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黑土地(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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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成军构思好《黑键》的最后一段,尤其是沈砚的内心独白时,他不仅仅是在写作,而是在进行一场灵魂的献祭。
他完全代入了沈砚这个角色,感受着他的黑暗、他的牺牲、他那扭曲却无比真挚的爱。
然而,在这种虚脱之下,是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成功地将一个在脑海中盘旋已久的、复杂而痛苦的故事,完整地、艺术地呈现了出来。
他塑造了林晚秋和沈砚这两个注定会烙印在读者心中的悲剧形象,他完成了一部在思想和艺术上都足以傲视同侪的作品。
光明正大久了。
阴暗爬行一次~
在讲座上,他敢于宣称新作“不同于现在你们看到的任何一类国内的文学品类”,这并非纯粹的商业吹嘘,而是源于他对《黑键》这些作品质量的绝对自信。
当他写完大纲,写完第一部分。
他内心会更加确信这一点。
他完成了一次叙事的冒险。
他将悬疑、爱情、犯罪与深刻的时代反思和人性拷问熔于一炉。
他打破了“伤痕文学”的某些窠臼,没有停留在控诉,而是深入到了“罪与罚”与“救赎”的哲学层面。
他创造了独特的审美意象。
“白键与黑键”、“钟表齿轮与乐谱碎片”、“苏州河”……
这些意象不仅仅是符号,它们已经成为了叙事本身,拥有了生命。
他知道,这套美学系统是独属于他许成军的。
他能预见到,《黑键》的冲击力。
发表后,绝不会悄无声息。
它会引起争论,会让人痛苦,也会让人沉思。
无论是赞扬还是批判,都意味着作品真正触动了人们的神经。
这种即将掀起波澜的预感,会让他心潮澎湃。
尽管他是故事的上帝,但当故事完成,角色拥有了自己的命运时,作者反而会成为他们命运的囚徒。
他为沈砚而痛。
他比任何读者都更理解沈砚。
这个少年所有的行动都源于一种深切的、无法言说的理解与爱。
他的“恶”是如此纯粹地为了成全另一种“善”。
许成军在写下沈砚最终跃入冰河的结局时,内心充满了悲伤与不舍,仿佛亲手送别一位挚友。
为林晚秋而叹。
他同样理解林晚秋那份用一生去偿还的“自由”是何等沉重。
她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却永远活在了内心的审判席上。
她“在白键中演奏的一生”,是一个辉煌而痛苦的悖论。
他有一种“造物主”的无力感,即使是他,也无法给这两个角色一个光明的、童话般的结局。
时代的洪流和个人的罪孽已经将他们推向了必然的悲剧。
这种明知是悲剧却必须如实写下的残酷。
他既有创造者的狂喜与自信,也有与角色同悲的细腻与感伤。
而这一切,最终都化为了他继续前行的动力,正如他给学生们的赠言:“文学是桥……要帮人走过桥去。”
《黑键》就是他搭建的一座通往人性深处、通往一个复杂时代的桥梁,而他,正是第一个走过这座桥,并深知其险峻与风景的人。
良久,许成军完成了全文大纲的书写,并写完了开篇近一万字的内容。
得益于前世写网文的经历,许成军现在在写每一部中长篇都会写一个大纲。
好处就是可以让内容逻辑更加紧密,写作时间更短。
这与不少当代作家主张的“无构思创作法”背道而驰。
任大行看完《红绸》之后对于许成军的感情很佩服,但是对他的写法在文汇报中评价为:理解其术,赞许其心,存疑其法。
当然。
这种创作理念与他对文学本质的理解密切相关。
任大行认为,文学创作不同于工程建设,若完全依赖提纲,容易陷入“概念化”陷阱,而即兴写作能最大程度释放艺术创造力,让人物和情节在自然流动中迸发真实感。
他在评论中强调:“小说必不可少的应有功能……在于动之以情,以情感人”,而非机械地图解主题。
当然,总体上来讲,他很认可《红绸》的艺术结构。
只是,整个文坛都有个疑问。
为什么他的结构完整和灵性可以同时存在?
