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蛛网密布 利益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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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云逸便缓缓睁开眼睛。
感受着身旁的柔软,他发出一声感慨叹息,
整日被弹劾,也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不用凌晨五点就去参加朝会,能一直睡到辰时。
不过,即便如此,陆云逸还是掀开被子早早起身,
静静沉睡的木静荷微微睁开眼睛,脸上还带着慵懒,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大人,多睡一会儿吧,您不累吗?”
陆云逸起身穿衣,笑着说:
“你睡吧,睡够了再去商行,不耽搁挣钱。”
木静荷木讷地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陆云逸起身离开房舍,本想先去院中洗漱,再练练枪。
可他刚出门,见天色还带着几分淡蓝色的阴沉,
就见管家匆匆跑来,神色慌张:
“老爷,门前有个自称北城门守将的人前来拜访,说是叫钟瑞。”
陆云逸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脑海中迅速掠过京军的诸多文书,
豹涛卫有位千户名叫钟瑞,只是不知是否便是前来拜访之人。
“他有说什么事吗?”
“没说,只说有要紧事,一定要当面跟大人禀报。”
陆云逸思索片刻,轻轻点头:
“让他进来吧。”
“是。”
陆云逸没有急着去见钟瑞,
而是先洗漱完毕,又在庭院中活动了一番身子,才走向前厅。
借着微亮的天色,
他看到正厅内有个中年人正在踱步徘徊,神色惴惴不安。
这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胡须浓密,看着颇为可靠。
“你是钟瑞?”
中年人正低头踱步,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哆嗦。
他连忙看向门口,见站着个年轻人,
刚想询问对方身份,随即反应过来,先是一愣,而后面露震惊:
“末将豹涛卫千户、北城门值班守将钟瑞,拜见陆大人!”
陆云逸上下打量他一番,径直走到上首坐下:
“坐,找本将有什么事?”
钟瑞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下首。
他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最终化为决绝,沉声道:
“大人,昨日末将在北城门值守,发现有人从城北大营往城外传递消息。
末将觉得此事蹊跷,心中有了猜测,便一早前来禀报。”
“哦?”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人违反禁令,为何不禀报上官?反倒跑到本将府上来?”
钟瑞面色忽然平静下来,抿了抿嘴,
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程度:
“大人,末将是山西人,而末将的上官是扬州府人。”
此话一出,正厅内的气氛陡然凝固。
站在不远处的巴颂握紧了手中长刀,看向钟瑞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反观陆云逸,脸上却露出几分欣慰,
忽然笑了起来,长舒一口气,似是卸下了心中烦闷,
“本将就说嘛,朝中与军中并非没有北人,
你做得很好,依你推测,传递的是什么讯息?”
钟瑞身子一松,只觉浑身被冷汗浸透,赌对了。
“回禀大人,城北大营昨日安置的是外迁关中的三千富户。
末将推测,有人要对外迁之事不利,
所以才贸然上门,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陆云逸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他:
“你很关心这些富户?”
钟瑞语气带着几分忐忑,缓缓回答:
“大人,朝廷已数次向关中迁移富户,
每次末将都在暗中关注,生怕被人搅局。”
陆云逸靠在椅背上,神色轻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开门见山问道:
“你支持迁都?”
钟瑞一愣,没想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如此直接。
他也不再犹豫,沉声道:
“末将是北人,自然支持迁都,
无论是迁去西安、太原,还是北平,对末将的家乡都大有裨益。
而且,末将也能多些机会回家。
不瞒大人,朝廷在直隶,
上官与同僚多是南人,末将作为北人,总觉得格格不入。
这些年,末将一直不敢告假返乡,生怕离开一日,职位就被人顶替。
可即便如此,末将也走到了军伍尽头,无论是嘉奖还是升迁,都轮不到我。”
陆云逸收敛笑容,淡淡道:
“南人与北人,皆是我大明子民、大明军卒,
坏的不是南北百姓,而是其中的害群之马。”
“大人说得是,末将有位上官出自广东,待末将便极好。
有几次末将被人故意刁难,都是这位上官出手相助。”
“他叫什么名字?”陆云逸淡淡发问。
“回禀大人,他名叫詹云泽,
是豹涛卫指挥佥事,惠州府人,如今已年过五十。”
陆云逸脑海中掠过诸多军报文书,很快找到了相关记录,点了点头:
“本将记得他,他曾是东莞伯的前军将领,
上次出现在文书中还是洪武十六年,那时他就已是指挥佥事。
这么多年过去,竟一直未有晋升?”
