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更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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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库尚有三十六万石存粮,汉口的粮食市场也能采购到大几万石粮食,应对来年征襄樊,问题不大。”负责管理圣库,执掌北殿财政大权的彭毅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虽说北殿目前尚未开征田赋正税,但去年获得大丰收的两个产粮大县,即江夏县和汉阳县,分得田地的老军属甚多。
这些人都是跟随彭刚从广西、湘南一路打到武汉三镇的,他们对北殿,也可以说是对彭刚的信任度很高。
相当一部分军属把自己的余粮存到了农会信用社,可支援军用的同时,自个儿每年也能收上一分的利息。
尽管江夏、汉阳两县现在已经没有了拥田千顷,存粮动辄数千上万石的大户。
可自耕农家庭的数量大大增多了,两县自耕农家庭,即使只有部分家庭愿意将余粮存到农会信用社,所存余粮不过数斗,积少成多,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
这些进入农会信用社的存粮,基本上都是补充进入了圣库。
“汉口粮价几何?”彭刚问及汉口市场的粮价。
“稻谷两千八九百文一石的上下。”彭毅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道。
去年秋收之前,汉口的粮食单价就没下过三千六百文,杨秀清、洪秀全等人没离开武昌之前,汉口的粮价一度探到六千文的高峰,令升斗小民望汉口粮市而却步。
尽管相较于战前,汉口的粮价仍旧偏高,可不管怎么说,汉口市场的粮价正在回稳,这是生产逐渐恢复的积极信号。
“尽量多采买些粮食。”彭刚交代说道。
“汉水水道不畅,大船通行艰难,襄樊所需征募的民夫比起去年只多不少。”
流动作战时期,彭刚很少征募民夫,随军的军属就是县城的免费民夫。
说是免费其实也不恰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彭刚分给北殿军人和军属的田地山塘,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作为他们当随军民夫的回报。
彭刚头一回正式大量征募治下民夫是在去年西征时期,和清廷不同的是,彭刚雇佣民夫是有偿雇佣,管食宿,每天给三十五文的工钱,相当于每夫月银五六钱的样子。
比起清廷征募民夫不仅要自费,战事紧急时还会驱赶民夫当炮灰,随时会丢了性命,北殿征民夫管食宿,还给工钱,不驱民夫当炮灰的做法,已经相当之良心了。
有上一次雇佣民夫的口碑在,这次北殿动员组织民夫,比起上一回会容易很多。
毕竟西征的所费钱粮,有将近四成的支出是用在了民夫上。
西征时彭刚雇佣的是江夏、汉阳、巴陵三个县的民夫,这三个县受战争影响,剩余劳动力没多少,且都是产粮大县。
这次征襄樊,彭刚更倾向于在人口相对过剩的黄州府之麻城、黄安、罗田等县雇募民夫。
交代完工作,彭刚携左宗棠走出了西花厅,询问左宗棠道:“诒晟、诒昱可愿随法兰西领事敏体尼去法兰西?”
法兰西领事敏体尼希望彭刚这边能够派遣几个外交人员前往法兰西访问,彭刚也有派遣几个手下到法兰西考察,睁眼看世界,见见世面的想法,只是无人愿去。
彭刚遂把目光盯在了左宗棠两个舅子周诒晟和周诒昱身上。
周诒晟和周诒昱两人早年游学四方,不排斥出游,可一听说去的是万里之外的法兰西这个西夷化外之地,皆打起了退堂鼓,彭刚遂让左宗棠出面劝说一二。
刘齐衔倒是去法兰西的意向比较高,不过彭刚还指着刘齐衔给他打理汉口海关,不可能放刘齐衔去法兰西访问。
“诒晟我勉强说动了,诒昱死活不愿意去。”左宗棠眉头微蹙,说道。
“由我二哥仲基代诒昱可好?”