只有许成军知道。
他没天赋。
但是他看过未来四十年绝大多数的优秀作品。
国内或者国外~
别人的天才是偶尔有些灵感。
而他是躺在天才们的灵感上面大吃特吃。
——
许成军抬头看了眼寝室的老挂钟。
已经半夜12点多了。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淞庄的午夜,是一种将白日所有喧嚣都吞咽殆尽的静谧。
只剩风拂过树叶的沙沙轻响,和远处零星几点未眠的灯火,如同人间最后的痕迹。
他突然想出走走,《黑键》的阴暗面似乎已经和窗外的黑夜融为一体。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惊动了还未深眠的李继海。
他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见许成军正轻手轻脚地套上外套,看样子是要出门。
李继海,这来自黑土大地的老三届是全寝室话最少得一个。
但也是最努力、最刻苦的一个。
“成军?”
李继海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这么晚了,去哪?”
许成军系扣子的手顿了顿,低声道:“写东西写的心里头有点闷,积了点东西,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李继海没再多问,只是沉默地坐起身,也开始穿衣。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大哥带着东北的执拗和豪爽,也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沉默~
许成军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掩上寝室门,融入了复旦午夜的怀抱。
初夏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白日残留的喧嚣。
远处的教学楼只剩下黝黑的轮廓,沉默地矗立在苍穹之下。
近处,不知名的草丛里传来细弱的虫鸣,更远处,似乎能隐约听到黄浦江上传来的一声悠长的汽笛,穿越夜色,平添几分空旷与寂寥。
月光并不明亮,朦朦胧胧的,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如同沉入了一个宁静而深远的梦境。
两人并肩,沿着被树影切割得斑驳陆离的小径缓缓走着,一时无话。
只有脚步声沙沙作响,敲打着夜的静谧。
最终还是李继海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低沉:“看你写完东西,脸色不太好。是遇到难处了?”
许成军摇了摇头,又想起黑暗中对方可能看不清,便开口道:“不是难处。是写进去了……跟着角色一起走了一遭。”
李继海似懂非懂,但他能感受到许成军话语里那份沉重的疲惫。
他望着远处模糊的夜色,仿佛在眺望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李继海本就是话少的人,俩人沉默的走着。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粗粝:
“我懂那种沉下去的感觉。在黑土地上的时候,有时候收完麦子,累得躺在田埂上,看着那天,又高又远,蓝得吓人,人就跟着往下掉,掉进那无边的地里头……那地方,能吞下你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念想。”
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那段早已融入骨血的岁月。
“我们那时候,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去的北大荒。一下车,满眼望去,除了黑土,还是黑土,平得像海,风一吹,麦浪翻滚,那才叫真正的波澜壮阔。
可这壮阔背后……是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冻土硬得像铁,一镐下去只有一个白点;是‘大烟炮儿’起来的时候,天地一片白茫茫,几步外就看不见人,能生生把人冻丢喽;是夏天锄地,那蚊子、小咬,成群结队,能把人咬疯……还有,眼睁睁看着同伴……因为意外,或者疾病,永远留在那里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刻意渲染悲情,但正是这种平静,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奈与苍凉。
那是一个时代的重量,压在个人的肩膀上,由无数青春和生命去承受。
“那地方,苦是真苦,可也怪,它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它让你觉得人渺小得像颗尘埃,又让你觉得,只要肯下力气,就能从这黑土地里刨出食来,就能活下来。那里的人,也像那土地,质朴,倔强,认准了道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们可能没多少文化,但心里头亮堂,讲情分。”
李继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沉浸在夜色中的许成军,目光深沉。
“继海,”许成军轻声回应,他能感觉到对方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大半夜的矫情了~”
“但其实我能理解你,我喜欢东北,虽然这辈子没去过,但是那个地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许成军笑了。
这辈子确实没去过,但是上辈子他是土生土长的黑土地上长大的。
小时候,总听父辈讲起北大荒的暴风雪,讲起林海雪原的伐木号子,讲起在冰天雪地里搞建设的豪情与艰辛。
此刻听亲历者娓娓道来,那些沉睡的故事,仿佛在记忆的土壤里,又重新抽出了鲜活的嫩芽。
李继海诧异的看了一眼许成军,笑到:“你总是能捕捉到我们的情绪,也怪不得你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许成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到这,我们都是自己人生道路的冠军了。”
俩人走了一阵。
李继海突然张嘴,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真诚:“成军,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文笔,我想写,但写不出东北那旮旯的岁月,写不出那片土地的魂儿。
那十年的日子,都在我心里头装着,乱糟糟的一团,理不出个头绪。但是,成军……”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有机会,我真希望你能去黑土地看看。不是走马观花,是沉下去,去看看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又是怎么继续往下活的。
你笔下的故事,有股劲儿,能钻到人心里去。如果你能用你的笔,写写他们……那就好了。”
许成军心中一震。
李继海这番话,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心中的某个魔盒。
他想写么?