钟瑞眼中闪过震惊:
“军中都传,大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忆如渊海,今日一见,末将佩服。”
陆云逸笑着摆了摆手。
钟瑞继续说道:
“回禀大人,詹大人从不在军中拉帮结派,因此被几位佥事孤立,指挥使大人对他也颇有不满。”
“本官记下了,你的功劳,本官也记下了。”
陆云逸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又道:
“忘了昨夜的事,全当从未发生过,这种争端,不是你能贸然参与的。
一个不慎,便可能全家遭殃。”
钟瑞呼吸猛地一滞,随后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何尝不知此事重大?
如今参与其中的,至少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实权官员,或是身居殊荣的权贵。
他一个无背景,还被排挤的千户,根本没有插手的资格。
可钟瑞自认为有几分敏锐,
见这些日子迁都之事愈发艰难,终究按捺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几经挣扎后站起身,躬身一拜:
“多谢大人提点,末将还有一事想问,恳请大人解惑。”
“说吧,不必客气。”
“迁都之事.还能成吗?”
钟瑞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触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
陆云逸沉默许久,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即便这次失败,还有下次。”
钟瑞眼神一黯,看来大人也不看好此次迁都。
但他并未太过沮丧,只是躬身一拜:
“末将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好好操练,好好做事。
该回家探亲就去,不必有所拘束。”
钟瑞呼吸一促,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深意,再次躬身:
“多谢大人,末将告辞。”
陆云逸看向巴颂,挥了挥手:“带他从后门离开。”
“是!”
等人离开后,陆云逸坐在正厅内,久久无言。
他没有去猜测昨夜送出城的是什么消息,
因为结果无非两种,要么动手,要么不动手。
至于过程如何,对最终结果而言并不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惫,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置身其中辗转腾挪,早已耗尽力气。
这些日子的几次试探,
都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一件事初期推行时往往十分顺利,
可一旦想要深入推进、攻克难关,
总会被莫名其妙的人和事阻挠、牵扯,
要么就是一拖再拖,拖到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
至于原因,他也清楚,整个朝廷中,观望的力量占了七成。
他们既不希望皇党胜,也不希望逆党赢,只是在暗中默契地平衡双方。
若非发生天怒人怨之事,双方都无法继续推进。
正当陆云逸沉思之际,巴颂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大人,人已经送走了。”
“他来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大人放心,府邸外的眼线,每日傍晚都会清理,绝不可能发现。”
陆云逸点了点头:
“把詹云泽和钟瑞这两人的名字记下来,记到那本棕色小册子里。”
“两人?”
巴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
陆云逸应了一声,又道:
“巴颂啊,今日再教你一个道理,
这类刚正不阿的将领,才是军队的中流砥柱。
可他们往往因为不媚上、不奔走钻营而进步缓慢,
只能凭借能力和时间慢慢熬资历。
但不能说他们没有本事,
毕竟,职位越往上越少,没人提拔,想要晋升难如登天。”
巴颂面露恍然,连忙将这话记下:
“多谢大人,属下记住了。”
陆云逸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坐下,
扯过纸笔飞速写下几个字,而后将纸条装进信封递过去:
“把这个送给徐增寿,让他多加小心。”
“是!”
临近辰时,明媚的阳光驱散了秋日夜晚的寒气,洒向大地。
奉天殿的殿前广场上,
诸位大人陆续从中走出,各自向衙署而去,脸色皆凝重到了极点。
又是凝重的一天!
自从废钞之事被提出后,没有哪一天的朝会是安宁的。
今日的争论更是激烈,
甚至差点有人在朝堂上动手,做出不敬之举。
这让几位老成持重的大人连连摇头,
朝廷是威严国法所在,怎能因政见不合就当众打闹?
户部队伍中,左侍郎傅友文脸色阴沉,几次长吁短叹以缓解心绪。
可一看到前方走着的孔天纵,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户部衙门已然派系林立,
左侍郎与右侍郎的态度截然相反,
甚至能在朝堂上吵起来,让外人看笑话,实在荒谬!
傅友文看向身旁的户部主事赵书楠,问道:
“郁新去江南还没回来吗?”
赵书楠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沉吟片刻后回答:
“大人,郁大人的妹妹病重,陛下特意准了他三个月的假,如今才过去一个多月.”
“哼。”
傅友文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毫不顾忌地埋怨:
“这个郁新,溜得倒是快!
好不容易把半条命丢出去才换来升迁,还没到任就离京,白白让孔天纵捡了便宜。
本官真不知道他回来后,还能不能坐回右侍郎这个位置。”
赵书楠脸色也有些古怪,心中同样不是滋味。
户部侍郎掌管天下钱财,何等诱人?
