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疼痛密码

    「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比对近似在网络赛博世界中成型的数据锚点——这大概是一种用神经疼痛编译出来的讯号，可以称之为一种自虐式的求救。」

    性偶软糯的嗓音中传出的却是奥特所说令人发寒的语句。」

    —什么意思？」

    丽贝卡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黑手抓住这姑娘，皱著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暴恐机动队中的那个曼恩，他的自我意识还能有反扑的余地是吗？」

    奥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直勾勾看著怒气早都在脸上彻底晕染开来的丽贝卡。

    「想想吧，凛告诉过我曼恩在狗镇的一系列不寻常的行为，那并非是他仁慈心和怜悯作票，而是塑造的不完全人格根本压制不住，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他自己。

    」

    「我猜想暴恐机动队的蜂巢应当有种监控手段，当实际行为人的一系列行为有悖于暴恐机动队所提供的人格样板时，那种惩罚恐怕是严厉的。」

    丽贝卡脸上的怒意被错愕所替代，无助地看向缓缓站起身来的奥特。

    奥特一边低眸沉思，手里还拿著那张从某个倒霉暴恐机动队员身上拿走的打孔卡，一边说道——

    「这东西是他们自我认证的一种技术手段，我猜想和光学恐怕有莫大的关系，人类的大脑即使进行了脑机改造，承担思考任务的依旧是自然法则进化以来的大脑，思考的行为是连续的，并且可以进行联想一光与暗的变化就能让脑袋接收到指令，这是一种变相加强记忆的技术。」

    「看来荒坂在考虑无法夺取到赖宣身体之后的事情了。」

    丽贝卡呆愣著喃喃道：「所以曼恩要怎么样了？」

    奥特沉默了一会儿，坦言道：「没有蜂巢的数据佐证，我无法确认曼恩是否还能发出这种求救讯号，另外他给了你这个东西，我想行为应该有极大概率被检测到，这不是什么好事。」

    话到此时，竹村沉沉道：「他们是在考虑另外一种可行性，荒坂——三郎在太空并非是如鱼得水，相反要回到地表是一种奢望，绑架赖宣的成本高昂，或许三郎还真的有可能通过这种方式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

    丽贝卡立马反驳道：「可为什么？！那样的话三郎自己死就死了，他永远不会是自己了！」

    竹村的表情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痛苦地咬著牙，良久握拳道：「很可惜，荒坂三郎从不在乎这个——如果是他的话，只要荒坂还能存活于世间，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暂时放下的。」

    「与其说是一种豁达，更不如说是一种自负——荒坂三郎坚信哪怕只是自己的复制体依旧能够完全掌控局势，你明白吗——？」

    奥特可没心情评价荒坂三郎这个人，她这趟来的目的很清晰了。

    解决暴恐机动队，才能解决曼恩的问题！

    可谁又会想不开去招惹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合法」赛博疯子呢？据奥特所说，那些可都是勉强捏造的人格，其实并没有同理心或自我认知，一群稍有底线不会大肆破坏的恶魔罢了。

    「等等我先捋一捋——」黑手一副很难办的表情，「意思是打孔卡是荒坂在模仿暴恐机动队试图解密么？」

    「可以这么说。」

    奥特当即承认。

    「他们找蜂巢的决心不比我们低，曼恩并非是你们这场行动中的分支，他和这个女人一样，都是你们对这场事件处理的切入点。」

    「找到蜂巢的位置，就能引起系统局部性的崩溃，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优解。」

    丽贝卡被黑手架著胳膊，最后她也颓然地低下头，自己，黑手，竹村加上多莉欧——最多再算上那个瑞佛，就这些人如何在暴恐机动队和华子的夹缝中找到机会呢？

    「此种情况，是否要知会凛先生？」

    竹村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这同样也问出了丽贝卡的心声，梦想家是否可以公然介入这场事件呢？

    然而奥特给众人泼了一瓢冷水。

    「欧洲的局势正在倾覆之际，他所做的已经足够；至于公司，这场事件公司的介入无疑会引火上身，只有你们最合适。」

    丽贝卡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艾玛小姐要是在的话整个梦想家会是不错的助力——眼下能够得到的支援少得可怜，一时间丽贝卡等人都有些迷茫了。

