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奋勇的激进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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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外,陆云逸抵达时,门口已等候着不少人。
打眼望去,大多是翰林院、国子监、太学的学士,还有一些参议,
皆是德高望重的读书人,个个须发花白,透着几分儒雅风度。
可他们一见到陆云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有几人甚至不避旁人,话语直白地传入陆云逸耳中。
陆云逸并未在意,径直走到殿前,看向武英侯郭英,躬身一拜:
“侯爷,劳烦通禀。”
郭英没有立刻入殿,只是盯着陆云逸看了片刻,最终无奈叹息:
“最近还是消停些吧,弹劾你的奏疏,都快堆得放不下了。”
陆云逸一愣,没有接话。
不多时,武英殿的大太监出来传召,陆云逸快步走入殿内。
殿内透着几分阴冷,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
上首,明太祖朱元璋身着常服,静静端坐,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奏折。
下首,魏国公徐辉祖、吏部尚书詹徽、礼部尚书李原名,还有户部侍郎傅友文肃立一旁,可谓群贤齐聚。
陆云逸走到下首,躬身行礼:
“臣陆云逸,参见陛下。”
朱元璋看着他年轻的脸庞,微不可查地叹道:
“明道书院的事,你若说不清楚,门口那些老先生,怕是要用弹劾奏疏把朕埋了。”
陆云逸没想到陛下如此直接,索性直言:
“回禀陛下,臣以为,京中逆党藏匿之地,无外乎两处。”
“哪两处?”
“朝堂与书院!”
陆云逸言简意赅。
在场众人脸色微变,看向他的眼中满是疑惑,
今日他为何如此锐意进取?
难道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朱元璋未作声,陆云逸继续道:
“明道书院山长何子诚,私通逆党、为逆党谋划钱财、广开财路。
而明道书院这等权贵豪绅子弟聚集之地,定然藏有猫腻,便向都察院请了文书,前去搜查。
没想到,还真搜出了实据。”
这话一出,詹徽脸色骤沉。
他身兼吏部尚书与左都御史,可都察院日常事务由袁泰操持,今日之事闹大了他才知晓。
如今儒学书院搜出佛道典籍,都察院想撇清关系都难,
那些读书人,绝不会吝啬笔墨诋毁他。
“詹徽,除了那些佛经,还搜到了什么?可有谋逆的实证?”
朱元璋看向詹徽,打断了他的思绪。
詹徽面露难色,上前一步沉声道:
“回禀陛下,锦衣卫与都督府仍在搜查。
除了这些佛经,还查获了一些违禁书籍。
至于逆党的其他蛛丝马迹,需等锦衣卫审问后,才能知晓。”
这时,中军都督徐辉祖上前一步,沉声道:
“启禀陛下,都督府吏员与军卒正在加紧搜查,已找到部分教习、学士私德有亏的证据。
稍后臣会整理,呈禀陛下。”
“都是些什么事?”
朱元璋淡淡发问。
“这”
徐辉祖一时语塞,思索片刻后轻声道:
“启禀陛下,明道书院号称京中第一书院,对外宣称广纳贤才、为国育人。
可臣在书院内查到,许多教习、学士与地方豪绅往来的书信中,涉及大量权钱交易。
一名学子想进入明道书院,至少要向书院缴纳三百两银子作为杂费,这笔钱会用来买些笔墨纸砚,以及冬夏衣裳。
还要给对应教习、学士一笔辛苦费,这笔费用则没有定数。
目前查到数额最多的,是一名叫吕景瑞的教习,凤阳府一名乡绅给了他一千三百两银子,只为求他多关照自己的儿子。”
“一千三百两?”
朱元璋眉心狂跳,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即便如今内帑充裕,一千三百两对宫中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一个书院教习竟能收受如此钱财,远超他的预料。
而且,这还仅仅是一个学子,据他所知,明道书院的教习先生,一人带十几个学子是常有的事儿。
徐辉祖也不再顾忌,索性直言:
“启禀陛下,有些地方学子资质平庸,在本地学堂都属末流,
却因家中有钱,便能来应天进入明道书院。
臣还听闻,秦淮河上不少风流才子的名声,多是明道书院学子所造,
而太学与国子监的学子,大多低调收敛。”
朱元璋恍然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唏嘘,似笑非笑道:
“这么说,我大明读书人的名声,是被这些人败坏了?”
“正是!”
徐辉祖声音铿锵,眼中透着恼怒。
他还没来得及弹劾这些读书人,许观的弹劾文书就已递到陛下案头。
既然对方不客气,他也没必要留手。
这时,陆云逸拱手一拜,沉声道:
“陛下,臣以为,明道书院扰乱国朝清明。
读书育人之地,岂能与私利挂钩?