这位郁大人倒好,说走就走,让别人摘了桃子。
如今这位摘桃子的孔大人,
还仗着家世在衙门中处处与自家大人作对。
想到这里,赵书楠叹息一声,
想着要是谁能让自己官升一级,那拼了命都行!
“部堂大人莫要着急,不是还有市易司的陆大人吗?
他与咱们这位孔大人不对付,或许可以借一借他的力量。”
傅友文听后眉头微皱,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才恍然想起,
陆云逸几次回京都被弹劾,
参加早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陆大人事务繁多,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宝钞提举司现在迟迟不肯增设兑钞点,
难道还能被一个八品官难住?
把那个提举换掉,换个北人,最好是关中的,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赵书楠一愣,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户部人员名单,
忽然眼睛一亮,将声音压低:
“部堂大人,宝钞提举司行用库的管事熊向文,下官记得是汉中人,此人正好合适!”
傅友文面露思索,吩咐道:
“找机会和他见一面,旁敲侧击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升官发财。
至于那个现任提举,你去搜集他两条罪证,下午本官要在衙门合议上提此事。”
赵书楠眉头一皱,连忙应道:
“放心吧大人,这位提举本就声名狼藉,罪证随手可得。”
“嗯,尽快去办。
如今各部都在争相出头,咱们户部也不能落后。
增设些兑钞点,也好吓一吓那些乱党,让他们别得寸进尺!”
“是!”
皇城之外,辰时的阳光刚漫过城北大营的水泥墙,营内就已人声鼎沸。
富户们早已起床,
背着包袱、牵着孩子,围着自家的车驾打转。
每辆车的车辕上都系着不同颜色的布条,
红色是前队,蓝色是中队,黄色是后队。
这是徐增寿昨日特意让人安排的,
既方便清点人数,也能防止队伍走散。
“娘,我的老虎玩偶呢?”
一个穿着棉袄的小男孩拽着妇人的衣角,哇哇大哭。
一旁的中年男子正在翻行李箱,眉头皱得很紧:
“别找了!那玩意儿值几个钱?到了关中,爹再给你买新的!”
旁边的仆妇连忙打圆场:
“老爷别急,夫人的梳妆匣里我见过那玩偶,这就去给小少爷拿。”
徐增寿骑着一匹枣红马,沿着队伍缓缓前行,
看到这一幕,嘴角渐渐勾起笑容,
他穿着一身亮银甲胄,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手里握着马鞭,却没怎么挥动,
只是时不时停下来,查看车驾上的货物,
既怕这些富户偷偷带太多东西,也怕有人藏了不该带的物件。
“将军,火枪队都伪装好了,
兄弟们都换了粗布衣裳,跟车夫没有区别。”
冯云方骑马跟在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他的目光扫过中队那些拉车的车夫,
这些人肤色黝黑,皮肤褶皱,
看着像常年劳作的庄稼汉,
此刻正眯着眼睛打量四周,与普通百姓并无二致。
徐增寿点了点头,勒住马缰绳,看向后方:
“李芳英呢?让他把前队的骑兵再点检一遍,别少了人。”
“来了来了!”
李芳英骑着马匆匆跑过来,
手里拿着一本花名册,脸上带着少年人的急切:
“将军,前队三百骑兵都到齐了,马具也都检查过,没问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就是有几个富户想跟前队一起走,说前队安全,您准不准?”
“不行。”
徐增寿想都没想就拒绝:
“队伍编排不能乱,前队是骑兵,要负责探路,带着富户走不快,让他们按原计划归队。”
“是!”
李芳英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去回话,就见一个穿着锦袍的富户凑了过来。
这人是城西绸缎庄的王老爷,他弓着腰,手里递过一锭银子:
“徐将军,小老儿想跟您说个事。
我那车上装的都是绸缎,怕路上受潮,能不能让弟兄们多照看照看?”
徐增寿没有接银子,只是淡淡道:
“王掌柜放心,每队都有专门看顾货物的军卒,丢不了也潮不了。
您赶紧归队吧,再过一刻钟就要出发了。”
“好好好”
王老爷讪讪地收回手,转身钻进了中队的车驾里。
冯云方在一旁低声笑道:
“将军,您这性子,可别把富户们得罪了。”
“得罪总比出事好。”徐增寿勒紧缰绳:
“陆云逸大人说过,治军要从严,要赏罚分明。
这些富户事儿多,按军卒的规矩管着,才不会出乱子。”
说话间,京城方向传来洪钟般的报时声。
徐增寿抬手一挥:
“出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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