    「奥特说得没错。」

    强尼在一片闪烁中大步流星叉腰走了出来，看著椅子上默默等待众人回话的奥特。

    「虽然她还是一副白脸表的模样，但在技术性的问题上没有人比奥特更专业。」

    丽贝卡咕哝道：「上次把咱们当诱饵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强尼这人没什么节操，只是摆摆手，「趁乱行动，咱们不是没有机会。」

    「我预感咱们会在夜之城第一次办成一件响亮的大事儿！」

    迷茫的丽贝卡抬起头，想要看看强尼能说出个什么花儿出来。

    混不吝的摇滚小子第一次蹲下身摘下了他的墨镜，想像中的眼睛出现，凌厉且疲惫——

    「暴恐机动队的事情不是什么绝密，我们用一场演唱会把这帮杂碎诈出来，你觉得呢？」

    丽贝卡先是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手握拳狠狠砸在手掌上，发出了清脆的义体撞击声，这样的响动让沉思中的两只独狼也抬起头。  

    「有主意了？」

    竹村快步走来，看样子也很著急。

    现在的他只想让这场恶毒的计划停下，他想要那个在心目中仰慕许久的荒坂大人半道刹住可怕的邪念，可以说——在场中竹村对于遏制荒坂华子的意愿最强烈！

    丽贝卡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表情稍显惊喜，越过竹村向著定定看著自己的奥特询问道：「暴恐机动队的事情外人可以知道么？」

    奥特想了想。

    「最好不要。」

    就在丽贝卡可惜地嗷了一声，准备另想一个法子的时候，强尼开口了。

    「丽贝卡，这个世界非黑即白的把戏没人会在乎——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人们只在乎自己相信的东西，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压根不重要。」

    「问你，暴恐机动队自打在夜之城扎根过后祸害了多少人，这些人中还有多少活到了现在？」

    「仇恨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丽贝卡发现，眼前的摇滚小子好像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一般，但眼下在自己熟悉领域的强尼无疑是最有权威性的那一个。

    「咱们怎么做？」

    强尼银手来回踱步，「我们先动用一切能力，能查到那什么出蛋的蜂窝最好，要是查不到，那我们就造声势，逼迫暴恐机动队向公众解释。」

    「虽然大概率会不了了之，甚至可能引起这帮疯子的暴力镇压（帮派战争时期暴恐机动队的做法）——但这并不妨碍敌人露出破绽，得找一次罗格！」

    强尼向著丽贝卡伸手。

    丽贝卡当然知道抓住强尼的手借不了力，但还是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丽贝卡所谓的计划说给两个独狼听的时候，得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这恐怕是强尼出的主意吧？」

    显然。

    有著完整记忆的洛威尔太了解强尼银手这个人了，说他是超级煽动分子一点都不夸张，这种法子只能来自于银手。

    竹村倒是稍显保守，「丽贝卡小姐，这不是安全的办法。」

    丽贝卡对于后者解决的办法倒是洒脱，只见她拍了拍自己的义体，「既然咱们不想把别人拉下水，也得让别人安安心心做事一那就我们自己好好搞定这件事。」

    「华子的狗，暴恐机动队，咱们来一个杀一只！」

    竹村抿著唇不再劝说。

    事已至此，见血是必然的，暴恐机动队也迟早会查到他们头上。

    那群赛博疯子里还有网络专家，都是一些剑走偏锋的狠人。

    大家一致认同方案后，丽贝卡把目光投向奥特，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地问道：「奥特小姐，能估计一下曼恩的状况吗？」

    奥特摇摇头。

    她只讲究事实和数据，没有依据的推测她无法编撰出来。

    不过她还是说道：「这有可能是好事，曼恩自我的意识保存完好，如果真到那天，我想他强烈的自救欲望会帮助到他自己。

    说完奥特就站起身。

    正在此时，奥特的眼睛亮了一下，身后的自动门打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漆黑色宛如夜枭羽毛一般的西装，打理地一丝不苟的武士头，眼皮附近横著一条刀疤，手掌背后是严密的义体的纹路一来人正是凛派出的铃木刚良。

