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扫帚缝里的光,照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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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光仿佛有了生命。
它不再是死寂的一线,而是在石小芽掌中石帚的裂缝里缓缓游走,像一条初生的金色血脉,沿着帚身天然的石质纹理,一点点地蔓延开去。
石小芽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她怕,怕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惊扰了师父留给她的、这世间最后的一份馈赠。
就在这时,她身后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像是有人踩在了干枯的落叶上。
林墨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本残破不堪的册子,正是当年楚三更从地底挖出的那本《杂役日录》,书页的边角带着被火燎过的焦黑。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
“昨夜,我在灯下翻看它,书上的字……自己动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其中一页。
石小芽凑过去,只见书页上,本该是寻常墨迹的地方,竟出现了几个崭新的大字:“扫心录第一章”。
而构成这几个字的,根本不是笔墨,而是由无数道细密如发丝的帚痕拼凑而成。
那些帚痕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正在极其缓慢地流动、变化,像是在安静地呼吸。
石小芽鬼使神差地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流动的字迹。
就在指尖与书页接触的刹那,她掌中石帚裂缝里的那道光流猛地一震,竟化作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线,顺着她的手臂,沿着她的掌心,最终从她那根触碰书页的指尖,流入了书中。
“轰”的一声。
那本《杂役日录》在林墨手中无火自燃。
但诡异的是,它没有化为灰烬,而是在烈焰中熔成了一道璀璨夺目的金线。
金线破空而去,如一道金色的闪电,直冲天际,飞向了那悬于北岭天幕之上、巨大无比的“续”字。
金线精准无比地嵌入了“续”字最后一笔那微小的缺口,补全了最后一寸光痕。
天地间,仿佛有什么枷锁,被彻底打开了。
同一时刻,万妖谷深处。
阿芜正静静地坐在老槐树虬结的根上,忽然,她感觉脚下的泥土传来一阵异样的温热。
她立刻俯下身,将耳朵贴在粗糙的树根上,闭上眼,感知着百木的脉动。
刹那间,一道无声的讯息,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这道讯息,源自北岭,由大地深处的地脉亲自传递,再由沿途亿万草木的根须接力,跨越千里,最终抵达了这里。
阿芜睁开眼,从身旁的枝头摘下一片最嫩的绿叶。
她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点在叶片之上,口中轻声诵念起《归尘九步》的第一式。
那片嫩叶骤然泛起微光,叶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是叶知秋。
身影中的他,正在藏经阁里扫地,一帚,又一帚。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的尘埃聚散成纹,竟勾勒出了一段任何典籍中都从未记载过的《扫心录》外篇口诀。
“帚不起于手,而起于念;道不落于天,而落于践。”
阿芜看着这十二个字,久久不语。
她小心地将这片叶子,封入了老槐树的树心之中,低声自语:“这一段,留给后来人。”
边城,铁坊。
韩九锻铁至深夜,通红的铁胚在锤下迸溅出无数火星。
那些落在地上的滚烫铁屑,今日竟没有再凝聚成那个让他夜夜惊醒的“悔”字。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字——“传”。
韩九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下午,有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偷偷趴在墙头看他扫地,那双眼睛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光亮。
