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棠看得喉咙发紧，监控视频播放结束，夫人幸灾乐祸地看向言小棠。

“看见了吗？那可是从小将他养大的奶奶，也被黎扬这个畜牲逼死，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这说明不了任何。”言小棠冷言。

“还想替他狡辩是吧？那你看这个！”夫人拖拽着言小棠的头发将一个视频再次放到了她的面前。

送灵的队伍披麻戴孝，黑漆漆一片混着哀伤的哭泣声，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少年冲入了人群，立马引起了骚乱。

“你已经把你奶奶害死了，你还要怎样？！”

“你不就是想害死你奶奶吗？现在已经如愿了，你满意了，滚出去！”

送灵的队伍，一群披麻戴孝的长辈推搡开少年。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害奶奶，我只是想要奶奶主持公道，我只要一个公道！”

“我给你脸了！”话音未落，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砸在了少年的脸上。

“人已经去世了，你还来折腾什么？！难不成你要让你奶奶魂魄不宁吗？！”

少年的眼眸漆黑深不可测，他看向父亲抱着的骨灰盒。

“我只想给奶奶叩个头。”

旁边的长辈却直接将少年推出了队形。

“你是杀人凶手，你奶奶根本不想见你，更不想让你叩头，你滚吧。”

少年却再次挡在了众人的面前，他面容冷漠，眼神似寒冬，身体微微拱起，“我就要见！”

他起势如闪电般迅速，直接冲入了人群，顿时银元和冥币被撞得全洒落在地上，起风一阵，将各种银元冥币卷起吹得混乱不堪。

“这孽障是疯了！快拦住他！”

少年眸光回转，在拳头过来的瞬间蹲身躲避，接着回身便是腾空一踢，拦着他的人便跌倒在一边抱着腿惨叫起来。

“那些都是你的叔伯！黎扬，你居然动手打长辈！快！快报警！拦住他！”

旁边拿白旗子的几个长辈抡起杆子朝少年砸去，黎扬回身躲避了几次，但人太多，还是被狠狠砸到了肩膀，瞬间他左腿跪地，整个人被压了下去。

“用力！压住他！还能反了他不成？！”其他的几个长辈也用杆子压上去，少年死死咬着牙，双目猩红，撑着的另一条腿晃动着几乎撑不住。

“起开！！”黎扬抬手死死抱住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木杆，嘶吼着浑身发力而颤抖，跪着的那条腿绷得青筋爆出，奋力一推，一步步连带着黄土铺起了尘。

他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困兽，从沼泽中爬出，浑身淤泥地站了起来。

压在他身上的木杆们滑落扬起黄土尘，他墨色的瞳眸看向后排抱着奶奶骨灰的父亲。

“你！你要干嘛？！”父亲抱着骨灰匣子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转身向送灵队伍末尾慌不择路，少年踹开地上的木杆，朝着后面追上去。

一时间，整个送灵队伍全部乱成一片，来拦着的人无论是什么长辈，都无一幸免被少年拳脚对待。

最后，他朝着骨灰匣子一跃，扑了上去。

父亲被撞得没有站稳，骨灰匣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卷着黄土，扑在人们的脸上。

他疯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着惊恐。

“这是你的奶奶！最疼爱你的奶奶！她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她，让她不得安宁吗？！你这个疯子！”

原本抿着唇的少年，忽然笑出了声。

“如果你们都是正常人，那我宁愿做个疯子！”他推手抱住了骨灰匣，猛地向自己身前拽去。

“松手！混账！”父亲死死抱住骨灰匣，旁边人的拳脚已经迎上来。

少年却笑得越来越古怪。

言小棠看见少年黎扬的脸上，露出了和现在很像的那个邪气的笑容，他面对着风沙卷起的满天纸钱，嘴角扬起，眉尾上挑，眼眸却是极致的狠戾。

笑得发邪，让人毛骨悚然。

他俯身，手摸向腰间，再起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阻拦他的叔父们毫不留情地捅去。

“杀人了！！！”送葬的队伍彻底乱成一片，人们连滚带爬，只剩下黎扬的父亲压着骨灰盒不松手。

“你！你！你还敢杀你老子？！黎扬，你奶奶真是把你养废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奶奶！”少年的眼中闪过阴鸷，手没有半点犹豫地将匕首捅了进去。

“孽障！畜牲！”

少年看着父亲捂着伤口疼得额头冒汗，却笑得更加邪气，他手里的匕首还带着血珠，滴在他青蓝色的鞋上。

“爸，我是不是畜牲不知道，但我确定，你，是个废物。”

少年字字珠玑，眼中满是冷漠和嘲弄，“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为了黎家的权和钱，我真的瞧不起你。”

“你！！！”父亲的手狠狠指过来。

少年反手将父亲的手握住，眸光狠戾甚至带着变态的得意，缓缓将匕首，插进了父亲的掌心。

刀尖和血水从手背而出。

听着父亲的惨叫和咒骂声，他脸上再次出现了和少年年纪完全不相称的邪气诡异的笑容。

面容乖巧的学生脸少年，如同被恶鬼夺舍了一般。

身后，是受伤的叔伯们叫骂声。

他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之后，夫人又给言小棠看了许多片段，黎扬和叔伯们对骂的，黎扬将找上门要骨灰盒的亲戚打出了血，还有……

黎扬跪在祠堂前，痛哭流涕地忏悔，痛改前非，乞求父母长辈的原谅。

看着言小棠紧紧皱起的眉头，夫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回看清楚了吧？！黎扬他就是一个无耻无情的卑鄙小人！”

“他才不是！”言小棠说着喉头发酸，声音也酸涩起来，“他不是！”

夫人原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恼羞成怒地将言小棠拉起，“你是瞎了吗？！你没有看到吗？他性情暴戾、目无尊长、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可我看见的，是因果，”言小棠张张嘴，话没有说完，眼泪已经淌了出来，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少年那张绝望而邪气的笑容，“亲爹又怎样？父不慈，子凭什么孝？！”

夫人被气得呼吸不畅，憋得脸泛红，“他这种心狠手辣、不留余地的人，难道你忘了，他已经抛弃过你一次了吗？”

夫人期待的目光很快变成了失望，言小棠没有一点点痛苦，甚至完全无动于衷。

“如果他真的心狠手辣、不留余地，那么你根本不会活着和我说这些话。”

言小棠淡定地盯着对方，“你们，早就死了。”

“他！你以为他没有动手吗？！他差点杀了我的央央！我的女儿那么乖巧懂事，他安排司机差点车毁人亡，事后他还想把肇事司机偷送出国，要不是我发现把他了结了，他肯定还会回来害我的央央！”

“你的意思是，那司机没有杀了你女儿，你把人家司机给杀了呗？！”

夫人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言小棠，“你……你明明是言家的千金，被顾家富养长大，怎么会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

言小棠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苦笑了一下，“那我请问在我性命垂危没有医疗费的时候，你们这些不离经叛道的人，会押上性命赌一把，来救我的命吗？”

她眸子一沉，“可是离经叛道的那个人，他会。”

“你还指望他来救你？不可……”

“Stop！hands  up!  otherwise  you  will  be  shot!”

几个英国人破门而入，手里的枪已经瞄准。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她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爱跟你瞎扯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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