灾、大闹东海、水淹陈塘关、哪吒自刎……

这些闻所未闻的情节，配上栩栩如生的画面，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阅读冲击力。

不过半日功夫，某些府邸的后花园或书房里，就开始出现这样的场景：

“少爷，该用膳了！”

“别吵！等我看完哪吒怎么教训那龙王三太子的！”

“对了，还有谁买到这本书了，赶紧把他叫过来，我要跟他好好讨论讨论！”

每一个读到的人，都成了新的传播源，向更多心痒难耐的人描述这本书如何精彩，如何与众不同。

连一句坏话都没有，心中只有浓浓的猎奇感。

《哪吒传奇》和文渊阁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拥有这套书，成了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

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左等右等，发现那些买的书的人不仅没有大发雷霆，上门问罪。

反而当成至宝一样，连借都不肯借出去。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发好奇。

到了最后，导致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看过这本话本，但是却突然之间就火了，而且火得与众不同。

没看过书的人，心中那猫抓的感觉，简直到了煎熬的地步。

但无论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却连半个字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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