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史馆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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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史馆暗战
五更三点,东华门外。
林墨攥着皇上亲赐的银钥匙,触到匙柄上“直史馆”三字仍有些发烫。张氏替他整了整新赐的绯色官服:“昨夜钱府灯笼亮了整宿,怕是要生事。”
“怕的该是他们。”他摸向腰间新佩的鱼符,铜片上“墨骨”二字刻得极深,“修订宗藩条例的圣旨在手,且看谁能拦我。”
史馆偏殿,周大人已在案头铺开泛黄的宗谱。“徐阁老虽死,可《皇明祖训》里‘庶子不得入仕’的旧例……”他指尖划过书页,忽然皱眉,“这页纸色不对。”
林墨凑过去,见永乐年间的宗谱某页边缘泛着青灰:“像是用‘晒骨散’处理过的。”他抽出袖中竹刀轻刮纸面,底下竟显出血字:“庶子郑某,实为……”
“砰!”殿门突然被撞开。钱明带着六名锦衣卫闯入,腰牌上“诏狱”二字晃得人眼疼:“林大人好雅兴,竟在史馆私阅禁档?”
周大人拍案而起:“这是皇上亲批的宗谱,何来禁档之说?”
钱明冷笑,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绫:“今早司礼监传来圣谕,宗藩条例修订暂缓。至于林墨——”他一挥手,锦衣卫立刻按住林墨肩膀,“私改族谱之事,皇上要亲自过问。”
张氏冲进来时,正见林墨被铁链拖出史馆。她攥住钱明袖口:“我夫君昨夜还在御前抄录条例,怎会……”
“御前?”钱明甩开她的手,“他腕间的银簪可是徐昭遗物?通敌之罪,够抄家了。”
诏狱地牢,腐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墨被推搡进石屋时,忽见墙角蜷缩着个灰衣老妇——竟是徐府旧仆陈妈。
“解元公……”陈妈哆嗦着递来块饼,饼皮上隐约有墨痕,“柳夫人说,您想看的东西在祠堂香案第三层。”
他捏碎饼块,果然露出半片竹简,上面刻着“墨白血书”四字。指甲抠进竹纹时,忽听隔壁传来锁链响,一个沙哑的声音低笑:“林大人来得巧,柳某正想聊聊令尊的‘疯癫’病案。”
是柳氏!林墨扑到石墙裂缝前,只见对面铁窗里闪过金镶玉镯的光:“当年徐阁老打断你父亲手筋后,是谁替他诊治的?”
“你……”
“太医院判钱如晦,正是钱明的叔父。”柳氏的笑声混着铁锈味,“那剂‘定魂散’里掺了曼陀罗,你以为你父亲真是自己跳的井?”
石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墨迅速将竹简塞进墙缝,转身时正见钱明托着银盘进来,盘中摆着两碗药:“皇上体恤林大人,特赐‘安神汤’。”
“怎么,怕我在诏狱说出更多秘密?”林墨盯着碗中浮油,想起会试时掺了猪油的毒墨。
钱明凑近他耳边:“聪明人该知道,有些真相比毒药更可怕。比如——”他指了指陈妈,“她手里的血书,其实是徐阁老伪造的。”
陈妈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林墨扑过去时,她已抓住他手腕,指甲在他掌心刻出“郑”字:“夫人……在慈恩寺……”
深夜,慈恩寺藏经阁。
张氏摸着陈妈所说的第三根廊柱,忽觉石砖松动。挪开后露出个木盒,盒底压着半幅婚书,落款处“徐墨白”的印章还透着朱砂新色。
“不对,”她举起婚书对着月光,“父亲说过,爹爹的印章是左偏三分的。”话音未落,窗外射来三支弩箭,擦着她鬓角钉入木柱。
十几个蒙面人越墙而入,为首者摘下面罩——竟是钱明!“林墨骨果然留了后手,”他抽出长剑,“不过郑氏的命,今晚就——”
“当啷!”铜铃骤响。周大人带着金吾卫从房梁跃下,腰间佩刀直指钱明咽喉:“奉旨拿人。”
钱明瞳孔骤缩:“你竟敢私调金吾卫?”
“不是私调,是皇上亲令。”周大人掀开供桌布,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整齐码着徐府历年贪墨账册,“林大人早算出你们会来毁证。”
与此同时,皇宫东暖阁。
林墨隔着纱帘叩首,听见皇上掷笔声:“钱明供认,会试毒墨案与修订宗谱受阻均系徐阁老余党所为。只是……”殿内烛火突然暗了暗,“你母亲的婚书,为何迟迟未呈上来?”
他抬头,见柳氏被两个女官押着跪在侧,腕上金镯换成了镣铐。“皇上,”柳氏忽然开口,“郑氏根本不是徐墨白明媒正娶的妻,当年的三媒六聘……”
“在这儿。”张氏闯入殿中,将婚书拍在御案上,“请皇上验看,这婚书用的是宣德年间的蝉翼纸,墨色也是徐府当年独有的‘紫霄烟’。”
柳氏脸色骤变:“你……你怎会……”
“陈妈临终前说了实话,”林墨盯着她的眼睛,“当年是你买通喜婆,用假婚书换了真的,又趁我爹被囚时,将郑氏发卖至北地牙行。”
皇上翻开婚书,目光停在落款日期上:“弘治元年二月,竟比你嫡母进门还早三个月?”