仲基乃左宗棠二哥左宗植之子。
左宗棠有三个兄弟,长兄左宗棫已亡故三十年,次兄便是左宗植,左宗棠排行老三。
“也好。”彭刚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左宗棠次兄左宗植在北殿并未担任要职,让他去也合适。
“出访外国的使节容貌仪态需佳,殿下,其实还有比周家兄弟更合适的人选。”左宗棠说道。
左宗棠清楚彭刚相中周家兄弟,希望周家兄弟能出访法兰西,看中的不仅仅是周家兄弟早年的游学的经历,周家兄弟的容貌气质也是重要的加分项。
“左先生是指郭嵩焘?”彭刚已经猜到了左宗棠口中的合适人选。
郭嵩焘长相周正,仪态气质也不错,派遣郭嵩焘出访法兰西倒也专业对口,只是郭嵩焘虽然被俘至今,一直不愿为彭刚效力,至今仍旧被彭刚囚禁于武昌前街的一处宅院内。
“殿下目光如炬。”左宗棠点点头说道。
左宗棠与郭嵩焘是同乡挚友,惜郭嵩焘之才,不希望郭嵩焘被囚禁中度过余生。
“也罢,左先生,随我一同去看看郭嵩焘吧。”
彭刚携左宗棠一同出府,前往郭嵩焘的住处。
如何处置郭嵩焘彭刚也确实比较头疼,杀吧,彭刚下面有很多湖南籍贯的士子,郭嵩焘在湖南士子中颇有影响力,一直白养着,也不是个事儿。
北王府也在武昌城前街,距离囚禁郭嵩焘的宅院并不远,彭刚携左宗棠骑马出行,没多久便来到了囚禁郭嵩焘的小宅。
此处宅院位居武昌城闹市,虽没有牢狱的阴森,但囚禁于闹市,闻闹市之声而不能出,却比被囚禁在牢狱更令人窒息折磨。
前街乃武昌寸土寸金之地,囚禁郭嵩焘的宅院,不过是一进小院。
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内设施一应俱全,供郭嵩焘一家老小居住绰绰有余。
彭刚进入庭院时,郭嵩焘正站在书房的雕花木窗前望着窗前的枯木发呆。
他被软禁于此已一载有余,彭刚予他书籍、笔墨,唯独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结局,这让郭嵩焘倍感折磨。
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自回廊传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郭嵩焘眉峰微蹙,并未回头。
能随意进出这座宅院,在这座宅院地如此行走的,除了那位已控制半个湖湘,声威赫赫的北王彭刚,以及风头极劲、被彭刚倚为臂膀,时常来探视他的老友左宗棠,不会有第三人。
门被轻轻推开,彭刚迈步而入。
郭嵩焘转身看向着一袭藏青色棉布交领长袍,披着黑色斗篷的彭刚。
彭刚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步伐稳健,目光开阖之间,精光内蕴,显是长期执掌权柄所养成的自信与威势。左宗棠紧随其后,面色沉毅。
“郭先生,可还住得惯?”彭刚语气平和地对郭嵩焘说道,听不出丝毫胜利者的骄矜,反而像是友人间的寒暄。
说着,彭刚摘下披风,自顾自地走到一条黄花梨木椅上坐下,目光扫过郭嵩焘有些狼藉的书案。
郭嵩焘衣袖微拂,带着士大夫特有的清高与疏离,冷冷道:“阶下之囚,何谈惯与不惯?北王今日前来,莫非是终于要了结郭某这段公案了?”
郭嵩焘将了结二字咬得略重,带着一种引颈就戮般的决绝。
彭刚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了结?郭先生,你太小看自己,也太小看我彭刚的肚量了。”
郭嵩焘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彭刚。
彭刚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郭嵩焘,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不是要了结先生,而是想邀请先生推开一扇门,走出去,去看一个你我,乃至我整个华夏士人,都未曾真正看清过的世界。”
“世界?”郭嵩焘嗤笑,带着几分嘲讽,“北王所指,莫非是泰西蛮夷之地?”
彭刚不疾不徐地说道:“先生口中的这些蛮夷,用尔等眼中的奇技淫巧,轰开了国门,让以天朝上国自居的清廷,颜面扫地,割地赔款。郭先生,你饱读诗书,学贯古今,请你告诉我,我们究竟败在何处?”
