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慢行”二楼SPA会所的大堂。

    原本宁静雅致、飘着淡淡香薰气息的空间，此刻被五彩的气球和拉花装点得喜气洋洋。

    柔和的灯光下，一场特殊的欢迎派对正在进行。

    钱途有些茫然地接过牛皮纸袋，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作为顶级法务的理智又在飞速运转。渐渐地，他明白了老板的想法。

    针对阿狸和千度，只是让他们撤下“轻松慢行”的错误标注。毕竟，他们只是信息端口的引入方，该撤就撤，该赔就赔，事实清楚，证据充足，按流程告就行。这是一个商业纠纷。

    但丑驴不一样。对方的所作所为，是真的要从根子上弄死“轻松慢行”。

    这……是生死之战。凭什么不干它？

    钱途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公事商议结束，赵小锤没再管陷入沉思的法务，目光投向大堂里热闹的人群。

    看着姑娘们脸上真正放松的笑容，赵小锤也觉得很满足。这是她们成为SPA技师以来，难得的集体休息时光。

    说来有趣，“轻松慢行”虽是服务业，却严格实行双休，只是不建议员工在周末连休。

    但几乎所有员工都主动违反《劳动法》，对此，服务员小姐姐们最有发言权——三倍工资它不香吗？

    当然，姑娘们的收入就更不必说了。

    尤其‘晨勃’‘生发’的话题，在钱满坤的朋友圈风靡之后，有时候一单服务后，顾客赠予的红包，就顶从前KTV时两三月的工资了。

    对此，赵小锤没有啥表示，反正轻松慢行每月会强制停业一天，未来，还会陆续落实团建、全面教育体系、弹性福利计划等等等等。

    这些，是赵小锤曾经羡慕的东西，如今，他要自己享受，惠及了员工们，他也得到了更高层面的精神享受。

    赵小锤喝了口冰可乐，满足地打个嗝儿。

    看着大厅里放松的场面，渐渐发现了与之前热闹不同的氛围。

    姑娘们不再围着孩子转悠，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就着小食喝小酒。

    果果还带着幸福笑容，不过没在孩子身边。

    角落里，她和铃兰、小野窃窃私语，赵小锤敏锐的听力，隐隐听到‘找那个老头’、‘特级教师’这俩词汇。

    起初，大家都围着豆豆，惊叹于他那张酷似果果的漂亮脸蛋，以及那双忽闪忽闪、似乎会说话的眼睛。

    可时间一长，除了心思最单纯的刘丽还觉得这孩子“可怜又可爱”之外，其他几个饱经风霜的姐姐都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孩子，是个小人精。

    他会在A姐姐递上进口零食时，用最甜糯的声音说“谢谢漂亮姐姐”；

    又会在B姐姐拿出新买的遥控赛车时，立刻丢下零食，扑过去抱着B姐姐的腿，喊着“姐姐你真好”。

    他的乖巧和可爱，目标明确地投向那些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人。

    他看玩具和美食的眼神，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贪婪和算计。

    这让姐姐们心里五味杂陈。她们都明白，在那个混蛋父亲的耳濡目染下，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学会什么好呢？

    能学会看人眼色保护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形成了：没人去点破，就让他演，让他吃，让他玩。

    孩子能回到妈妈身边，终归是天大的喜事。

    而那个叫‘豆豆’的男孩，此时已不再全场的焦点。

    赵小锤虽然比不上那十一个久经风霜的姑娘们，但就算他再傻，也发现情况的不对了。

    苦笑着起身，把依旧还在豆豆身边献殷勤的憨姑娘刘丽，拉到自己身边。

    “孩子饿了，让他自己好好吃东西。”

    “哦~”刘丽还有些怏怏不乐。

    赵小锤顺手塞给她一个大鸡腿，又推来一瓶颜值很高的红酒：“快吃快喝，你上班以来还碰过酒吗？”

    刘丽双眼顿时放光，连忙拿来启瓶器笨拙地忙活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李沐清风说这是什么勃艮第的傻路易拉图科通，京西商场卖1000多呢，在咱们这居然是会员畅饮款！”

    “之前就眼馋了，今天我可要尝尝！”

    见憨姑娘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赵小锤松了口气，也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刘丽此时却打开了话匣子，叨叨咕咕地炫耀起来：“小锤子我跟你说，我今天可厉害了，卖给三个客户三十瓶定制精油！对了，这个提成是多少来着？”

    赵小锤笑了：“18%。三十瓶定制精油如果全是你独立配置的，光今天，你赚了……”

    他拿起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刘丽亮晶晶的眼睛，笑道：“二十三万九千九百七十六。”

    “啪嗒。”高脚杯歪倒在桌上，鲜红的酒液缓缓流淌。刘丽呆滞地转过头，瞳孔放大，怔怔地看着赵小锤。

    “小、小锤子……你、你刚说……啥？”

    “二十三万九千九百七十六。”

    赵小锤经过热流改造的大脑进步了不少，这次不用看手机，就准确地报出了那串数字。

    “哦~”刘丽脸上浮现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麻木地点点头，“那三个顾客……还报了晨练养生班，这个提成是多少来着？”

    “30%，”赵小锤乐呵呵地回答，“算上课时费，你一节高端养生课，大概能拿到2500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一个客人一节课的价格。”

    刘丽：“……”

    她彻底不说话了。

    看她那副快要欣喜到昏厥的模样，赵小锤忍不住笑着提醒道：“你可得注意啊，课程结束时，起码得让人家把一个字诀‘学会’。不然定制精油的效果会打折扣，以后就不好做这些富婆的生意了。”

    刘丽呆呆地点头，然后重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红酒，像喝白开水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赵小锤笑呵呵地看着她，见她在酒精和金钱的双重冲击下，脸蛋红扑扑地恢复了些许神采，便收回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独自一人的小男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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