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宋方好很难不往深想，很难不自作多情。

谢凌霄看她沉默，心里一个劲儿地后悔自己嘴快，继续转移话题，“尝尝？真的很好吃啊。”

宋方好点点头，“那……今天是除夕，谢首长和……”

谢凌霄叹口气，“妈得忙团里的除夕演出，爸跟着去，反正年年都这样，今年我不想去了，所以来找你玩会儿。”

宋方好这才想起来谢凌云的母亲是首都文工团的团长。

“今晚和我住一起？”

宋方好看了一眼谢凌霄肩上雪化开留下的水印，“下着雪，别回去了，待会儿你去收发室打个电话说一声。”

这句话正中谢凌霄下怀，她对宋方好好奇很久了，有机会能留下，她当然不会放弃。

“怎么样？好吃吧。”

她看见宋方好吃了一口，期待地看着她，“下次去我家，我带你去后山烤红薯，大哥原来不知道带我干嘛时候，就悄悄带我去烤红薯打发时间，啧，你都不知道，这是他带孩子的唯一手段了。”

“咳咳。”

说着她又觉得不妥，“但是大哥可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趣，他原来还很爱看电影，原来家里还有不少外国书，可惜了……”

宋方好听着她絮絮叨叨，心里的孤单瞬间被冲淡不少。

“对了，方好，你……”

她顿了顿，像是犹豫，最后还是叹口气，“算了，我不能搅和，这是你和大哥的事情，不过……方好，我偷偷问一句，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好吗？”

宋方好心里对她想要问的问题有了些猜测，忍不住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宋方好抿了抿唇，“很好的人，他负责，认真，谨慎，重情义，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同志。”

她说这些话时，谢凌霄一直紧紧盯着她，见她表情认真才有些纠结地又继续问，“那……那你觉得他适不适合……当伴侣？”

这句话把宋方好问得愣住，心里那一丝波澜彻底四散开来。

她忍不住想，谢凌霄是谢凌云的妹妹，她会试探，是不是就代表……

“咳咳咳。”

谢凌霄又迅速转移话题，“不说这些，被我大哥知道的话，他得记仇。”

说到这里，谢凌霄索性朝宋方好问，“方好，你是从云省来的吗？考上大学之前你在做什么啊？”

宋方好回神，温声说：“我在教书，但是还没彻底转正，算是半个老师？如果没考上大学，或许……”

她顿了顿，语气微有些复杂，“或许我结婚了？”

什么？

谢凌霄惊呆了，忍不住瞪大眼惊呼一声。

她知道不少人因为考上大学就放弃婚姻，甚至……

但是她心里笃定，宋方好和那些人不一样，虽然两人认识不深，但她相信大哥的眼光，相信宋方好不会是那种因为上大学抛弃丈夫的人。

“很惊讶？”

宋方好笑了笑，“不过就算不上大学，我应该也不会和他结婚。长话短说，他三心两意，和青梅竹马搅和在一起，差点害死我。”

“我原来和渴望拥有一个家，他的父亲在我父母去世之后选择将我带回家，我很感激他们，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因此原谅他。”

谢凌霄听得睁大眼，满心钦佩。

虽然宋方好讲得不算详细，但是从这几句话中，她能听得出她过去的处境。

到底是怎样的坚韧才能让宋方好放弃拥有一个家的执念，选择到千里之外的首都求学？

她忍不住咬牙，问，“那差点害死你的混蛋没有受到处罚吗！”

宋方好看她愤懑，心里微微一暖，笑着说：“当然受到处罚了，你大哥也帮了我不少，不然我估计没办法顺利来首都上学。”

“哇。”

英雄救美！

谢凌霄忍不住露出星星眼，捧着脸看宋方好时候一个劲儿吸气，压着心里的悸动。

没想到大哥和宋方好的相遇这么浪漫！她前几天好奇问起来时候，谢凌云一个字不愿意说，让她根本猜不到大哥这么冷淡的性格，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宋方好。

就算是受父亲所拖去接人，只要大哥不愿意，她相信，宋方好和大哥就算同路回首都，两个人估计也一句话说不上，根本不可能关系这么亲近。

谢凌霄放心了，看来两人现在就是隔着一层纸，只需要轻轻一捅就能破。

至于这张纸什么时候破，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她只是谢凌云的妹妹，总不能管到大哥的感情上。

除非他开口求求自己。

谢凌霄根本想不到谢凌云求自己的样子，光是想着都觉得好笑，于是轻笑一声。

宋方好看过去，她连忙捂着嘴，“没事，就是想起点事情。可惜大哥今晚不在家，不然我们肯定是一起过来的，到时候你还能尝尝他烤的红薯。”

“等大哥回来吧。”

谢凌霄说着，宋方好也忍不住想——

希望谢凌云早些回来吧。

……

年后，暑假过得飞快。

谢凌云这个任务时间很久，至今没有消息，宋方好担心，但是谢凌霄现在把她这里当做第二个家一样，时不时来一趟，看出她担心，告诉她这是常态。

宋方好这才稍稍放心些。

新学期没开始几天，王红就开始念叨交流团的事，宋方好也跟着实验室开始准备，一行人商量了很久，准备好时，交流团到了。

当天是个暖春，宋方好跟着一行人去到机场，张勉爱也在，脸上表情微有些复杂。

宋方好表面上淡定，但是手心也微微有些被汗濡湿，心里一个劲儿地想着昨晚商量的流程，忍不住深呼吸，想要压住心口的跳动。

“真是……”

张勉爱看她紧张，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别说，要是往前三五年，我都想不到还有今天，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说外语的机会了。”

宋方好一怔，心里也微有些复杂，安慰她，“现在不一样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看，原来我们也想不到今天会站在这里等交流团吧。”

张勉爱笑笑，然后忽然定神，“人到了。”

宋方好望去，不远处，一行外国人齐刷刷走来，最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金发碧眼，很符合国人对外国人的刻板印象。

“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大家好啊！”

他的中文流畅，让宋方好微有些吃惊。

这个男人和几个领导握了握手，就笑着指指身后的一个短发女人，笑道：“这个是我们的学生团代表，池思月。”

池？

这个姓氏不常见，听得宋方好莫名心口一跳。

她记得谢凌云提过，外婆的娘家人就姓池。

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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