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在湖北的动乱告一段落之后，湖南也迎来了归顺的进程。

    何艾早就在当地打开了局面，淮阴军的政权深入民间，把控了湖南的大片土地，当地的世家大族基本没有什么反抗的力度。

    以长沙的钱家为代表，力主投降淮阴军，只是在具体投降的条件上还在进行商榷，但主降之心已经非常坚定。

    之前湖北尚未平定，这些人因此待价而沽。

    如今湖北平定，他们也到了该决定的时候。

    湖南巡抚钱益和淮阴贼何艾早有勾结。

    早期时，何艾初到湖南，于城外山林中发展，开垦土地，收拢流民。

    当时的钱益和何艾有过冲突，最终何艾冒险夜袭长沙，用武力将钱益镇住，奠定了淮阴军在湖南发展的根基。

    之后湖南世家治城里，淮阴管乡下，双方在发展中渐渐勾结，关系也从最开始的敌对转变的越来越好。

    目前，何艾给钱家的条件虽然不算完美，但已经符合钱家所能接受的预期，从各方面的利益上考虑，钱家已经决定投靠淮阴军。

    然而就在这时，李甲回来了。

    李甲是钱益之侄，钱嵩的外甥。

    这本是钱家和李家的一场平平无奇的联姻。

    然而李家被方贼诛灭，李甲侥幸逃出，不远千里投靠了长沙的舅舅。

    不管怎么说，这份血缘关系是实打实的。

    钱家虽然不至于帮李甲报仇，但至少该有的待遇没有亏待。

    而两湖战役爆发后，李甲投桃报李，自告奋勇的前往荆州，打探淮阴军收复湖北的进程，以及期间的各种条件，具体消息。

    简单来说，就是钱家想投降，但是怕条件谈的少了，因此派李甲过去探探口风，看看方永给张海诚出的条件是多少，好方便他们调整底价。

    只是钱家不知道的是，李甲心中不甘放下仇恨，进入荆州后就直接谋划，一手促成了张海诚之死。

    如今回归，李甲直接歪曲事实，将方永卸磨杀驴的消息告诉了钱嵩，然后又转而告知了钱益。

    在李甲的叙述中，张海诚在荆州屠戮世家完全是方永的授意，然而等功成之后，方永却派人设计将张海诚残忍杀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残忍至甚。

    尽管在淮阴军对外的描述中，张海诚之死是其本身和孟良争夺蒯氏导致，和方永无关，但这样的巧合本就引人猜忌，李甲添油加醋之下，钱益也是不禁有几分相信。

    这件事着实让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落得张海诚同样的下场，看来要多和淮阴军提一些条件了。

    李甲眼看自己计划成功，又陆续将消息透露给长沙的其他世家大族，引得人人自危。

    尤其是一部分本就反对淮阴贼的家族，就更是如此。

    一些人组成了反对投降淮阴贼的同盟，其中的领头之人名叫龚奇。

    龚奇原来是长沙府的同知，在最开始淮阴贼夜袭长沙时有过反抗淮阴贼的举动，被淮阴贼一把火烧了府邸，半数家产付诸一炬。

    事后龚奇和淮阴贼多有对抗，但是巡抚钱益都和淮阴贼同流合污，一个小小的龚奇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很快，在钱益和淮阴贼的互相勾结之下，龚奇被免职，对方也因此和淮阴军的仇恨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过龚家在长沙只是个中等的家族，根本不能影响什么大局。

    那些组成同盟的人也大部分以中小家族为主，而像钱家这样的大家族，虽然嘴上因为张海诚之事谴责着淮阴军的行为，但暗中依旧和淮阴贼勾勾搭搭，丝毫没有停下投降举动的意思。

    李甲知道，仅凭一个张海诚，还不足以让钱家这样的大家族反目。

    方贼如今的势力太大，钱家这些人根本不敢轻易反抗方贼。

    因为最根本的原因没有改变。

    那就是反抗的难度太大，投降则十分简单。

    张海诚虽然死了，但是在张海诚之外还有很多成功投诚的家族，例如郭家、崔家，人们不会认为自己是下一个张海诚，反而会认为自己是下一个郭白、崔枢。

    李甲太清楚这些大家族的德行了，因为他自己曾经就是这样的家族之一。

    李甲没指望张海诚的死能改变局势，但至少可以延缓一下投降的进度，挑起一些反抗的势头，例如城中以龚奇为首的反抗方贼的同盟。

    而李甲真正的杀手锏，则是蜀王刘湘。

    他早在设计张海诚之时，就决定投靠刘湘，并暗中送去密信联络。

    他要引蜀王大军入湘，对抗方贼。

    而城中的那些被他挑起的反抗者，便是他最好的盟友。

    李甲私下联系了龚奇，展示了和刘湘联系的信件。

    信中刘湘表示，准备派兵出府，对抗方贼的侵袭！

    龚奇看后，纳头就拜，表示若蜀王大军到来，他愿意亲自迎蜀王大军入城！

    李甲十分满意，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看来方贼果然不得人心。

    随后，李甲又带着龚奇的承诺，亲自入蜀。

    他其实根本没得到刘湘出兵的承诺，那份信件一半是真的，但只是普通的来往书信，并没有任何承诺，而另一半承诺出兵的书信是他伪造的，龚奇又和刘湘不熟悉，根本看不出来。

    李甲向龚奇承诺刘湘出兵，龚奇便表示愿意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李甲再向刘湘表示能里应外合打开城门，那刘湘自然也大概率愿意出兵了。

    毕竟能白白得一座城池，总不会有人不愿意吧？

    如此，便是合纵连横之术也！

    李甲走在入蜀的林间，越发觉得自己在这天下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今的蜀中刘湘，云南土司木氏，贵州土司安氏联合起来，分别自封为蜀王、南中王和黔阳王。

    两个土司没什么好说的，蛮夷罢了，谁都能看得出来三者之间是以蜀王刘湘为主的。

    李甲入蜀，只需要由益阳进山，走过一段距离就能到达当地土司的地盘了，也就可以和刘湘取得联系，劝刘湘出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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