臣恳请陛下查封明道书院,对其中贪赃枉法者严加惩处,对毁坏大明文脉声誉者,处以极刑!”
听到这话,即便不愿出声的李原名也上前一步,轻声道:
“陆大人,好坏之人哪里都有,不能因一小撮害群之马,就诋毁大明文脉。
再者,大明文脉并非靠明道书院支撑,而是靠国子监与太学。
如此酷烈手段,会引得朝堂上下非议。”
陆云逸眉头一挑,继续道:
“李大人,明道书院查到的佛经,扉页上都盖着礼部大印。
您能否说说,这些早该销毁的经文,
是如何逃出礼部,进入明道书院的?”
李原名脸色一黑:
“十五年前,本官还在太学教书,忝为儒士,
如何知晓这些经文的去向?”
陆云逸一愣,他还真不知道此事。
但他眼珠一转,继续追问:
“李大人,礼部执掌天下文教,明道书院如此猖狂,礼部难道坐视不理?
还是这些人做得太过隐秘,
让朝堂上下都未能察觉?”
李原名脸色更沉。
他印象中,陆云逸向来好说话,
今日怎像吃了枪药一般?
“礼部执掌文教,监管的是国子监与太学。
明道书院这等私塾,
即便礼部想管,也无足够人手。
更何况,如今各地除了朝廷设立的书堂,最多的便是这类私塾。
若将其统归礼部管辖、设下条条框框,各地先生如何做到有教无类?”
“本官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读书明智、为国报效。
明道书院这类地方培养出的读书人,
若让他们恩荫官职,又或者考中举人、进士,去地方做官、治理百姓,那便是大明之祸!”
这话一出,连詹徽都看向陆云逸,眼中满是疑惑,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弄出这么大阵仗。
这时,上首的朱元璋沉声道:
“好了,别吵了,明道书院的事,由礼部与都察院联合查办。
若有人谋逆,严惩不贷,
若只是私藏违禁书籍,抓获涉案人员即可,不得影响书院授课。”
“是!”
詹徽与李原名躬身应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事情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下一刻,陆云逸又朗声道:
“启禀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说!”
“臣今日听闻,京中百姓因无法兑换宝钞,将户部几个兑钞点的吏员,都押到了京府衙门。
臣以为,自开国以来,民间百姓日渐富裕,手有余钱,如今更是愿意支持朝廷宝钞。
朝廷不能寒了百姓的心,要让他们有钞可花、有钱可用,
而非像现在这样,
户部宝钞司每日发放的宝钞,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兑空,九成百姓只能失望而归。”
傅友文原本还在幸灾乐祸,一听这话,顿时嘴唇紧抿、面容僵硬。
他连忙上前,躬身一拜:
“启禀陛下,臣已与孔大人商议好对策。
宝钞司明日会增设五个兑钞点,兑换份额也会增加一倍。”
“傅大人,增加一倍根本不够!至少要增加五倍!”
陆云逸立刻反驳,
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
这下,连朱元璋都诧异地看向他,今日怎么四处树敌?
傅友文也摸不着头脑,沉声道:
“启禀陛下,户部宝钞司每年刊印宝钞有定额,今年已消耗近七成。
若再追加刊印,宝钞只会更加不值钱。”
“启禀陛下,傅大人所言不足为虑!
只要朝廷不动用兑换宝钞回收的存银,
宝钞即便印得再多,也有相应购买力,
甚至会因市面上银子减少、货物增多而升值!”
“陆大人,这只是你一家之言。
市面上银子减少,宝钞会如何波动,谁也无法预料。”
傅友文再次反驳。
陆云逸声音铿锵,沉声道:
“市易司近十日的流水,便是铁证!
应天商行每日收取宝钞近两万贯,粮食、布匹、茶叶三样货品,每日补三次货都不够。
百姓不是怕宝钞不值钱,是怕兑不到宝钞、买不到东西!”
他看向朱元璋,浑身透着锋锐:
“陛下,宝钞是否值钱,不取决于货物贵贱,而取决于朝廷信用。
印多印少,从来不是关键!
如今朝廷每月发放官员俸禄、军卒饷银用宝钞,
市易司收取商税、采购物资用宝钞,
百姓购物、商户进货也用宝钞,银子则被户部收归国库。
市面上流通的宝钞越多,大家越习惯用宝钞,
用的人越多,宝钞便越值钱,反而不会想着用银子。
这就像当初江南的铜钱,早年也有人怕不够用,
可流通开后,不也稳定了几十年?”