他缓缓放下铁锤,走到角落,取来了那柄他亲手锻造的无锋铁帚。
他用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以淬火时滋啦作响的铁水为墨,在铁坊斑驳的墙壁上,刻下了八个大字。
“扫者韩九,传道于此。”
字迹刻完,铁水冷却,深深烙印在墙体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墙壁的缝隙中,竟钻出了一抹抹新绿的嫩芽,它们顺着字迹的笔画攀爬、缠绕,不过片刻,竟将整面墙壁,化作了一面生机勃勃的“活碑”。
当夜,三个流民少年悄悄潜入了铁坊。
他们没有偷东西,只是默默地拾起了角落里废弃的旧扫帚,开始笨拙地清扫地上的铁渣。
韩九立在暗处,没有出声。
他只是将工坊里唯一的一盏油灯,默默地移到了那三个少年的头顶,为他们照亮了第一课。
镇北军,边境。
沈凝霜率领一队骑兵巡视边防,途经一座早已废弃的哨塔。
她勒住马,看见塔下厚厚的积雪中,半埋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扫帚。
那是很多年前,驻守此地的杂役遗留下来的东西,早已无人问津。
她翻身下马,不顾亲卫的劝阻,亲自走到雪地里,将那柄扫帚挖了出来。
拂去上面的雪泥,竟在早已腐朽的帚柄刻痕中,发现了一行用刀尖刻下的、极细小的字。
“壬午年三月七,扫塔人李七,愿后人干净上路。”
沈凝霜握着这柄冰冷的扫帚,在风雪中默然良久。
她回头,对身后的军队下令:“全军在此扎营一夜。”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她亲自执起那柄锈帚,带着一队亲兵,开始清扫那座废弃的哨塔,从第一层,一直扫到第三层。
当扫到顶层时,帚尖无意中触碰到了房梁的一处缝隙,竟从里面勾出了一卷早已发黄的布条。
布条上,是叶知秋的字迹:“知秋说,塔**冷,人心不能冷。”
沈凝霜攥紧了那卷布条,转身走下哨塔,对全军下达了一道新的军令:“从今日起,边军每一座哨塔,都需设置‘守心帚’一柄。轮值士卒,每日必扫。不扫者,不得入营。”
白砚的药庐。
一名来自山中偏远村落的老药农,颤颤巍巍地送来了一株百年难遇的“断肠草”,他跪在地上,称村中正流行一种怪疫,无药可解,他愿以自己的性命来试这剧毒之药,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白砚正要拒绝这等荒唐的请求,却忽然感觉自己那柄从不离身的“心帚”微微发热。
帚尾轻颤,竟指向了药农带来的药篓底层。
白砚伸手探去,从那堆草药底下,摸出了一片破旧不堪的扫帚毛,上面还沾满了干涸的药渣。
他将这片扫帚毛取来,以自己的心帚轻轻感应。
刹那间,叶知秋的虚影在他眼前浮现。
虚影中的叶知秋,正用一把与这扫帚毛同源的扫帚,清扫着一大堆毒草。
他每扫开一株毒草,半空中,便会自然浮现出与此毒草药性相生相克的解法。
白砚瞬间顿悟。
这不是传承,这是用“扫”这个动作,从万物中梳理出来的知识!
当夜,他以那片扫帚毛为引,带领着药庐中所有的药农,开始逐株清理那堆积如山的毒草。
他们每清扫完一捆,便记录下一味解方。
七日之后,怪疫得解,药方大成。
白砚将其命名为《帚解百毒录》,书的扉页上,只有一行他亲手写下的小字:“道在扫处,不在书里。”
夜深了。
石小芽独自一人坐在破屋前,那柄修复了裂缝的石帚,被她横放在膝上。
月光下,那道裂缝中流动的光,竟在地面上投出了一片淡淡的影子。
那影子,不是师父叶知秋。
而是一个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有挑水的杂役,有补墙的老仆,有在冬日里扫雪的童子……全都是这世间最平凡、最无名的那些人。
她忽然明白了。
师父留下的那一缕光,从来都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它只是借着师父的手,在这人间,走了一趟。
石小芽站起身,轻轻地将手中的石帚,像插秧一样,插入了屋门前冰冷的冻土之中。
她对着石帚,低声说:“师父,您不是道祖。您只是这世上,第一个把扫地当成修行的人。”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道光,从石帚的裂缝中彻底溢出。
它没有升上天空,也没有消散于风中。
而是如水一般,渗入了脚下的大地,沿着那看不见的地脉,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
下一刻,百里之外,一座小小的村庄里,一个晨起准备打扫院子的孩童,忽然感觉自己掌心一热。
新一日的“心帚”,在他手中,悄然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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