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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最后一道光,留给扫地的


北岭地脉之上,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巨柱,仿佛成了世间唯一的真实。

亿万心帚的共鸣声汇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冲刷着每个人的神魂。

苍穹之上,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续”字,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笔落,字成。

那个“续”字轰然解体,化作纯粹的光,尽数灌入那道通天光柱之中,让其瞬间膨胀,光焰直冲九霄,洞穿了无尽星海。

飞升之机,已至。

地脉裂口之前,千扫者肃然而立,他们是世间最接近“道”的一群人,手中的扫帚便是他们的道心。

林墨站在最前方,身形如松,他环视众人,声音被光柱的嗡鸣衬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此光,可载一人,直入天门。谁执最后一帚,谁可乘光而去。”

最后一帚,飞升之位。

这是何等泼天的机缘,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终点。

然而,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千扫者,无一人上前。

他们的目光越过林墨,越过那诱人的光柱,望向了更远的人间。

突然,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楚三更,那个曾经屠戮满门,以杀证道的男人,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掌中的心帚早已布满裂痕,此刻更是从中断裂,锋利的断口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帚柄汩汩流下,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他脸上带着一丝混杂着痛苦和释然的笑容,沙哑道:“我这一生,罪业最深,当用这最纯净的光来洗。”

“三更,不可!”林墨伸手欲拦。

可楚三更的速度更快。

他像是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断裂染血的心帚,狠狠插入了光柱的根部。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嗤”声。

那柄承载了他半生罪孽的心帚,在光柱中寸寸消融,化作飞灰。

而他整个人,也被那纯净的光芒包裹,身躯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明亮光线,逆着光柱,直冲天际。

第一人飞升。非为成仙,只为用自己的罪与骨,为后来者点亮归途。

光柱横贯天地,万物可见。

遥远的万妖谷,百木齐鸣,草叶震颤。

谷主阿芜一袭青衣,赤足立于谷中那棵万年古榕下,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低声问道:“你们……想走吗?”

草木无言,却有万千根须破土而出,在湿润的泥地上,齐心协力地划出了两个古朴的大字——守土。

阿芜看着那两个字,眼中泪光闪烁,最终却化为一丝欣慰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片早已被血染得发黑的竹片,那是她伴侣的遗物,她将竹片深深地埋入地心,与万千树根盘绕在一起。

“好,那我……也不走。”

当夜,通天光柱的光辉映照谷中,无数化形为心帚的草木藤蔓齐齐发光,却无一柄举帚向天。

相反,无数坚韧的藤蔓从地下伸出,将那些跃跃欲试的心帚一圈圈缠绕,最终将其牢牢地固定在了脚下这片土地之上。

万妖谷,不送一人飞升,只愿万古长青。

北境边城,风雪漫天。

镇北军大营,沈凝霜一身玄铁重甲,按剑立于光柱的遥遥映照之下。

她身后的三千铁甲将士,人人目露奇光。

“将军!”副将单膝跪地,声音激动得发颤,“飞升之机就在眼前!此乃天赐!您……”

沈凝霜没有回头,她的目光穿过风雪,落在远处边城那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上。

她摇了摇头,声音清冷如雪:“朝廷不扫的,我来扫。这人间不扫干净,我不走。”

说罢,她在一众将士震惊的目光中,亲手解下了那身象征着荣耀与杀伐的玄铁重甲。

甲叶落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褪去一身峥嵘,换上了一件最普通的粗布衣,拾起营帐角落里一把最寻常的扫帚,转身走向了军营的灶房。

那里,是伙夫们扫地的地方。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随即,“哐当”“哐当”之声连成一片。

三千镇北军将士,齐齐卸甲。

他们扔下长刀,放下弓箭,从各处找来扫帚,默默地跟在沈凝霜身后,列成整齐的方队。

那道天光照在他们手中的铁帚上,竟在茫茫雪地里,反射出三个灼灼大字——镇北扫。

自此,军中立下新规:每日巡营,必先扫地。

南疆毒瘴之地,白砚在他的药庐前,亲手立下了一块石碑,上书六个字:“扫毒者,不升天。”

随即,他将自己耗费毕生心血写成的万卷毒经,一页页投入炉火之中。

那曾让天下闻风丧胆的奇毒秘方,此刻皆化作黑色的灰烬。

白砚将这些灰烬悉心收集,拌入特制的药泥,制成了一颗颗黑色的药丸。

他将其命名为“净心丸”,无偿赠予那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

此丸甚是奇特,服下之人,若心存恶念,药丸便会在腹中化作一滩苦水,使其痛不欲生;若真心向善,药丸则化作一缕甘泉,清心明目。

当夜,白砚看着无数流民在他面前或痛哭流涕,或感激叩首,心中一片空明。

恍惚间,他看见药炉中升起一缕细微的光,似乎在引诱他追寻而去。

他刚要起身,衣角却被一个瘦弱的童奴死死拉住。

那孩子是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负责烧火。

孩子仰着头,怯生生地说:“师父,您……您还没扫完今天的药渣。”

白砚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他转身,重新拿起扫帚,走向那堆积如山的药渣:“对,对!说得对,还得扫。”

人间烟火最盛的晚晴栈,老板娘苏晚晴没有看天,只是在客栈门前挂起了一盏新的灯笼。

灯笼下,她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把竹帚。

“凡在我晚晴栈执帚扫地百日者,可留名于灯上。”

消息传出,一夜之间,那盏灯笼之上,竟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三千个名字。

有的是早已离去的伙计,有的是曾在此落脚的江湖客,甚至还有几个曾是乞丐的孩童。

他们都曾在这里,执帚净心。

当北岭那道光柱盛烈到极致时,晚晴栈的灯笼里,忽然飞出一缕柔和的光。

那光没有冲天而起,反而如蒲公英般炸开,化作万千光点,散入滚滚红尘。

光点飘向喧闹的采石场,落在一个汗流浃背的石匠肩头;飘向河边的洗衣坊,融入一个妇人冰冷的指尖;飘向深夜的守夜亭,温暖了一个老更夫的眼眸……凡尘世间,有扫者处,皆得一星微光。

苏晚晴倚着门框,轻声自语:“飞升?我们早就在扫了。”

夜色渐深,光柱渐隐。

北岭地脉的裂口前,只剩下石小芽一人独坐。

她掌中的那柄石帚,光芒也已渐渐弱了下去。

她仰着头,看着苍穹之上那横贯天际的四个大字——道归行续,眼中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此时,天幕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一道虚幻至极的身影,自那星海的尽头,缓缓转过身来。

是叶知秋。

他没有言语,只是遥遥望着这片他曾为之付出一切的人间,缓缓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拂。

那动作,像是在扫去这世间最后一粒微尘。

刹那间,人间所有扫者,无论是在边城、在南疆、在妖谷、还是在市井,掌心同时一热,他们手中的扫帚,无论凡铁或是神木,在这一刻,同声共鸣。

石小芽含着泪,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石帚,对着那道虚影,用尽全身的力气,轻声说道:“师父,路……我们已经扫好了。您……安心走吧。”

话音落,叶知秋的身影彻底消散。

而天上那最后一缕即将熄灭的飞升之光,没有升天,也没有散去,而是如一颗温柔的流星,悄然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融入了石小芽手中那柄石帚的裂缝之中。

从此,扫帚无主,道亦无主。唯有尘埃落定,万民执帚。

天地间的光彻底散尽,夜,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颜色。

石小芽缓缓垂下手臂,那柄陪伴了她无数日夜的石帚,此刻却仿佛重逾千斤。

她低头看去,只见那道由师父最终之光融入的裂缝,似乎……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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