    「诸位。」

    铃木的眼睛在竹村身上稍做停留后，看了一圈众人，「我奉命代表凛老板提供帮助，有任何危险情况我不会袖手旁观，紧接著他微微一步站在丽贝卡身旁。

    「尤其是你，丽贝卡小姐，你不能出一点问题，接下来我将全程陪伴你的身侧。」

    「另外，我还带来了一些情报。」

    显然，奥特似乎始终在保持著和铃木的通讯，因为自打铃木进门后没有任何询问进度的意思。

    「神经痛觉信号的来源或许不止一张，我想以你们之间的羁绊，曼恩应当会多次透露信息。」

    「幸运的是之前的漩涡帮入网伺服器被几个不怕死的重新建立并读取，取出来的东西大概率在漩涡帮的场子上，【死亡之舞】——」

    听到这个地名，夜之城土生土长的丽贝卡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关于从漩涡帮手里捞人的小委托她可不是没有接过，那个充斥著死亡重金属摇滚乐，墙壁上画著赛博义体骷髅的俱乐部，一度被夜之城市民评为比清道夫窝点还恐怖的地方—

    原因在于这帮疯子如果看到没有义体或改造痕迹很少的人出现在地盘上后多半会采取绑架的措施。

    一旦绑架后他们并不会进行勒索，而是会让那些自己都需要不停打镇静剂和赛博精神病抑制剂的疯子医生改造人质。

    「嗯哼。」

    「这样我们还可以获取更多信息，尝试著在光学这个层面上解析。」

    说到这儿奥特才感觉整个事情办圆满了。

    她站起身平静道：「打孔卡表面上是一堆有序且有意义的对话，潜藏在内的信息和解码方式一旦暴露，将会使我们事半功倍！」

    丽贝卡颇有信心地重重点头。

    「先把事情搞起来，咱们兵分三路，一路负责漩涡帮打孔卡和罗格宣传的事情，另一路跟著多莉欧查公演造势后暴恐机动队暴露的信息，第三路——就去查这个女人和暴恐机动队的事情！」  

    「我还不信了，找不到那个什么狗中的蜂巢！」

    话糙理不糙。

    显然丽贝卡算是把这一系列因暴恐机动队引起事件的方向全部说了出来。

    奥特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都悄无声息的。

    当奥特意识褪去的一刻，浑身痉挛了几下的女人从椅子上栽倒了下去一等到她睁眼的时候，三个看起来就比夜之城街头上佣兵还危险的人物死死盯著她，中间还有一个小姑娘，她刚想尖叫就被黑手的一记手刀给砍昏了过去，正好打在脑机调节器附近，算是强制重启了。

    竹村将其拖起来固定在椅子上绑好，嘴里塞棉花什么的都是非专业「劫匪」，他直接将女人的脖颈发声系统控制项给关闭了。

    做完这一切后，竹村顿了顿，「我带这个女人去，查一查暴恐机动队，另外——我知道你们不怎么想跟荒坂华子这帮人搭上关系，所以我来解决。」

    黑手颇有些讥讽味道地问道：「还想著让他们适可而止么？」

    竹村皱了皱眉，用日语说了一句谚语：「身可死，志不可消。」

    「我想我一定要遏制这件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在场没人能理解这个老武士的思维。

    这种忠诚，更是一种克制主上，摒弃自我的个人极致崇拜一以至于网上犯错，忠臣赴死。

    黑手沉默了许久，「我去找那位警官，听起来是个靠谱的人。」

    「不过——」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铃木。

    铃木微微低头，「丽贝卡小姐的安危，在下不敢马虎，这也是凛老板交办的重要事项。」

    黑手点头。

    丽贝卡这个混世魔王的义体，夜之城街头上来一两个暴恐机动队员恐怕也拿她没辙，至少逃跑不成问题，只是铃木的能力黑手确实不甚了解——

    小姑娘呲著牙笑。

    「铃木可是能在被黑墙控制黑客手里撑到凛来的家伙！你以为」

    铃木沉声打断：「丽贝卡小姐，过去的事情不必提了。」

    这话一出，黑手摸了摸鼻子，就知道这位梦想家的安全主管不简单——两个人在街头少不了爆发一阵花火。

    不过这就足够了。

    「信息到手，咱们——走著？」

    丽贝卡的情绪还真是多变，刚开始郁郁寡欢，此刻已然跃跃欲试了。

    众人都稍显沉重点了点头。

    只有强尼挠著裤裆「走著，咱们俩中翻夜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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