见郭嵩焘沉默不语,彭刚霍然起身,走摆放在书案上略显简陋的地球仪前,用食指拨弄着地球仪转圈。
这地球仪是彭刚让覃一森带几个木匠做的,作为几个学堂的教具,由于有多做,彭刚顺手让人送了一个给郭嵩焘。
略略转了几圈,彭刚的手指最终重重地点在欧罗巴的位置上。
“败在武器?败在战舰?是,但绝不仅仅是!”彭刚缓缓说道。
“魏默深先生所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振聋发聩!但如何师?光靠在这书阁之中,读几本辗转传来的残破书卷,就能洞悉其精髓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们要知道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船如何造,炮如何炼这些皮毛。我们更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学问体系,能让他们不断推陈出新?是什么样的政经制度,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远洋舰队和军工产业?他们的士子学什么?农工商贾又如何运作?他们的民气,是昂扬还是萎靡?他们的国家,是因何而强。”
这一连串的发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书房中。
郭嵩焘脸上的讥蔑之色渐渐褪去,这些问题,何尝不是他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所思索的?只是囿于华夷之辨的桎梏,他不愿,也不敢深想下去。
左宗棠适时上前,言辞恳切:“筠仙兄,我知你心气高洁,不屑与我等为伍。但此事,非为一姓之江山,非为北王一人之霸业,实乃关乎我华夏文明能否在这千年未有之变局中,寻得一线生机。
你在此地,空有满腹经纶,却只能对着四壁徒叹,与枯坐待毙何异?既然都是困守,为何不走出去?走到那片曾经打败我们的土地上去,用你的眼睛,去替亿万天下人,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走出去……”
郭嵩焘喃喃自语,这三个字重若千钧。
他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方面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远涉重洋,前往从未涉足的西洋蛮夷之邦,是此前从未有士人做过的事情。
另一方面,彭刚描绘的那幅图景,那种探寻真相、为天下寻路的巨大诱惑,以及左宗棠指出的虚度光阴的现实,又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
他仿佛看到了两个自己:一个固守在书斋之中,皓首穷经,最终带着无尽的疑问和遗憾老死于这囚笼。
另一个,则乘风破浪,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虽然凶险,前途未卜,却可能找到那个困扰了他多时的答案。
彭刚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见郭嵩焘已经陷入犹豫,觉得有希望说服郭嵩焘,这一趟不算白来。
彭刚继续说道:“法兰西领事敏体尼,已正式向我提出,希望我们派遣使节随他到法兰西访问。这是我观察西洋诸国的良机。郭先生,我需要一个真正有学识、有胆魄、有风骨的人,去完成这项使命。将你此行之见闻,彼邦之强弱本末,真实无讳地记录下来,告于天下!”
将西洋彼邦之强弱本末,真实无讳地记录下来,编订成书,刊行于天下,对郭嵩焘有着很大的诱惑。
这是此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事情,此书若得刊行,即使他郭嵩焘被囚禁一辈子,至少不会籍籍无名中了却残生,多少能给后人留下点东西,不说彪炳史册,至少往后有人好奇翻到他的书,会有人记得郭嵩焘这个名字。
彭刚继续趁热打铁:“郭筠轩,真正囚禁你的,不只是这小小的一进院落,而是你心中那堵看不见的墙。与其在此间消磨志气,何不推倒心中那堵墙,以尔之身,行此壮举,为我华夏,睁眼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雪不知何时渐渐歇了,一缕微弱的天光,顽强地穿透了厚厚的云层,透过窗棂,恰好映在郭嵩焘苍白的脸上。
郭嵩焘紧闭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内心在进行着最后,也最激烈的权衡。
踌躇良久,郭嵩焘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冠郑重地朝彭刚深深一揖。
“北王,季高,今日之言,如暮鼓晨钟,此事郭某应下了。这法兰西,即便是龙潭虎穴,郭某便去走一遭也无妨。”
被囚一载有余,郭嵩焘也憋得慌,要不是左宗棠闲暇之余偶尔会来探视他,他早就憋出病来。
彭刚说得也有道理,出去走走,即便是病死在途中,也比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中抑郁而终来要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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