柳氏瘫坐在地,镣铐撞在金砖上发出脆响。林墨取出银簪,拧开簪头露出刻着“郑”字的内芯:“此簪乃父亲聘礼,内藏半片婚书,与慈恩寺所藏正好拼合。”
晨光透进东暖阁时,柳氏已被拖出殿外。皇上将新刻的宗谱推到林墨面前:“朕准你在宗谱首卷加注:‘庶子入仕,永为定例’。只是……”他忽然压低声音,“徐府祠堂的秘密,你可查清楚了?”
林墨叩首时,掌心的“郑”字还在发烫。他想起昨夜在诏狱墙缝里摸到的刻痕,那是父亲用断指刻下的“建文”二字——这个秘密,恐怕比庶子入仕更惊心动魄。
“回皇上,”他按住宗谱上“墨骨”的朱印,“祠堂地下埋着的,是当年方孝孺门生所藏的《皇明逊国记》残卷。”
皇上猛然站起,龙袍扫落了案上茶盏。殿外突然传来急报:“启禀皇上,钱明在狱中咬舌自尽,死前喊着‘族谱有诈’!”
林墨与周大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按住腰间佩刀。窗外,乌云正压过紫禁城的飞檐,他忽然想起陈妈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解脱。或许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总需要有人用骨血作刀,剖开层层族谱的伪装,让阳光照进被宗法尘封的角落。
“传旨,”皇上的声音穿透云层,“着林墨骨为宗谱修订使,即日起彻查徐府旧档。另……”他看向殿外的春树,“赐郑氏二品诰命,准其入徐府祠堂,位列嫡妻之位。”
午后,徐府祠堂。
郑氏摸着供桌上新立的牌位,“徐门郑氏”四个字用的是御赐的金粉。张氏扶着她跪下时,忽闻墙外传来喧闹—— 数百个百姓聚在府外,举着写有“墨骨大人”的灯笼。
“母亲,”林墨将银簪插回她鬓间,“当年父亲在祠堂扑火,想护住的不是族谱,而是被族谱碾碎的人心。”他转身望向列祖列宗的牌位,新刻的“林墨骨”碑就在中央,碑后隐约可见方孝孺手书的“天下为公”四字。
暮色渐浓时,史馆传来急报:宗谱首卷莫名起火,新刻的“庶子入仕”条例被烧出焦洞。林墨赶到时,周大人正捏着半片未燃尽的纸页,上面残留着“建文”字样的焦痕。
“他们怕的不是条例,是条例背后的真相。”林墨捡起断简,见简末刻着父亲的笔迹:“墨儿,若见此简,便将祠堂地砖第三列第九块撬开……”
张氏举着烛台凑近:“第三列第九块?那是徐阁老灵位下方!”
石砖撬开的瞬间,地窖里溢出霉味。林墨摸出火折点亮壁灯,只见满墙都是用朱砂写的人名——全是被徐府迫害致死的庶子。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个贴满封条的檀木盒,封条上盖着“锦衣卫亲封”的大印。
他撕开封条的手突然顿住,因为听见远处传来金吾卫的呼喝声,还有马蹄踏碎夜色的声响。张氏握紧他的手腕,烛火在她眼中晃出细碎的光:“是钱明的余党?”
“不,”林墨摸到盒中冰凉的玉牌,上面“壬午殉难”四个字硌得掌心生疼,“是更可怕的敌人。他们知道,宗谱可以重刻,可有些真相,一旦出土,就再也埋不回去了。”
盒盖掀开的刹那,满室红光——那是用鲜血写成的《建文朝野汇编》残卷,卷首赫然盖着“建文四年”的玉玺。张氏捂住嘴,烛台险些跌落:“这是……”
“是能颠覆整个王朝的东西。”林墨合上盒盖,听见地窖上方传来瓦片碎裂声,“当年父亲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诬为疯癫。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抽出腰间竹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用墨骨作笔,把真相刻进这吃人的世道里。”
地窖外,喊杀声越来越近。林墨将残卷塞进张氏衣襟:“你带母亲先走,去周大人府上报信。我……”
“一起走!”张氏拽住他袖子,“你忘了钱明死前喊的‘族谱有诈’?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手里的东西!”
话音未落,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林墨护着她们躲到石案后,忽觉后背触到冰凉的石壁——竟有暗门!他推了推,门轴发出吱呀声,里面透出微弱的天光。
“走这里!”郑氏忽然开口,她摸着石壁上的刻痕,“这是你父亲当年留的密道,通向……”
“慈恩寺!”林墨想起陈妈临终的话,“快,顺着密道出去,我断后!”
张氏刚要反驳,却见他塞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宗谱修订稿,若我不幸……”
“不许说这种话!”她攥紧他的手,指腹触到他掌心新结的茧——那是刻竹简时磨出来的,“我们要一起活着,看着那些吃人的规矩,被一个字一个字地剜掉。”
密道深处,传来晨钟的轰鸣。林墨握着竹刀,听着身后母亲和妻子的脚步声,忽然想起父亲刻在竹简上的最后一句话:“墨骨不是一人之勇,是千万人堆出来的路。”此刻,他终于明白,这条路或许要用鲜血来铺,但只要有人不停下刻刀,总有一天,会刻出一个没有“庶子”标签的世道。
而在皇宫深处,皇上盯着奏报上“建文残卷”四字,手指捏皱了黄绫。他望向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祖父成化帝临终前的叹息:“有些事,该让后人知道了。”
晨雾中,三个人影从慈恩寺后墙跃出。林墨回头望去,徐府的火光已染红半边天,而他腰间的玉牌还在发烫。张氏递来块干净的竹简,他摸出袖中朱砂,一笔一划刻下:“ 史馆暗战”。
刻到“战”字最后一竖时,远处传来金銮殿的钟响。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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