想啊。
他刚刚完成的《黑键》,写的是阴郁扭曲的爱与牺牲,是城市背景下的灵魂献祭。
而李继海口中那片广袤、苦涩又坚韧的黑土地,以及在那上面生生不息的人们,他们的爱恨、他们的挣扎、他们的沉默与爆发,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波澜壮阔,另一种在时代洪流下的无奈与悲怆?
夜色中,他看着李继海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闪着微光的眼睛,那里面映照着北国的风霜与这片江南校园的静谧。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新的桥梁,通往一片他尚未真正涉足,却无比厚重的文学沃土。
“我会的。”
许成军郑重地点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一定会有机会的。”
“能在复旦遇见你可能是我们这些人的幸运吧。”
“.”
“毕业会回东北么?“
“会啊,我的家乡得靠我们这些人建设啊~”
“建设东北嘛?”
“是啊!”李继海的声音带着虔诚。
许成军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讲真,寝室这些人,他最欣赏的就是一条筋的李继海。
文化人,花花肠子多。
但他却浑然不像个中文系的。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在复旦沉静的夜色中漫步。
许成军思维发散。
他在前世也是个“成人礼就是张通往南方的火车票的东北孩子。”
他也是个“黄桃罐头总能治愈一切疾病的东北孩子。”
穿越前一天,他还记得刷到的某音:“我愿意生在东北,长在东北。但我总得挣点钱回到东北。”
人啊~
这一辈子~
兜兜转转,魂牵梦绕的,终究是那片最初的土地。
远处的虫鸣更清晰了些,《黑键》带来的那种灵魂被抽空的虚脱感,被另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广阔的情感悄然填补。
如果,
他只是说如果。
他写点什么东西,能让那片大地更生机勃勃一些,能不再.
“东北没有人贩子,但是年年丢孩子。”
——
12月中旬的许成军又恢复了很忙的状态。
和王水照一起做的谱系图研究占据了他每天一半的时间,另一半的时间兼顾《黑键》的创作和宋代文学的研究,值得一提的是许成军又被《文学评论》《文史知》等相对《复旦学报》更大众化的刊物邀请撰稿,向更广泛的读者介绍他的研究。
这一期间,许父许母来了很多封信,话里话外问着许晓梅和他的近况,他明显的看出来老两口有点像这个妹妹了,毕竟这三十年来,大哥许建军不在身边,还有成军和晓梅,当成军走了,还有晓梅。
现在,老两口身边没一个孩子。
这是想孩子了。
许晓梅倒是没多大感受,她现在是一腔投入高考的热血,有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许成军撇嘴。
许晓梅掐腰。
算了,被女强人的气势折服。
苏曼舒最近也是“疯了”,这篇研究农轻重研究的论文,让她整天沉在图书馆。
许晓梅和苏曼舒的状态堪称“拼命三郎”。
不过许成军自己可能更拼。
但是卷王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在卷~
每每许成军劝她悠着点,她都一句话堵的许成军牙根子疼。
“我这一篇论文没有,你这复旦学报、文学评论这些顶级期刊上了个遍,研究生毕业直接都够破格提拔副教授的,你想让我当花瓶?许成军的附庸?”
“.”
行啊,努力吧~少女~
我可是女权主义者~
《浪潮》也渐入佳境,社员们习惯了见不到社长的日子,许成军甩手掌柜的路子“走通了”。
同人刊的路子也已经走通了,在南方校园圈子,《浪潮》的声势逐渐蔓延,武大、中大、川大这些华南、华中、西南的高校也逐渐建立起联系,定期约定互送同人杂志。
最关键的是,复旦主导,与华师、上交等魔都的高校共同建立“浪潮跨校文学联合会”。
许成军将任第一届联合会主席,具体形式正在磋商中,许得民和林一民“双民”组合都是官迷,对这事极为上心。
进展还算顺利。
也就是说,《浪潮》正在扩展为属于全魔都高校的同人刊。
12月24日。
日本驻华使馆文化处通过魔都相关部门与许成军取得联系。
岩波书店的总编辑马场公彦来华,希望出版他的《撕不碎的红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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