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谁说杂役不能当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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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挑战般的锤音落下,余波却在边城每个人的心头震荡。
边城铁匠韩九,向来以这半城皆闻的锤声为傲。
他最瞧不上的,便是城中那些拿着扫帚,日复一日清扫街道的扫道者,讥讽他们是天生的“跪地奴”。
可今夜,这锤音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带上了一丝他从未听过的颤栗。
子时已至,炉火熊熊,映得韩九满是汗水的古铜色肌肉油光发亮。
他正全神贯注地锻打一柄即将成型的宽背大刀,每一次落锤,都精准无比,带起一片赤红的铁屑,在空中划出绚烂的弧线。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丝诡异。
那些飞扬的铁屑,本该随风散落,此刻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在半空中滞留了一瞬,自动聚拢,拼凑出一个扭曲的“扫”字残形。
韩九的瞳孔猛地一缩,心头火起,以为是自己连日劳累眼花了。
他怒吼一声,抡起铁锤,狠狠砸在铁砧之上,并非锻铁,纯为泄愤。
“装神弄鬼!”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一蓬更大的火星爆开,如流萤般四散落地。
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
那些落在地面焦土上的火星,并未立刻熄灭,反而像是被精心编排的棋子,在地上迅速拼出了一行字。
“你锻的不是刀,是执念。”
八个焦黑的大字,仿佛八道烙印,深深地烫进了韩九的眼里,也烫进了他的心里。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执念?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十年前那个阴冷的雨夜。
为了争夺师父那座全城最好的铸铁炉,他趁师兄不备,在其酒中下了无色无味的西域奇毒。
他记得师兄毒发时痛苦扭曲的脸,也记得自己心中那份被嫉妒与野心点燃的、滚烫的快意。
虽然后来师兄命大,被人救了,却也落下病根,没几年便郁郁而终。
自那以后,这最好的炉子便归了他,他也成了边城最好的铁匠。
这件事,他以为早已随着师兄的死,埋入了尘土。
当夜,韩九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站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铸铁炉前,周围却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每一个都拿着扫帚,正是他平日里最鄙夷的扫道者。
他们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扫着地,口中却齐声低语,那声音不大,却像无数根针,刺入他的耳膜:“你扫过心尘吗?你扫过心尘吗?”
韩九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只觉右掌心一阵灼热的刺痛。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掌心之上,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淡淡的、宛如被扫帚柄磨出来的帚痕。
而在千里之外的流民营,医者白砚正为一名高烧不退的患儿紧锁眉头。
他素来精研毒经,擅长以毒攻毒,反炼解药,救活过不少被其他大夫断定必死之人。
可这孩子的病症却极为古怪,高烧不退,汤药无效,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在他体内,耗尽他的生机。
营中所有医者都已束手无策。
白砚深吸一口气,取出随身的银针,准备行险招,以针法强行疏导其体内郁结的死气。
可就在针尖即将刺入患儿眉心穴位的刹那,他忽然感觉针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颤动。
这颤动并非来自他的手,而是源自一种莫名的共鸣,仿佛他内心深处也有一柄无形的扫帚,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白砚猛然醒悟。
他收起银针,目光扫过床边,落在墙角一把普通的竹帚上。
那是患儿母亲每日用来清扫药渣和尘土的扫帚。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走过去,将那竹帚取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没有用扫帚毛,而是用那光滑的帚尾,在孩子滚烫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帚尾上原本沾染的、肉眼难辨的些许积尘,竟如受感召般倏然飞出,在半空中盘旋飞舞,自行拼出了一行行细密的金色小字——正是传说中《扫心录》第五章的口诀!
白砚心神剧震,不敢怠慢,当即按照口诀所示,引动自身气息,以指代针,在患儿周身几个关键穴位上轻轻扫过。
片刻之后,患儿猛地大汗淋漓,体温竟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孩子的母亲见状,激动得当场跪下。
白砚连忙将她扶起,轻声道:“大娘,不是我救了他,是你日日清扫药渣,心怀洁净,扫出了这股能救命的净气。”
与此同时,北岭书院内,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一群锦衣玉食的学子,正围着巡视至此的扫道者林墨,高谈阔论。
“扫地不过是鄙事,执帚者身份低贱,岂能与我等读书人谈经论义?”一名自视甚高的儒生高声喊道,引来一阵附和。
林墨始终沉默不语。
待他们说得口干舌燥,他才缓缓俯身,拾起庭院中的一把扫帚,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不急不缓地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道”字。
那儒生见状,嗤笑一声:“以土灰写字,也配称道?真是可笑至极!”