“至于定额.”
他话锋一转,直指要害:
“去年宝钞司定额用不完,是因为没人愿用,
今年定额不够,是因为人人想用!
这不是宝钞印多了,
是定额跟不上百姓需求!
臣说的增加五倍,不是滥发,是填补眼下缺口。
百姓天不亮就排队,排到了却没钞可兑,天大的好事落不到自己头上,也只是空谈。
若再这么下去,民间早晚积怨难平。
更何况,即便增加十倍额度,也会有十倍的银子流入国库,何来贬值一说?”
最后,他躬身对朱元璋行了一礼,语气恳切:
“陛下,如今百姓信任宝钞,这是难得的机会!
若因定额不足让他们失望,
下次再想推行宝钞,就难如登天了!
朝中逆党,巴不得宝钞停滞不前、各地继续使用银钱,
这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朝廷万万不能停滞不前啊!
还请陛下明察!”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武英殿内的争吵乱作一团,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地离开,徐辉祖走在最前,步伐急促,
陆云逸跟在身后,脚步同样匆匆。
李原名落在最后,刚踏出殿门,就被守在台阶下的一众学士围了个严实。
为首的是翰林院侍读吴谦,须发花白,上前一步就问:
“李大人,陛下怎么说?
明道书院真要封?那些佛经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
周围的学士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声音搅得李原名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本就因殿上被陆云逸追问得下不来台,
此刻被这么围着,火气顿时上来,甩了甩袖子,声音发沉:
“陛下只说查办案件,没说要封院!
至于佛经,是锦衣卫亲自搜出来的,有礼部印戳为证,可不是谁栽赃的!”
吴谦愣了愣,还想再问,李原名却已拨开人群往外走:
“要问就去问都察院!”
其他学士面面相觑,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陆云逸,眼中满是愤怒。
陆云逸没理会那些探来的目光,刚走下台阶,徐辉祖就放慢脚步,凑到他身侧,压低声音问:
“今日这是怎么了?行事如此激进?”
陆云逸眼底透着几分疲惫,没了方才的锋锐。
他看向徐辉祖,说道:
“魏国公,下官得到消息,有人想借着富户迁移之事,生些事端。
是谁要动手,下官暂时还不清楚,只能在京中给他们添些麻烦,把他们的注意力都拉回京城,
这样一来,富户迁移之事也能顺利些。”
徐辉祖一愣,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杀气四溢:
“有人要作乱?你从哪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陆云逸点了点头:
“八九不离十,如今局面僵持,双方都难以推进,
下官思来想去,只能在富户迁移之事上做文章。
另外,富户进驻城北大营的那一夜,有人出城报信,
下官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徐辉祖眉头拧成一团,
终于明白陆云逸今日激进的原因。
他想到了负责护送富户的弟弟徐增寿,
若是自己早知道此事,恐怕会比陆云逸更激进!
徐辉祖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在御道上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由中军都督府发文,调一部精锐去护送!”
“魏国公,切莫打草惊蛇!”
陆云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没有事前防贼的道理,下官想引蛇出洞,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胆子。”
徐辉祖眼睛猛地瞪大,急声道:
“你疯了吗?现在已有两千军卒护送,
若真要生事,对方人数只会更多!此事若传出去,朝廷的脸面往哪放?
而且,这次是子恭带队啊!
你怎么能让他冒险?子恭知道吗?”
“知道。”
徐辉祖满脸愕然,一股复杂情绪在心底翻涌,
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弟弟,如今竟有了自己的主见!
他长舒一口气,沉声道:
“为什么事前不跟本公说一声?
也好做更周密的安排。”
“魏国公,知道的人越多,事情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徐辉祖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继续追究,转而问道:
“你做了什么安排?”
“下官给了子恭二百把燧发枪。”
平地惊雷!
徐辉祖瞳孔骤然收缩,震惊地看着陆云逸,满脸不可思议:
“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燧发枪?
工坊不是只有几十把吗?这事本公怎么不知道?”
陆云逸忽然笑了,淡淡道:
“要的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如今京中账面上的火铳、燧发枪、大炮,都登记在册,一把没少。
若这时候逆党调集军队、山匪、流寇来捣乱,
下官相信,以子恭的本事,一定能从容应对”
徐辉祖瞳孔剧烈颤动,呼吸猛地一滞。
看着眼前这个手握巨额钱财的年轻将领,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甚至,这明晃晃的京城,他也有些陌生?
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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