他话音未落,地上的“道”字尘粉,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毫无征兆地缓缓升空。
在满院学子惊愕的注视下,那些尘粉在空中自动重组,最终汇成了一句清晰无比的句子——《论语》有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整个书院,刹那间鸦雀无声。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夫子从人群后走出,看着空中那行由尘土组成、却散发着庄严气息的句子,激动得浑身颤抖,喃喃道:“原来……原来孔圣,也执帚。”
另一边,山洪肆虐,冲毁了连接两岸村落的唯一石桥。
工匠们望着湍急的河流,连连摇头叹息:“无铁无钉,河床不稳,这桥,怕是再也立不起来了。”
扫道坛的坛主赵三斤,却带着数百名扫道者赶到了现场。
他看着愁眉不展的众人,二话不说,命人取来百余柄早已废弃不用的旧扫帚。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亲自下到河中,将这些扫帚一根根牢牢地插入了河床的淤泥里。
当夜,月黑风高。
赵三斤率领众扫道者,手持各自的扫帚,肃立于河岸之上,齐声诵念《归尘九步》。
那诵念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与大地河川产生共鸣。
三更时分,奇迹降临。
只见河底的泥沙开始自动翻涌、凝结,无数水草藤蔓的根须,如同活物一般,疯狂生长,紧紧缠绕住那些插在河床中的扫帚柄。
泥沙、根须、石帚,三者竟交织融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奔流的河水之上,生长出了一座全新的桥梁!
那是一座“活桥”,桥身由坚韧的藤木与化石般的帚柄构成,踏上去,比原来的石桥还要坚实。
目睹了这一切的工匠们纷纷跪倒在地,对着赵三斤等人叩首:“神迹,真是神迹!原来……扫地的,也会造桥。”
破旧的竹窗下,柳月婵的生命气息已如风中残烛。
她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点点血沫。
窗外,她的弟子石小芽正在练功,却因心魔侵扰,真气逆冲,眼看就要走火入魔。
柳月婵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下取出一柄破旧不堪的扫帚。
那是叶知秋留下的遗物。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蘸着自己咳出的心头血,在粗糙的帚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八个字:“心尘不净,功法自乱。”
写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扫帚塞到了石小芽的枕头底下,便溘然长逝。
当夜,石小芽在昏沉中坠入梦境。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藏经阁,看到了少年时的叶知秋。
他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偷偷翻阅秘籍,只是拿着一把扫帚,沉默地清扫着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而每当他扫过一阶,半空中,便会凭空浮现出一行旁人看不见的功法注解,清晰无比。
石小芽在梦中顿悟:“原来……原来他根本不是偷学,他的一身绝学,全是用心扫出来的!”
她豁然惊醒,只觉体内逆冲的真气已然平复,经脉前所未有的畅通。
枕下的扫帚传来一阵温热,她拿起来一看,那八个血字已经消失,只留下了几道淡淡的青色痕迹。
边城铁坊内,韩九终日心烦意乱。
自从那夜之后,无论他如何挥锤,铁屑都再未成字。
他心中的悔恨与焦躁无处发泄,终于在一天傍晚爆发。
他抓起墙角的扫帚,狠狠摔在地上,怒吼道:“我不信这劳什子道!”
那一夜,他又梦回了师兄临终之刻。
这一次,他看得无比清晰。
弥留之际的师兄,手中死死攥着的,正是一截断掉的扫帚。
他的嘴唇在无声地翕动,眼中没有怨毒,只有一丝深深的遗憾。
韩九从梦中醒来,泪流满面。
他默默地走出房门,拾起了那把被他摔在地上的扫帚,开始清扫堆满铁屑与尘埃的铁坊。
第一日,炉火爆出的火星依旧杂乱无章。
第三日,他扫过之处,落地的铁屑竟悄然聚成了一个“悔”字。
第七日,韩九停下了手中的扫帚。
他走回炉前,重新燃起炉火,却没拿刀胚。
他将数日来扫出的铁屑尽数投入炉中,以心火熔炼,以悔意为锤,最终锻造出了一柄没有锋刃、朴实无华的铁帚。
他将这柄铁帚插在铁坊门前,如同插下一座墓碑,又像是在宣告一种新生。
也就在当夜,笼罩天际的那个巨大的“续”字,毫无征兆地骤然亮了一瞬。
与此同时,插在铁坊前的那柄无锋铁帚,其帚尖之上,竟无端浮起了一缕微弱却异常明亮的光。
那光芒并非为了飞升登天,而是如同一盏被点亮的灯,瞬间穿透了边城的夜幕,将整座沉睡的城市照得通明。
这道光,像是一声无声的号令,一道划破永夜的信标,遥遥指向了某个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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